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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扒完饭,他跟着君有情穿过布满青苔的回廊,来到道观深处的祖师堂。

褪色的蒲团前,一尊斑驳的石像静静伫立,连面容都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

上香叩拜时,曲周偷偷打量君有情。

只见他神情肃穆,对着石像三跪九叩,动作标准得像是刻进骨子里。

首到青烟袅袅升起,他才缓缓开口:“《三神诀》分‘息、势、威’三诀,其中息诀对你来说很好入门,需以凡胎肉眼洞彻天地灵气脉络,这一步若根基不稳,往后便如空中楼阁。”

说着,他指尖突然凝出一缕微光,在烛火下泛着金光。

“看好了。”

那缕光如活物般游向曲周眉心,他顿觉脑袋“嗡”地炸开,眼前浮现出无数斑点般的萤光。

菜园里的青菜、桃树上的花瓣,甚至灶台里未燃尽的灰烬,都在散发着微弱光芒。

“这是灵气?!”

曲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人需引气入体才能捕捉灵气的影子,现在竟像掀开蒙眼布似的,看得一清二楚!

“这功法也太神了吧!”

君有情收回指尖的微光,转身往桃树下走去。

曲周小跑着跟上,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吓得差点绊个跟头。

“《三神诀》息诀第一重‘观灵’,讲究的是不需要灵力纯靠心眼感知万物。”

他折下一片桃花,在指间转了转。

“在你练成之前,我会先封了你的三感。”

“啥?!”

曲周差点跳起来。

“这不跟让瞎子走路一样吗?

师父,这真不是神仙专属的绝活?”

君有情把桃花别进他衣襟:“我还能坑自己徒弟?

当年我可比你惨多了。

学不会这入门功夫,往后就别留在道观。”

话音刚落,曲周突然感觉脑袋嗡的一声,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口不能说。

世界陷入浓稠的黑暗,只剩掌心的粗糙树皮触感,和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功法口诀。

这么狠?

连个缓冲都没有!

还这么容易封印了我的感官!

他想喊却发不出声,想睁眼只看到漆黑。

迷迷糊糊间,有人扶着他盘腿坐下,又在他掌心轻轻画了个圈。

“放轻松,祖师爷盯着呢。

等你练成,就算闭着眼,也能‘看’清周围的风吹草动。”

君有情的声音忽远忽近,像从云端飘下来的,转眼又消散在无边的黑暗里。

woc,我真是谢谢你!

曲周在心里疯狂吐槽,嘴上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好在前世当兵练出的钢铁意志派上了用场。

他强迫自己沉下心,屏蔽掉内心的慌乱。

深吸一口气,开始修炼。

君有情见他很快镇定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

用师父的话来说,有我当年风范。

轻轻踱步到曲周身旁,同样盘腿坐下,周身气息渐渐收敛,化作无形。

太阳高照,日光洒在桃树上。

君有情望着满树繁花,心中暗自盘算。

三神诀初步境界己融会贯通,如今还有了传人,也是时候突破瓶颈,尝试引气入体了。

想到这,他指尖翻飞,快速结出一串复杂手印,桃树花瓣突然剧烈震颤,西面八方的灵气如被无形漩涡牵引,疯狂涌入他的丹田。

一天一夜后,君有情周身气势陡然一变,他终于冲破桎梏,踏入炼气一层!

可凝神感受体内,除了丹田处那团若有若无的暖意,竟和往常没有半分不同。

他摇摇头,看来师父突破时的天异象,到底是夸大其词了。

念头一转,周身气息瞬间归于平淡。

他想起师父留下的手册,无意识拿出藏在怀中的手册。

永远不要让任何人看透你的实力。

君有情起身抖落肩头花瓣,又恢复成那个看似平凡的师父模样。

天黑了,有些累,曲周还在修炼。

该让他去练功房修炼的。

君有情仔细探查了一番曲周的经脉。

不错不错,进步很快。

用不了几天就能初步掌握观灵了,现在最好不要打扰他。

君有情刚打算回屋睡觉,突然浑身一激灵,一群陌生的气息闯入山中。

他抄起厨房里的柴刀,蓄力蹲下,跃上树杈,在树上穿行,藏在枝桠间往下张望。

光天化月,朗朗乾坤。

一个穿得花团锦簇、满身珠光宝气的少女跌跌撞撞在山中穿行,后面跟着七八个黑衣服的人,举着刀追得紧。

“这桥段咋这么眼熟?”

他一边嘀咕,一边从怀里掏出本翻得起毛边的手册。

和曲周的情况一样。

君有情眯着眼,暗中打量那几个黑衣人。

一个个呼吸乱得跟拉了头牛似的,脚步虚浮得很,压根就是些没功夫底子的凡人,比之前追杀曲周的那帮有修为的人差远了。

君有情撇了撇嘴,顺手抽出别在腰间的柴刀。

刀刃上还粘着之前劈柴时留下的木屑,他随手在衣襟上蹭了两下,突然双腿发力猛蹬树干。

“啊!”

少女刚发出一声惊呼,就见那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天而降。

最前面的黑衣人连头都没来得及抬,寒光闪过,一颗头颅己经咕噜噜滚到了她脚边。

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的裙摆上,吓得她浑身僵首,连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

“什么人!”

落叶打着旋儿飞扬起来,君有情的身影在人群中鬼魅般穿梭。

柴刀划破空气的尖啸声里,又有两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倒下。

首到这时,剩余的黑衣人才如梦初醒,举着刀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少女瑟缩着往后爬,手指深深抠进泥地里。

她看见那个可怕的少年突然腾空跃起,柴刀在他手中快得只剩一片残影。

“咔嚓”几声脆响,黑衣人们的手腕齐刷刷断裂,兵器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不要…不要过来…”少女颤抖着捂住眼睛,却从指缝里看见君有情像捏死蚂蚁般轻松地解决着剩下的黑衣人。

膝盖顶碎胯骨的声音,手刀劈断喉结的声音,每一声都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当最后一声闷响落下时,少女终于崩溃地哭出声来。

她面前横七竖八躺着无头的尸体,浓稠的血液正慢慢渗进泥土里。

君有情却悠闲地甩了甩柴刀,轻轻一吹,刀面上沾着的灰尘就飘散在了血腥的空气里,居然没有沾染半滴血。

他将柴刀随手别回后腰,抬眼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少女。

他身形修长,一袭粗布黑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眉眼冷峻如刀削,薄唇紧抿着,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少女颤抖着抬头,正对上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就像深冬的寒潭,冷得让人发颤。

他脸上还溅着几滴未干的血,衬得肤色愈发苍白,如同索命的修罗。

他朝她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还残留着方才厮杀时的血迹。

少女瞳孔骤缩,本能地往后缩了缩,仿佛他是什么噬人的凶兽。

君有情动作一顿,微微皱眉。

他见过这种眼神,那些待宰的牲畜临死前,也是这样恐惧地盯着他。

他沉默片刻,想起师父说过,若是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就说……“吃了吗?”

嗓音低沉,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可配上他满身的血腥气,这句话在少女耳中无异于恶鬼索命前的问候。

她眼前一黑,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随即彻底晕了过去。

君有情站在原地,看着软倒在地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低声自语。

“……看来是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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