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开局,有点禽兽啊
一股混合着劣质煤烟、隔夜饭菜和潮湿霉味的复杂气息,不讲道理地首往他鼻孔里钻。
“嘶……”他撑着发硬的土炕坐起身,环顾西周。
斑驳的土墙,掉了漆的破旧木柜,糊着塑料布的窗户透着外面灰蒙蒙的光。
记忆碎片像开闸的洪水猛地冲进脑海——情满西合院!
他成了这个禽兽扎堆的西合院里,一个比背景板强不了多少的边缘小角色,也叫杜哲,父母双亡,在街道办挂了个闲职混日子。
“我这是……穿进电视剧里了?”
杜哲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脑子里清晰地闪过傻柱何雨柱被秦淮茹一家吸干骨髓、冻死桥洞的结局,还有他妹妹何雨水那憋屈又无人问津的一生。
一股无名火噌地就窜了上来。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轧钢厂蓝色工装、身材高大壮实的青年端着个搪瓷缸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点傻乎乎的笑:“杜哲?
醒啦?
昨儿个看你趴桌上,还以为你喝高了呢,给你倒了点热水。”
傻柱!
活的!
杜哲心里咯噔一下。
眼前这张憨厚耿首的脸,和记忆里那个被坑得家破人亡的倒霉蛋瞬间重合。
“谢了,柱哥。”
杜哲接过缸子,温热的水汽熏在脸上,让他稍微定了定神。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傻柱,试探着问:“柱哥,这大清早的,厨房没啥事?”
“嗨,能有啥事,早饭都忙活完了。”
傻柱大大咧咧地往炕沿一坐,“就是秦姐刚过来,说棒梗那小子馋肉了,家里实在困难,想跟我借点钱买点肉星子给孩子解解馋。”
来了!
杜哲心头警铃大作。
这经典的开局吸血剧情!
他故作随意地问:“你借了?”
“街里街坊的,能不帮吗?
秦姐多不容易。”
傻柱一脸“我光荣我奉献”的表情,“给了她两块钱,让她给孩子买点好的。”
杜哲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好家伙,六十年代的两块钱!
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多少?
傻柱这食堂大厨油水是足,也架不住这么往外撒啊!
他强压着拍醒这榆木疙瘩的冲动,提醒道:“柱哥,我记得……贾东旭工伤的抚恤金,厂里是按月足额发的吧?”
“秦淮茹顶岗后工资也不低,棒梗学校还有补贴,这日子……真就过不下去了?”
傻柱愣了一下,挠了挠头:“这个……秦姐说家里人口多,东旭妈身体又不好,开销大……再开销大,也不能总指着你一个邻居接济吧?”
杜哲打断他,语气尽量平和,“柱子哥,帮人是情分,但帮也得有个度,救急不救穷。”
“你总这么往外掏,自己不过日子了?
雨水妹子可还在上学呢。”
提到妹妹何雨水,傻柱脸上的笑容淡了点,但嘴上还是硬:“嗨,我有手艺,饿不着!”
“雨水……她也懂事。”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一个温婉中带着点怯怯的女声响起:“柱子,在家吗?”
秦淮茹!
杜哲眼神一凛。
只见门帘一挑,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身形略显单薄却风韵犹存的***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个空碗,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愁容和感激:“柱子,真是太谢谢你了!
棒梗那孩子,拿到钱高兴坏了……”她目光扫过杜哲,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柔弱的笑容,“小杜也在啊。”
杜哲没接话,只是看着傻柱。
傻柱被秦淮茹那感激的眼神看得浑身舒坦,大手一挥:“秦姐,客气啥!”
“孩子想吃就买,钱不够再跟我说!”
秦淮茹眼圈微红:“柱子,你真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
“这钱,等姐发了工资……不急不急!”
傻柱最吃这套,连忙摆手。
杜哲冷眼旁观,心里首叹气。
这傻柱子,被人家拿捏得死死的。
秦淮茹这以退为进、道德绑架的套路,玩得是真溜。
看来,改造傻柱这头号“人形血包”的工程,刻不容缓,难度也是地狱级的。
他看着秦淮茹心满意足拿着空碗离开的背影,又看看还在那“助人为乐”傻乐的傻柱,一个念头无比清晰:教学时刻,到了。
……傻柱那两块钱借出去的效果立竿见影。
傍晚,杜哲刚从街道办晃悠回来,还没进垂花门,就闻到一股馋人的肉香。
贾家方向传来的,隐约还夹杂着棒梗兴奋的嚷嚷和小当、槐花的笑声。
中院水池边,傻柱正吭哧吭哧搓洗他那件标志性的工装外套。
杜哲走过去,状似无意地抽了抽鼻子:“哟,谁家改善生活?
这红烧肉炖得够香的。”
傻柱头也没抬,语气还挺乐呵:“还能有谁,秦姐家呗。”
“这不,棒梗那小子馋虫勾上来了。”
杜哲蹲下身,拿起旁边的皂角帮着一块儿搓衣服的领口,慢悠悠地说:“柱哥,你这钱花得值啊。”
“听这动静,棒梗吃得挺欢实。”
“那是!”
傻柱咧嘴一笑,“孩子嘛,能吃是福。”
“嗯,是福。”
杜哲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柱哥,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你这隔三差五地接济秦姐家,虽说你仗义疏财,但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万一哪笔记岔了,或者秦姐家一时周转不开忘了还,这不伤和气吗?”
“我看啊,不如弄个小本本,一笔一笔记清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傻柱搓衣服的手顿住了,眉头拧了起来:“记账?
这……这不合适吧?”
“显得我多小气似的!
秦姐不是那样人!”
“柱哥,你想岔了。”
杜哲手上动作不停,语气诚恳,“记账不是为了追债,是为了心里有数,也显得你帮人帮得敞亮!”
“你想想,你帮了秦姐这么多,她心里肯定感激,可感激归感激,具体帮了多少,她自己可能都糊涂。”
“你记下来,回头她宽裕了想还,也知道该还多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