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墨烬新生墨烬新生:逃离偏爱牢笼松节油刺鼻的气味和某种甜腻的腥气混合着,
死死堵在沈砚的口鼻里。身体像被拆散的破旧画架,
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嵌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每一次试图呼吸,
都引来胸腔深处刀刮般的剧痛,碎裂的肋骨仿佛要刺穿肺叶。
粘稠温热的液体从额角蜿蜒而下,模糊了视线,
视野里只剩下血色的晕光和楼上宴会厅倾泻而下的、刺眼的金色光芒。音乐,笑声,
觥筹交错的脆响,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传来,却又清晰得残忍。然后,
一个他熟悉到骨髓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亢奋和得意,穿透了水幕,如同淬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他濒死的意识:“哈!妈,爸,你们看!老天爷都成全阿瑜!他那堆奖杯、画室,
这下全归我了!死得可真是时候!省得我……”是沈瑜。他的亲弟弟。
后面的话被一阵更响亮的哄笑和杯盏碰撞声淹没,但那个“死得可真是时候”,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倒刺,在沈砚的神经上反复刮擦。紧接着,是父母那带着宠溺、欣慰,
甚至一丝解脱的应和声,模模糊糊地飘下来:“大喜的日子,别说晦气话!
……敬我们阿瑜和林薇,佳偶天成!”“就是!阿砚他……唉,性子太独太拗,
钻牛角尖……也是他的命数。以后啊,咱们家就指望阿瑜了……”林薇……他曾经的未婚妻。
此刻,她是不是正依偎在沈瑜身边,脸上挂着那副他曾经痴迷、如今只觉虚伪的温柔笑容?
他的死,成了他们婚宴的序曲,成了弟弟掠夺遗产的完美注脚,
成了父母甩掉包袱、心安理得庆祝小儿子婚姻的绝妙理由!冰冷的恨意如同藤蔓,
瞬间缠绕住那颗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勒得比身体的疼痛更甚千倍!我的命数?我钻牛角尖?
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前,沈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将这扭曲的偏爱、这刻骨的背叛、这吸髓啖血的亲情,连同沈瑜那张狂喜的脸,
死死烙进了灵魂深处!——意识猛地被拽回。没有刺骨的寒风,没有碎裂的剧痛,
没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
和一股……淡淡的、属于林薇的昂贵香水味。沈砚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几乎要撞碎肋骨冲出来。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将他从濒死的幻觉和滔天的恨意中拉回。“阿砚?阿砚?发什么呆呢?
”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娇嗔的不耐,涂着精致蔻丹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沈砚缓缓抬起头。
眼前,是自家那间宽敞明亮、摆满昂贵艺术品的客厅。林薇就坐在他对面的丝绒沙发上,
穿着剪裁完美的米白色套装,妆容无懈可击,正微微蹙着眉看他。而她旁边,
紧挨着她坐着的,正是沈瑜——他那个前世在他尸骨未寒时便欢呼雀跃的弟弟。
沈瑜穿着骚包的亮粉色衬衫,头发精心抓过,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期待和理所当然的表情。
“哥,”沈瑜身体前倾,语气亲昵得令人作呕,眼神深处却藏着不容置疑的贪婪,
“就是那个‘新锐之光’青年画家联展嘛!听说主办方点名想要你那幅《雪岭孤松》!
多好的机会啊!可惜……”他拖长了调子,脸上适时地浮现出几分“遗憾”和“委屈”,
“可惜我这边刚跟人家签了个影视美术指导的意向约,档期撞得死死的!
薇薇说……”林薇立刻接过话头,声音温软,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力道:“是啊阿砚,
你看多不巧。‘新锐之光’的含金量你是知道的,错过太可惜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不如……先把《雪岭孤松》的参展资格,暂时转给阿瑜?反正都是一家人,他的名气上去了,
也是沈家的荣光,对你以后也有好处,对吧?”她顿了顿,
目光扫过沈砚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手,又补充道,“再说了,
阿瑜现在正是需要这种重量级曝光来稳固地位的时候,你做哥哥的,
总要支持一下弟弟的事业嘛。”“支持?”沈砚在心中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
冰冷的恨意如同毒液在血管里奔流。前世,也是这样。他的灵感,他的作品,他的机会,
一次次的“暂时”转给沈瑜,最终都成了沈瑜履历上金光闪闪的勋章,
成了他沈砚“江郎才尽”、“性格孤僻”的佐证!连他死后,
连他最后的价值——那些浸透心血的作品和荣誉,也要被他们迫不及待地瓜分、窃取!
他看着林薇那张写满算计和理所当然的脸,看着沈瑜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得意和贪婪,
看着这间用他无数个日夜、无数幅画作换来的、此刻却让他感到无比窒息的华丽牢笼。重生?
沈砚的指尖在掌心掐出了血痕。不是恩赐。是审判,是给你们的最终判决书。
他强迫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脸上所有翻涌的情绪瞬间被一层厚厚的、名为“麻木”的冰霜覆盖。他没有争辩,没有愤怒,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他只是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了他们探究的目光,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一种被彻底抽空灵魂般的疲惫:“好。”一个字。轻飘飘地落下。
林薇和沈瑜同时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如此……没有灵魂。
沈瑜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疑虑,但旋即被巨大的狂喜淹没。成了!这么轻松就拿到了!
看来哥哥这次是真被打击得不轻,连最心爱的《雪岭孤松》都能让出来!“哥!
你真是我亲哥!”沈瑜激动地跳起来,想给沈砚一个拥抱,却被沈砚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
“画在画室北墙,”沈砚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钥匙在玄关第三个抽屉。你们……自便。” 他说完,不再看他们,
转身径直走向自己的画室,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死寂的决绝。
“阿砚今天……怪怪的。”林薇看着关上的画室门,眉头微蹙。“管他呢!
”沈瑜早已按捺不住,冲到玄关翻找钥匙,“肯定是上次画展被那几个评论家批得太狠,
受***了呗!正好,便宜我们了!《雪岭孤松》啊!薇薇,有了这幅画参展,我再运作一下,
那个‘年度新锐艺术家’的奖杯,绝对手到擒来!” 他找到钥匙,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亢奋,仿佛那奖杯已是囊中之物。林薇看着沈瑜兴奋的脸,
又看了看紧闭的画室门,眼中最后一丝疑虑也被即将到手的利益冲淡。她优雅地站起身,
理了理裙摆:“走吧,去拿画。记得,姿态放低点,他现在……情绪不稳定。”情绪不稳定?
背靠着冰冷的画室门板,沈砚清晰地听到门外那对“璧人”压低却难掩兴奋的对话,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繁华都市的璀璨灯火,
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却照不进一丝光亮。他摊开手掌,
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血痕正慢慢渗出细小的血珠。他看着那抹刺目的红,
如同看着前世从额角淌下的鲜血。心,彻底死了。最后一丝名为“亲情”的残渣,
被彻底碾碎、焚尽。剩下的,只有冰冷的计划,和焚毁这牢笼的决心。
2 复仇之焰“墨烬计划……”沈砚无声地低语,声音在空旷的画室里激起冰冷的回响,
“……启动。”画室厚重的隔音门紧闭着,将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
松节油、亚麻籽油、油画颜料特有的浓郁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掩盖了另一种更隐秘、更危险的气息。这里不再是创作灵感的圣殿,
而是一个精密运转的毁灭工坊。沈砚站在巨大的工作台前,台面异常整洁,
与他以往堆满画稿、颜料的状态截然不同。此刻占据主要位置的,
被他赋予了特殊使命的物品:几大桶标注着“高纯度松节油”和“精炼亚麻籽油”的金属罐,
在角落整齐码放,如同沉默的士兵。这些高燃点的溶剂,
将是制造浓烟和“意外”燃烧假象的关键燃料。一个定制的人齿模具,
旁边放着一小袋处理过的、大小形状经过精心挑选的猪肋骨。
冰冷的硅胶齿模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旁边猪骨的轮廓在视觉上已与人骨有几分相似。
它们将在高温下扮演他的“遗骸”。一台老旧的、线圈外露的电热毯,被小心地拆解开来,
复杂的电线***着,连接着一个不起眼的定时继电器模块。它将成为一个无声的“纵火犯”,
在设定的时间点燃一切。工作台一角,摊开着一卷泛黄的市政地下管网图纸复印件。
沈砚修长、沾着些许炭灰的手指,正沿着一条用红笔反复描粗的废弃防空洞线路缓缓移动。
这条线路,从城市古老的排水系统深处蜿蜒而出,
向画室地板之下一个极其隐蔽的检修口——那是他为自己预留的、通往自由的“墨烬之门”。
图纸旁边,放着几块切割下来的厚重地板样品。沈砚拿起一块,
仔细检查着边缘用特殊防火隔热材料填充的痕迹。封死通风窗的防火隔板样品靠在墙边,
上面同样覆盖着不起眼的伪装涂层。改造工作早已在深夜悄然完成,
留下的痕迹被巧妙地融入了画室原本的陈旧感中。“少爷。”画室侧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
陈伯苍老却沉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声控录音器,
外形被巧妙地伪装成了一个沾满颜料的旧松节油瓶,瓶口的小孔伪装成凝固的油渍。
“按您的要求,放好了。位置很刁钻,除非特意翻找,否则发现不了。
”他将瓶子轻轻放在工作台上,瓶身上的颜料污渍完美融入周围环境。沈砚点点头,
拿起“松节油瓶”,指尖在瓶身一处微小的凸起上轻轻按了一下,
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指示灯在污渍下极快地闪烁了一下绿光。“效果如何?”“试过了,
”陈伯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执行秘密任务般的郑重,“三米内,清晰度很高。
背景杂音过滤得很好。”沈砚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满意。
这将是埋进沈瑜和林薇心脏的第一根毒刺。“这个,
”陈伯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小心翼翼地递给沈砚,
“您让‘不小心’落到二少爷房间的东西,他果然‘捡’到了。”信封里,
是一份伪造的、日期被提前到半年前的“重度抑郁症”诊断书复印件。
沈砚伪造了笔迹和印章,足以以假乱真。诊断书上,
“有强烈自毁倾向”、“需严密监护”等字句被刻意放大。“他什么反应?”沈砚问,
声音毫无波澜。“偷偷藏起来了,”陈伯眼中带着一丝洞悉的冷意,
“但我看他眼角眉梢……有点藏不住的得意。” 沈瑜会以为这是哥哥精神崩溃的铁证,
是他日后推卸责任、博取同情的完美武器。殊不知,
这正是沈砚为他准备的、指向他“知情不报、漠视兄长病情”的致命证据链一环。“很好。
”沈砚将诊断书收回抽屉。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
沈瑜正夸张地指挥着工人搬运《雪岭孤松》,林薇在一旁含笑看着,
两人俨然已是画室的主人。他转身,拿起一叠废弃的速写手稿,
上面是他前世无数个被否定、被嘲讽的灵感草稿。他走到书桌旁,
那里堆放着沈瑜和林薇婚礼请柬的半成品,烫金的喜字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沈砚面无表情地拿起那些废弃的手稿,一张张,
仔细地、平整地垫在请柬精美的包装盒内衬里。用他心血的残骸,去承托他们虚伪的喜悦。
“垫脚石?”他低声自语,指尖拂过请柬上“沈瑜 & 林薇”的名字,
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那就垫稳了。垫得越高……摔下来,才越响。”D-Day。
仪式前三天。傍晚六点整,沈砚的手机屏幕准时亮起。
他面无表情地选中那个名为“家人吸血虫”的群组,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敲下最后一行字:闭关冲刺新作,勿扰。饭放门口。点击,发送。
信息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瞬间被名为“家庭”的漩涡吞没,甚至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没有回复,没有询问,只有永恒的理所当然。他扯了扯嘴角,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转瞬即逝。
很好,这正是他需要的寂静。“咔哒。”画室厚重的实木门被从内部反锁,
三道精钢插销滑入卡槽,发出沉闷的声响,隔绝了外界一切可能的窥探。门内,
是精心布置的祭坛;门外,是等待献祭他骨血的无尽深渊。时间在死寂中流淌。
松节油和亚麻籽油混合的、略带甜腻的刺鼻气味在空气中悄然弥漫、沉淀。
沈砚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坐在工作台前唯一的硬木凳上。窗外,城市的霓虹渐次亮起,
将五彩斑斓的光投射进来,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冰冷棱角。他不需要灯光,
黑暗是此刻最好的伪装。二十二点三十分。黑暗中,沈砚动了。精准得像一台设定好的机器。
他走到角落,拿起那台改造过的旧电热毯。毯体早已被他拆开,***的电热丝上,
紧紧缠绕、包裹着一大块浸透了高纯度松节油的厚重亚麻画布。
松节油的气味瞬间变得浓烈而危险。他蹲下身,
将这块致命的“引信”小心翼翼地放置在画室中央,远离其他易燃物,
但正好位于几幅覆盖着油性保护层的旧画下方。然后,
他按下了连接在电热毯线路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计时器。
液晶屏幕亮起微弱的红光:00:30:00。倒计时开始。半小时后,
电热丝的温度将攀升至足以点燃浸油画布的燃点。二十三时整。沈砚走向工作台另一端。
那里,处理过的猪肋骨和定制齿模静静地躺在托盘里。他戴上乳胶手套,
动作冷静得近乎冷酷。他用特制的粘合剂,
将齿模精准地嵌合进一段形状最接近人类下颌骨的猪肋骨中。
冰冷的硅胶牙齿在微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接着,
他褪下自己手腕上那块早已停摆、表带磨损严重的旧腕表——那是他十八岁时,
母亲在摊位上随手买给他的廉价礼物,也是他戴了十年、唯一一件来自“家”的物品。
他将腕表,轻轻戴在了那截连接着“下颌骨”的肋骨上。表带松松垮垮地搭在苍白的骨头上,
指针永远定格在某个被遗忘的时刻。他将这组“沈砚遗骸”的替代品,
郑重地放在工作台最显眼的位置——那正是他平时作画时,习惯性放置水杯和调色刀的地方。
旁边,他放上一个空了的抗抑郁药瓶,瓶身上的标签被小心地撕掉,
瓶口残留着早已干涸的指纹——是他几天前反复触摸留下的,此刻已用溶剂彻底清除,
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充满暗示的容器。二十三时十五分。沈砚提起最后半桶精炼亚麻籽油。
这桶油纯净度高,燃点相对更高,燃烧时烟雾较小。他走到画室四周,
沿着墙壁与地面的交界线,缓慢而均匀地将粘稠的油倾倒在地上。
深黄色的油液如同一条蜿蜒的毒蛇,迅速流淌开来,在画室中央,
围绕着那堆即将被点燃的浸油画布和电热毯,形成了一道大约半米宽的、清晰的隔离带。
这道油带,将引导火焰主要向上方和预定的方向工作台蔓延,减缓横向扩散速度,
为他的撤离争取最关键的时间,同时避免引燃他预留的逃生路径。
浓烈的油味瞬间盖过了松节油的气息。二十三时二十分。时间紧迫。
沈砚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囚禁了他两世灵魂的牢笼。
目光扫过那些承载着痛苦与虚假荣耀的画框,扫过沈瑜和林薇留下的痕迹,
最终停留在工作台上那截戴着旧腕表的苍白骨头上。一丝极淡、冰冷的嘲弄在他眼底掠过。
他不再犹豫。快步走到画室最深处,巨大的、堆满废弃画框的角落。
他移开几个沉重的空画框,露出后面墙壁上一个极其隐蔽、与墙体颜色完美融合的方形暗板。
他用力一推,暗板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陈腐、阴冷、带着泥土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废弃防空洞的入口。沈砚深吸一口气,
弯腰钻了进去。在彻底隐入黑暗前,他停顿了一瞬,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半截东西。
那是一支断裂的旧画笔,笔杆是普通的木头,笔头早已磨损秃败,只剩下金属的卡箍。
笔杆上,用拙劣的刀片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砚”字——这是他童年时,
母亲唯一一次带他去公园写生,在路边摊花两块钱给他买的。它曾是他梦想的起点。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支断裂的画笔,指尖在粗糙的木杆上摩挲了一下,然后,
毫不犹豫地将它扔回了画室的地板上。笔杆滚落,停在亚麻籽油形成的隔离带边缘。断笔,
断念。 他无声地宣告。3 逃离牢笼不再回头。沈砚的身影彻底没入墙壁后的黑暗之中。
暗板在他身后无声地、严丝合缝地关闭,将画室重新封死,仿佛从未开启过。
只留下那支断裂的旧画笔,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等待着与这牢笼一同化为灰烬。
洞内是绝对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寂静。空气污浊,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岁月沉淀的霉腐气息。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湿滑的碎石和淤泥。沈砚没有开灯,
仅凭着对图纸的记忆和指尖触碰冰冷潮湿洞壁的触感,在狭窄曲折的通道中摸索前行。
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深渊边缘。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防空洞里特有的、令人作呕的尘土味。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只有腕表秒针的滴答声在死寂中敲打着他的神经。突然!“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如同地底巨兽的咆哮,猛地从身后画室的方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