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叫龙娇娇，我穿越了。这年头穿越不稀奇，别人穿越都是去古代当王妃，

或者去未来开机甲，但像我这样只穿到一个月后的，属于穿越界的耻辱。

好比别人都去环游世界，你买张地铁票坐了两站就下车，还非说自己也是去旅过游了。

我是在推销培训课上醒来的。桌上还留着我的口水印，形状像个失败的人生。

同桌的姐妹推我，说：“娇娇，花主管盯你呢。”我揉着眼睛说：“别闹，我来自一个月前。

”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瓶过了保质期的啤酒。花主管踱过来了。他是个男的，

名字却叫花主管，这大概就跟“红烧牛肉面里没有牛肉”一个道理。他手里捏着培训资料，

封面上印着《酒类推销的十大话术》，内容比我的钱包还薄。

他敲我脑袋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不至于脑震荡，但足够让你怀疑人生。

投影仪上的PPT正播放着“如何让客户心甘情愿买贵的酒”，配图是个西装男举杯微笑，

笑容假得像是牙膏广告的封面。我忽然意识到，穿越到哪儿都逃不过推销话术，

就像你逃不过月底的考核。花主管的西装袖口有点起球，

这让我稍微平衡了点——看来在哪个时空里，男人的西装都经不起细看。

二别人穿越都是逆天改命，

我穿越像是被命运踹了一脚——直接从足浴城的***房摔进了白酒推销培训课堂。一个月前，

我还在花主管的"金盆洗脚城"给大哥们捏脚。说是捏脚，其实主要靠嘴。别误会，

是忽悠他们办买五千送五千的会员卡。倒闭那天场面很热闹。

大哥们拎着磨到发白的会员卡来退钱，花主管站在吧台后面，笑得像颗发霉的核桃。

有人掀了***椅，有人砸了鱼缸，那条用来装饰的风水龙鱼在地上扑腾，

像极了被欠提成的我讨薪的样子。我上去劝架，

某个镶金牙的大哥胳膊肘一抡——后来我在医院醒来，医生说我有点脑震荡。

再后来我在培训课上醒来，发现这震荡直接给我震到一个月后了。

现在花主管西装革履地教我们卖酒话术，袖口还沾着点不明污渍。我盯着他锃亮的皮鞋想，

这双鞋一个月前还泡在足浴城被打翻的鱼缸水里。

投影仪上的PPT写着"客户信任是成交的关键"，

我喉咙突然发痒——这感觉和当初对着姐妹们说"客户舒服是充卡的关键"时一模一样。

空调吹出的冷风里有股熟悉的，清理洗脚桶用的消毒水味。同桌偷偷问我发什么呆，

我说你看花主管像不像那条脱水的老龙鱼。她没听懂，但花主管突然打了个喷嚏。有些东西，

穿越多少个时空都躲不掉。时间像个循环播放的广告，

而我只是里面那个永远跑不完进度条的小人。三花主管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他总让我们叫他花玄宿，说这名字是找大师算过的。

直到有天我在营业执照上看见"花小毛"三个字，差点笑背过气去。后来每次看见他，

我脑子里就自动播放"小花猫"的旋律。花主管以前在南宁卖保健枕头，

客户都是学员的七大姑八大姨。后来枕头不让卖了，其他主管都出国去了缅甸。

他因为英语只会说"hello"和"money"没敢去。有次喝多了跟我说，

其实是因为怕缅甸蚊子太毒——他腰不好，被叮了怕挠不着。后来，

花主管带着一帮姑娘卖茶叶。再后来，花主管开了金盆洗脚城。

现在他西装革履地教我们卖酒，PPT里还夹着当年卖枕头和茶叶的套路。

他每次听到看到"家人们"三个字就眼眶发红，活像被洋葱熏了的王八。

那些带货网红有几个确实是他带出来的，不过人家现在直播间卖的都是真货，

就他还在教我们怎么把98块的酒吹成980。他睡过店里所有姑娘，包括我。他腰不好，

每次完事都瘫在床上哼哼，嘴巴一张一合，像条搁浅的鱼。有回我给他拔火罐，

发现他腰上纹着"奋斗"两个字，已经褪色变形了。这很科学，

毕竟人生就是个不断漏气的气球，上面的图案最终会变成看不出形状的褶皱。

现在他站在投影仪前讲解"客户心理把控"，西装后背还留着干洗店的标签。白色的，

很扎眼。空调吹起的衣角下，隐约露出褪色的皮带——和一个月前在足浴城时是同一条。

有些人的奋斗史，就是不断在给旧皮带打新孔以适应腰围的过程。四我坐在工位上，

打开那台键盘缝隙里还残留着瓜子壳和干饭粒的电脑。屏幕右上角贴着的便签已经卷边了，

上面写着我的新身份：退伍女兵，祖传酿酒……这比之前在足浴城的"小霞"人设强多了，

至少不用编造年幼的弟弟瘫痪的妈，酗酒的父亲和破碎的家。

但是现在要假装自己有个酿了一辈子酒的爷爷。花主管说这叫"角色升级"，

就像方便面包装上，把人造牛肉粒图案换成真肉的差异。但我知道，

本质上还是在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只不过这次穿的是迷彩服。微信登录的间隙，

我盯着那张PS痕迹明显的退伍证复印件发呆。照片里我的军姿站得比电线杆还直，

肩章像是从新兵军装上抠下来的。花主管说这叫"视觉锤"，能让客户第一时间记住你。

我想起在足浴城时，他让我们在工牌上贴水钻，做得特别闪亮，说这叫"品牌辨识度"。

按照那本被翻烂的电话册，我开始机械地输入号码。每个数字键按下去都会发出可疑的响声，

像是这台电脑在替我感到羞耻。大部分好友申请都石沉大海，偶尔有几个通过的，

开场白永远是千篇一律的"战友你好"。这让我想起在足浴城时，

每个进门的客人都能收获一句标准化的"大哥辛苦了！"。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下午三点二十。一个月前的这个时候，

我正往某个大哥的脚上涂生姜精油，现在我在给陌生人发"老班长家传秘酿"。

人生就是这样，你以为在往上走，其实只是换了个姿势摔倒。

茶水间的微波炉突然"叮"的一声，吓得我把"老班长"打成了"老斑鸠"。

盯着这个错别字看了三秒，我决定就这么发出去。在这个连诈骗都要讲究用户体验的时代，

偶尔展现点真实的人性，说不定反而能提高转化率。五对面发过来一个问号。

我盯着那个小小的符号看了三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在推销这行，最怕的不是被拒绝，

而是石沉大海。这个问号就像钓鱼时浮标的第一次颤动，至少证明鱼还在。

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片刻，我敲下："对不起，打错字了。"删除，又改成："抱歉，手滑了。

"这样显得更随意。按照培训手册第三章第六条的规定，这时候应该立即建立信任感。

于是我继续输入："你好，老班长。我是一名退伍女兵。"光标在句尾闪烁，

像在催促我完成这个精心设计的人设。

正当我准备粘贴那段关于"自家祖传秘酿"的标准化话术时，对话框突然蹦出一个蓝色链接。

我的手指比大脑更快地点了下去。这是足浴城工作养成的条件反射，

那时候要时刻注意手下面的力度。页面跳转到一个鲜艳的红***面，

"西红柿免费小说"六个大字在顶部闪烁，像熟透的番茄等着被采摘。

链接指向一本科幻小说，简介里写着"穿越未来，我在精神力世界横扫外星文明"。

我扫了两眼正文，还没看到主角是男是女，屏幕下方状态栏里的微信图标就变成了橘色。

点开，对话框里只有两个字："看书"字体是默认的黑色，没有任何标点符号。

我把目光移回小说页面，又看了看旁边贴着的人设便签，突然觉得这个下午变得魔幻起来。

茶水间的微波炉适时地发出"叮"的一声，像是给这场荒诞的对话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六我盯着对话框，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大哥这是要请我看书吗？你好个性啊！

"发出去才意识到语气太轻佻，完全不符合退伍女兵的人设。但消息已经撤不回来了。

屏幕那端陷入长久的沉默。茶水间的微波炉又"叮"了一声，吓得我手一抖，

把桌上的电话号码册碰掉在地上。弯腰去捡的时候，信息提示又来了。

"我写的书 看书"六个字，不容置疑的语气。我盯着这行字，

突然想起在足浴城时遇到过的一个当保安的退伍大哥，也是这么言简意赅："捏脚，用力。

"完全乱了阵脚。花主管培训的话术里，可没有教怎么应对这种情况。我机械地点开链接，

开始一页页往下翻。眼睛盯着屏幕，心思却飘到九霄云外——这算不算工作时间干无关的事？

要是花主管突然巡查怎么办？正看得头晕眼花时，消息提示音又响了。我如获至宝地点开，

结果看到："看了别忘记写五星书评 然后截图发给我"五星书评？我对着屏幕皱起眉头。

在足浴城时倒是经常让客人写评价，但都是手把手教他们怎么夸。

我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是五星书评？

""就是读后感 你看着看着就会自动出来"自动出来？我盯着这行字看了半天，

突然明白了——这大概就像在足浴城时，客人被按舒服了就会自动办卡一样。

于是我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看，眼睛都快看花了，

就等着那个所谓的"自动书评"从我电脑里蹦出来。茶水间的饮水机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