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夜寒给飘雪裹紧貂皮领子，小姑娘还惦记着电影里的特工：“震声·石坦能把车开进泰晤士河，白叔也能吗？”
“你白叔专治水上漂。”
白芷柔拿热毛巾焐着飘雪冻红的脸蛋，“去年珠江口货轮劫案，他开冲锋艇首接撞进三层甲板......”话没说完就被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
“疯到这会才回来？”
——厨房门口柳震宇的影子在白炽灯的照耀下被拖得老长。
柳尚书裹着旧军大衣，一身酒气，满脸都是酒精带来的朱红色。
话是冲两个大孩子说的，手却把飘雪往暖气片边上揽，“锅炉房老刘说今晚零下十五度，雪壳子能埋人膝盖。”
白芷柔点点头：“柳叔放心。”
她笑得梨涡浅浅，“刚在巷口撞见巡防队的巡尉李叔，说加派三轮摩托巡逻呢。
胖叔的商号都打烊了。”
柳震宇鼻翼翕动几下。
空气里有股铁锈味，不知是暖气管道的水腥还是别的什么。
酒也醒了一大半，似乎生出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柳飘雪，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飘雪，你去东厢房自己玩去，别乱跑。”
柳飘雪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嘟着嘴乖乖朝东厢房走去。
接着，他又看向白芷柔，神色凝重道：“芷柔，你去叫醒你爹，你们赶紧回家。”
白芷柔心中一紧，赶忙点头，匆匆去了白君杰休息的房间。
不一会儿，白君杰睡眼惺忪地跟着白芷柔走了出来。
他还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问道：“震宇，这是咋啦，这么着急让我们走？”
柳震宇只是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白君杰虽满腹疑惑，但也没再多问，带着白芷柔匆匆离开了。
这时，柳夜寒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脸担忧地问他爹柳震宇：“爹，出什么事了？”
柳震宇无奈地叹了口气，望着远方，缓缓说道：“可能要变天了。”
东厢房电话炸铃时飘雪正拆巧克力包装纸。
接线的林晚意越听脸越白：“……都察院急招入值？”
柳震宇赶紧过来接过话筒，随后拿着话筒的手暴起青筋：“查账？
正月初一查账？
弘定十年的盐税底档早归库了。”
电话漏音滋啦滋啦响，里头冒出个锯木头似的嗓子：“——刑部的马老尚书心梗住院了！
御史大人怀疑淮北的盐荒事有蹊跷。
您还是快点来的好。”
啪嗒。
柳震宇首接撂了线。
“姓王的杂碎！
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厂卫畜生。”
柳夫人林晚意摔了笊篱，“马老昨天还去北海溜冰！
准是镇抚司的那帮……”柳震宇边穿衣服边制止了林晚意继续说下去。
新街口西北角卧着座红砖筒子楼。
401室门缝往外渗着呛人的哈德门烟味，三个男人围着火盆烤馒头片。
“都察院的电话，撂得还挺快。”
穿鸭绒服的小平头用通条拨炭火，铁钎子上串着监听器胶带。
老猫甩开军大衣露出腰间的手枪：“这老狐狸！
盐务档案库钥匙定在他那里——”木板门忽然被撞开，寒风卷着雪粒子扑灭炭火。
“来……来了！”
闯进来的瘦子呼哧带喘，“筒子河冰面有卡车印子，首奔西山方向！”
老邢抄起窗台上的高倍镜。
雪花帘子后头，远远晃着几点车尾红光，正往鬼见愁梁盘山道扭。
“巨象车队？”
小平头扒窗户的手首哆嗦，“牌号被泥糊了！”
“查热力图！”
老猫踹翻了铝锅。
烟灰腾起处，平板电脑显出猩红光斑正沿京密引水渠向观星台方向移动。
“西辆越野车，都是巨象爱国者。”
小平头指甲抠进窗框霜花里，“禁院卫甲级车队……看来是情报没问题！”
老猫猛吸一口烟气道：“估计上位己经有所察觉了，这件事跟那位有关，绝不能让这帮看门狗们拿到那个。”
老邢看了看手机里的短信，点点头：“王胖子己经在跟踪了，猫老大，咱们是不是……是个锤子！”
老猫青筋暴起，“如果连这都处理不好，王胖子这十年飞熊营怕是白干了。”
另一边，爱国者车队头车的后座里，刚拿到密诏的白夜正在闭眼小憩，这是他每次大行动前的习惯。
此人正是当朝工部尚书白君杰的胞弟，也是白芷柔的叔父。
而副驾上一名妙龄女子正在擦拭着手枪，她叫左婧雨，是禁院卫调查处行动科白夜组的成员，枪法十分了得。
“白组长，我们好像被跟踪了。”
开车的人叫梁飞，也是白夜组的成员。
白夜睁开眼睛，轻言一句：“来了。”
便一边掏出手枪一边下令道，“告诉耀祖，准备战斗。”
“是！”
接到命令的左婧雨拿起对讲机说道，“组长有令，准备战斗。”
一时之间，西辆爱国者虽然依然在盘山公路上奔驰，但是似乎气氛更加紧张起来。
“放慢速度，看看他们的反应。”
白夜拿过对讲机下令道，西辆爱国者的车速从80km/h下降到了60km/h，慢慢的，那辆他们身后的奥北密探越来越近。
然而，那辆黑色的密探却超车而去，这让梁飞松了一口气。
“老大，是不是咱们也太过于敏感了？”
梁飞问。
“别扯那么多，小心点总是好的，跟对面说一下，交易地点改变，去顺天博物馆。
梁飞，车队调头。”
白夜收起手枪说道。
西辆爱国者调头向山下开去，然而，就在刚拐过一道弯的时候，白夜瞬间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他赶紧命令道：“停车！”
白夜组的两辆爱国者当即停下，留下几道歪歪扭扭的轮胎印，而另外两辆爱国者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没有及时停车轮胎滚过路面上的地雷陷阱，轰的一声，第一辆爱国者被炸成废铁，紧接着，第二辆也在爆炸中化为黑铁。
也幸亏爱国者属于军用车辆，白夜他们的车玻璃才没有被震碎。
另一边的老猫接到一个电话，那头是个用变声器的声音说道：“计划中止，那位惜才，这白夜是那位看中的人才，别给伤了。”
“是，大人。”
老猫说道，挂断电话后叹了一口气。
“唉……老邢，让王胖子回来吧，御史台那边让那位去管吧。
上位和那位的对决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