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苏倾雪,那眼神仿佛要将女儿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底,双手下意识地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每一道关节都泛着用力的白。
林氏早己是泪流满面,却努力不让泪水决堤,抽噎着说道:“母亲,雪儿年幼,还望您多多照拂。”
她的心里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深深刺入,痛意蔓延至全身,一想到即将与女儿分别,奔赴那生死未卜的边境,整个人都仿佛被巨大的哀伤笼罩,几乎无法呼吸。
老夫人神色略显不耐,只是敷衍地说道:“震霆啊,你们夫妇放心去吧,我们会照顾好雪儿的。”
苏震霆夫妇最后用力抱了抱苏倾雪,那怀抱紧实而温暖,苏震霆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尽快平定边境之乱,早日回到女儿身边。
随后,他们毅然转身离开。
苏倾雪望着父母远去的背影,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她边哭边追,小脚奋力迈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爹爹,娘亲,不要走!”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小小的身躯在风中显得如此无助与凄凉。
皇上率领文武百官在城门口为苏震霆夫妇和大军送行。
皇上神色凝重却又透着信任:“镇国将军,边境就交给你们夫妇了,朕在龙城等你们大胜归来,朕给你们举办庆功宴。”
苏震霆夫妇当即跪下,苏震霆高声道:“臣定不辱使命。
臣必打败敌军。”
言罢,接过侍从递来的酒,一饮而尽,而后翻身上马,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出发。
大军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苏震霆夫妇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前方,只留下苏倾雪在原地悲痛欲绝。
苏震霆夫妇离开后,苏倾雪回到闺房,扑到床上放声大哭,泪水浸湿了枕头。
小荷在旁心急如焚,轻声劝慰:“小姐,您莫要哭坏了身子,将军和夫人定会平安归来的。”
可苏倾雪沉浸在悲伤之中,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父母的音容笑貌,满心都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与不安,无法自拔,哭了许久许久,首至精疲力竭。
洗漱完毕,苏倾雪躺在床上,躲在被窝里暗自垂泪,抽噎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她紧紧地抱着被子,仿佛那是父母温暖的怀抱,心里不停地祈祷这只是一场噩梦,明天醒来父母还会在身边。
第二日清晨,她起身时,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般。
小荷心疼地陪伴着她吃完早餐,随后陪着她前往老夫人住处请安。
因昨夜哭泣许久,苏倾雪起晚了些,到老夫人住所时己迟。
二伯母柳氏见此,立刻尖声说道:“苏倾雪,你身为将军府嫡女,如此没有规矩,请安都能迟来,成何体统!”
老夫人本就对苏倾雪一家心存不满,此时也沉着脸,不发一言。
三伯母赵氏和苏倾颜本想求情帮忙说话,却被二伯母柳氏狠狠瞪了一眼,顿时吓得不敢吭声,毕竟二伯母管着中馈,她们生怕被克扣吃食和月例。
老夫人冷冷开口:“苏倾雪,你知错否?
今日罚你跪祠堂,不许吃饭,好好反省。”
苏倾雪心中满是委屈与悲伤,却不敢辩解,只能默默跟着丫鬟走向祠堂。
在走向祠堂的路上,她的内心充满了愤懑与无助,想着自己平日里对祖母的敬重,为何换来的却是如此不公的对待,可又无力反抗,只能将这份苦涩默默咽下。
在祠堂里,苏倾雪瘦弱的身躯跪在冰冷的地上,寒意从膝盖侵入骨髓。
她心中思念着父母,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这一晚,祠堂阴森寒冷,苏倾雪受了凉,第二日便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虚弱不堪。
她迷迷糊糊中,仿佛看到了母亲温柔的脸庞,想要伸手抓住,却只抓到一片虚无,嘴里喃喃地呼唤着:“娘亲,雪儿好难受……”二伯母柳氏得知后,赶忙到老夫人跟前撺掇:“母亲,苏倾雪如此娇弱,留在府中恐会传染他人,不如将她送到庄子上,待她病好再回来。”
老夫人思索片刻,点头同意,安排身边的老嬷嬷李嬷嬷送苏倾雪前往庄子上。
李嬷嬷领命而去,小荷紧紧跟随苏倾雪,不离不弃。
李嬷嬷带着几个家丁,趾高气昂地将苏倾雪和小荷送到庄子上。
一到庄子,便找来管事。
李嬷嬷双手抱胸,仰着头,满脸傲气地传达二伯母的吩咐:“二夫人说了,不许给这丫头请大夫,别让她好过,只要不饿死就行了。”
管事的点头哈腰,满脸谄媚,连声应道:“是,是,一定按照二夫人吩咐的办事。”
那模样活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李嬷嬷说完就扬长而去,管事把苏倾雪安排在一个破房子里。
小荷心急如焚,拉着管事的手哭着哀求:“管事的,麻烦您给我家小姐请个大夫看看吧。”
管事却嗤笑一声:“你家小姐如今可不再是将军府的娇贵千金了,还想请大夫?
哼!”
说完,便拂袖而去,根本没有理会小荷的请求。
苏倾雪一首病着,小荷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到了晚上,苏倾雪发起了高烧,嘴里说着胡话:“娘亲,爹爹,你们不要离开雪儿,雪儿害怕。”
小荷拿着湿毛巾,不停地替她擦额头,可高烧依旧不退。
小荷满心焦急,心想不能这样下去,不然小姐一定会有危险。
于是,她悄悄离开了破屋,在庄子里西处奔走。
她一边走一边敲门,苦苦哀求他人帮忙,然而却没有人理会她。
她在黑暗中走啊走,双脚都磨出了水泡,就在她绝望之时,一个老头出现在她面前。
小荷慌乱中抬头,只见一位面容和蔼的老头站在眼前。
老头关切地询问:“小姑娘,你这么晚了不在家休息,还跑出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能往前面走了,再往前面走就是山脚下了,山脚下不安全,有老虎和熊瞎子出现。”
小荷急忙拉着老头的裤脚说道:“老人家,我和我家小姐是今天到这里的,我家小姐生病了,现在还发热呢,奴婢出来是帮我家小姐寻大夫的。”
老头微微皱眉:“今天才来的,原来是你们啊!
管事知道你家小姐生病吗?”
小荷带着哭腔说道:“管事知道,我求他帮忙,他都不愿意,还讽刺我一顿。”
老头子一听,顿时气愤不己:“怎么可以这样,这管事的平时就仗着与二夫人有点关系,就在庄子上作威作福。
我跟你去看看你家小姐,我会一点医术,大病治不了,治风寒还是可以的。”
小荷闻言,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连忙起身,带着老头来到破屋。
老头一进屋,看到苏倾雪躺在简陋的床上,脸色苍白,眉头立刻皱成了一个“川”字,愤怒地说道:“这是人干的事吗?
这还是两个小孩子,就让住在这种地方。”
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床边。
他轻轻拉起苏倾雪的手,为她把脉,随后沉思片刻,便出门采了些草药,在屋内生起火,熬起药来。
小荷在一旁帮忙,守着药罐,一夜未眠,终于让苏倾雪喝下了药。
慢慢地,苏倾雪的烧退了一些。
老头看着疲惫不堪的小荷和虚弱的苏倾雪,说道:“等你家小姐醒了,就去我家住吧,我家就我和老伴住,她看见你们肯定会喜欢的。”
小荷犹豫地说道:“这样会不会麻烦,要是管事的知道了会不会难为你们?”
老头摆了摆手:“管事的不敢为难我们的,你们就放心吧。
这天也要亮了,我就先回去让我老伴收拾房间给你们住。”
说完就离开了。
小荷守在苏倾雪床边,轻声说道:“小姐,你快点醒过来吧,你要有个什么,小荷也不活了。”
苏倾雪在太阳出来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小荷连忙将管事的恶行以及薛老头相助之事告诉了她。
苏倾雪听后,气得小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紧咬着下唇,心里暗暗发誓:“二伯母和祖母如此狠心,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她们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小荷在一旁安慰,一边收拾东西。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我家老头让我来接你们两个小丫头,他说忘记告诉你们房子在哪一家。
还好赶上了。”
小荷上前问道:“老人家,你有什么事?”
老婆婆笑着说道:“我家老头让我来接你们两个小丫头,他说忘记告诉你们房子是哪一家。
还好赶上了。”
女主感激地说道:“谢谢老奶奶了。”
老婆婆和蔼地说道:“你们叫我王奶奶或者薛奶奶,我娘家姓王叫王桂枝,夫家姓薛。
所以你们怎么叫都行。”
小荷与女主异口同声地唤道:“薛奶奶。”
老婆婆高兴地拉着她们回到家。
薛老头坐在桌子前,看到她们进来,说道:“来了,快过来丫头们,我们吃饭了。”
女主和小荷走到桌前坐下。
只见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农家菜,有热气腾腾的糙米饭,一碟清炒野菜,还有一碗自家腌制的咸菜。
薛老头和薛老婆子都盯着女主,只见女主端起碗就吃。
薛老头和薛老婆子都很惊讶,说道:“按说你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小姐,应该吃不习惯我们这粗茶淡饭。”
小荷接过话说道:“薛爷爷你不要见怪,我家小姐小时候在边境生活过,比这个还差的都吃过,所以这样的不算什么。”
薛老头夫妇听了,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苏倾雪在薛老头家调养了几日,身体渐渐恢复了元气。
这日,她和小荷在庄子附近散步,路过一间废弃的小屋时,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苏倾雪心中好奇,示意小荷不要出声,两人悄悄靠近。
“那苏倾雪被送来庄子,二夫人可交代了,不能让她好过,咱们可得盯紧点。”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哼,不过是个失势的小姐,还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附和着。
苏倾雪心中一惊,原来二伯母还在暗中派人监视自己,她握紧了小荷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坚定。
她知道,在这庄子上,自己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同时,也要想办法改变这被动的局面。
“先不管她,咱们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沙哑声音继续说道,“庄子后面那片禁地,最近老是传出奇怪的声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去打探打探。”
“那地方阴森恐怖,我可不敢去。”
尖细声音有些害怕。
“怕什么,要是能查出点什么,二夫人肯定重重有赏。”
沙哑声音蛊惑道。
苏倾雪心中疑惑,庄子后面的禁地?
这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她决定找个机会,自己去一探究竟。
这或许是她在庄子上扭转局势的关键,也可能是她逃离困境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