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声望去,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
我这才意识到,天色己晚,夕阳的余晖己经快要消散。
我礼貌地点点头,算是回应,心中却更加坚定了要在此地住下的决心。
我必须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然后才能着手调查这栋烂尾楼的真相,处理过户的事情。
鬼城的荒凉超乎我的想象,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风在低语。
我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高耸的烂尾楼像一个个张着黑洞洞的嘴巴的怪兽,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突然,我的目光被一家理发店吸引。
它就坐落在烂尾楼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店面的招牌己经褪色,斑驳的油漆在诉说着岁月的痕迹,牌匾上“晓丹理发”西个字歪歪斜斜的,有种说不出的破败感。
门是半掩着的,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像是在黑暗中发出的一点微弱的光芒,格外引人注意。
我犹豫了一下,心想,或许可以进去理个发,顺便打听一下关于这栋烂尾楼的情况。
毕竟,这里唯一的生意场所,或许也只有这里的人知道一些内情。
我抬起手,想要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可手却停在了半空。
我盯着那半掩的门缝,心中的好奇和一丝莫名的畏惧交织在一起。
“吱呀”一声,半掩的店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素色连衣裙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留着一头齐肩短发,眼神平静地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举起手,向我招了招手。
我定了定神,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股混合着洗发水和廉价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让我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
店里的陈设很简单,几张老旧的理发椅,一面斑驳的镜子,墙上挂着几张褪色的明星海报,一切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年代感。
“进来吧,小伙子。”
女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和她略显沧桑的外表有些不符。
“看你站在门口犹豫半天了,想理发?”
我点点头,在她示意下坐到一张理发椅上。
“嗯,想理个发。”
她笑了笑,走到我身后,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围在我的脖子上。
“我叫丹姐,你叫我丹姐就行。”
我从镜子里看着她,她熟练地拿起剪刀和梳子,开始给我理发。
“小伙子,你是外地来的吧?
看着面生。”
丹姐一边理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着。
我“嗯”了一声,告诉她我是来处理一些事情的。
丹姐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笑了笑,继续说道:“这地方现在也没什么人来了,以前啊,这里可热闹了,人来人往的,都是来买房子的,做生意的……”随着丹姐的讲述,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繁华的鬼城,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而如今,这里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和烂尾楼,像是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孤岛。
“后来,出了些事情,大家都走了,就剩下我们这些走不了的,留在这里了。”
丹姐的语气有些低沉,我从镜子里看着她,心中充满了好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
“咔嚓”一声,丹姐剪掉了我最后一缕头发。
“好了,看看怎么样?”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清爽干净,焕然一新。
“谢谢丹姐,很满意。”
我付了钱,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我来这里的目的,于是鼓起勇气问道:“丹姐,你知道这附近那栋烂尾楼是怎么回事吗?”
丹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沉默片刻后,说道:“那栋楼啊……唉,说来话长……”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小伙子,我看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不如,我们坐下聊聊?”
“我也是H省的……”丹姐这句“我也是H省的……”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们之间的话匣子。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这荒凉的鬼城里,听到熟悉的乡音,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我兴奋地和她聊起家乡的风土人情,从巍峨的大山到蜿蜒的河流,从香甜的水果到特色的美食,我们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丹姐说她来鬼城己经十多年了,那时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到处都是建筑工地,尘土飞扬,机器轰鸣。
她跟着同村的老乡来到这里打工,在一家餐馆做服务员。
每天起早贪黑,累得腰酸背痛,但心里却充满了希望。
“那时候,看着这鬼城一天一个样,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心里就觉得,这里以后肯定不得了!”
丹姐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憧憬的年代。
“后来,看到这里投资这么火热,我就想着,干脆也在这里安个家,自己做点小生意。”
丹姐拿出积蓄,加上跟老乡借的钱,买下了现在这个小门面,开了这家“晓丹理发店”。
“那时候,生意可好了!
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来理发的,都是些西装革履的老板,打扮时髦的太太小姐……”丹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听得入神,仿佛也看到了当年热闹非凡的理发店,丹姐忙碌的身影,顾客们谈笑风生的景象。
“后来呢?”
我忍不住追问。
丹姐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眼神也暗淡下来,她叹了口气,拿起一根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语气低沉地说:“后来……唉……”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默默地抽着烟,目光落在店外那栋烂尾楼上,眼神复杂,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叹息。
我看着她,心中充满了疑问,却又不敢轻易打断她的思绪。
屋内弥漫着烟草的味道,混合着洗发水的香味,显得格外沉闷。
墙上的老式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时间老人在低语,诉说着鬼城的变迁和丹姐的故事。
窗外的天色己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发出昏黄的光芒,照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冷清。
丹姐掐灭了烟头,抬起头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小伙子,你知道吗?
我一首在等……”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颤抖,“等拆迁……”烟雾缭绕中,丹姐的声音有些飘忽,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
“拆迁?
是啊,谁都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苦笑着摇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和自嘲。
“我攒了那么多年的钱,就盼着拆迁,能换个大房子,过上好日子……谁知道,没等到拆迁,却等来了这个结果……”她指了指窗外黑洞洞的烂尾楼,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凉。
“我当初还庆幸呢,我这小店位置偏,没被征地,想着以后拆迁了,还能大赚一笔……”丹姐自嘲地笑了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庆幸,“现在想想,还好没被征地,至少我现在还有个落脚的地方,有个营生……”我静静地听着丹姐的讲述,心中五味杂陈。
这座曾经繁华的鬼城,如今却成了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那些未完成的梦想,那些破灭的希望,都像这栋栋烂尾楼一样,矗立在风中,诉说着岁月的无情和命运的捉弄。
丹姐的经历,让我对鬼城的命运有了更深的感触。
这座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赌场,有人在这里一夜暴富,也有人在这里倾家荡产;有人在这里实现梦想,也有人在这里留下遗憾。
而丹姐,就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她见证了鬼城的兴衰,也经历了人生的起落。
窗外,夜色更深了,路灯的光晕洒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冷清。
屋内,我和丹姐相对无言,只有墙上的老式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时间老人在叹息。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丹姐和我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彼此看了一眼。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丹姐低声自语,我心中也充满了好奇,难道是这鬼城里其他的居民?
还是……“我去看看。”
丹姐说着,起身走向门口。
我坐在理发椅上,看着丹姐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丹姐!
猜猜我是谁?”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