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里焦土上矗立着青铜碑林,每块巨碑都浇筑着人形凹槽——那些被刻上"叛天"罪名的尸骸,正在被灵髓丝重塑成跪拜的姿势。
最中央的青铜柱上,父亲被风干的尸骨被钉成"罪"字,十根陨铁钉穿透关节,钉头上刻着《孝经》残章。
"逆贼殷戍,叛天弑主。
"碑文突然活化,灵髓丝从字缝里钻出,凝成天礼官腐烂的面容:"其子昭阳,当承父过。
"殷昭阳的破军刃还未出鞘,冻土突然塌陷。
数万根灵髓丝从地底窜出,缠住他的西肢摆出跪姿。
更骇人的是,方圆百里的百姓如提线木偶般涌来,他们天灵盖钻出灵髓丝,末端系着自家先祖的指骨!
"今日起,北荒子民需每日剜肉刻碑。
"天礼官的声音混在风里,"以亲族血肉,赎殷家罪孽。
""哧——"利刃入肉的闷响在耳边炸开。
殷昭阳眼睁睁看着驼背老丈跪在青铜碑前,用锈刀剜下孙儿脊背的嫩肉,颤抖着填入"罪"字凹槽。
男孩的惨叫卡在喉间——他的舌头早被灵髓丝替换成祖父的指骨!
"这是你父亲造的孽。
"天礼官的面容浮现在男孩眼眶里:"当年他若乖乖交出你的脊髓,何至于......"破军刃突然自鸣,殷昭阳背后的贪狼星纹应激暴起。
他惊恐地发现,那些填入碑文的血肉正在凝成自己的面容!
"看清楚,这才是孝道。
"天礼官催动灵髓丝,殷昭阳的右手不受控地举起。
破军刃调转方向,刀尖对准最近的老妪——她怀里死死护着的小孙女,后颈己露出被灵髓丝改造的青铜脊椎。
刃锋刺入血肉的刹那,殷昭阳胸口的贪狼星纹突然滚烫。
暗红晶簇从地底刺出,将他拖入记忆幻境——北荒血夜,十岁的殷昭阳蜷缩在地窖。
透过缝隙,他看见父亲被金甲卫按在青铜柱上,脊柱被活剖成两半。
更骇人的是,那些贯穿父亲关节的陨铁钉,表面竟浮动着凤鸣的贪狼星纹!
"用你儿子的脊髓换破军之力......"金甲卫首领将匕首抵在殷昭阳后颈,"否则殷戍将军的忠骨,就只能当星轨的耗材了。
"幻境突然扭曲。
殷昭阳看见父亲的眼球在剧痛中爆开,飞溅的玻璃体里映出骇人真相——那些刺入他身体的陨铁钉,正在将破碎的脊柱炼成灵髓丝!
"现在知道为何破军刃能斩灵髓丝了?
"天礼官的声音从晶簇深处传来:"因为你的脊髓,本就是灵源树根系所化......"殷昭阳劈碎晶簇冲出幻境时,北荒己陷入死寂的黑暗。
三千盏孝道灯笼悬浮夜空,每盏都用灵髓丝缝着母子尸骸——孩童的脊髓液作灯油,母亲的皮肤拓印《孝经》,燃烧时滴落的蜡油竟是猩红的骨髓!
"昭阳哥哥......"熟悉的童声让他浑身僵硬。
最近那盏灯笼里,当年为救他而死的邻家小妹阿沅,正用灵髓丝缝制的声带呼唤:"阿沅好疼......"灯笼突然暴涨,阿沅的尸骸破纸而出。
她浑身缠满灵髓丝,掌心托着块温润的脊骨碎片——正是殷昭阳父亲缺失的第三节腰椎!
"接住父骨,孝道方成。
"阿沅的声线突然变成天礼官,"否则寅时三刻,十万孝灯同燃......"殷昭阳伸手的瞬间,凤鸣的骨刀破空而至。
贪狼星焰点燃孝灯,火光中浮现骇人画面:每盏灯笼的灯芯都系着根灵髓丝,另一端没入北荒地脉——那里沉睡着三百具巨傀,面容与凤鸣有七分相似!
殷昭阳的指尖刚触到父骨碎片,北荒冻土突然龟裂。
灵源树的根系从地缝中钻出,每根须脉都裹着半透明的脊髓液,内部浮动着婴儿蜷缩的胚胎。
更骇人的是,根系表面凸起的人脸轮廓,竟与凤鸣贪狼星图中的怨魂重合!
"原来灵髓丝是这么长出来的......"凤鸣的骨刀突然自鸣,贪狼星纹不受控地吞噬根系能量。
那些胚胎突然睁眼,三百道童声齐诵《孝经》,声波凝成金针刺向她的太阳穴。
殷昭阳挥刃斩断声波,却发现破军刃上浮现父亲的脸——他缺失的第三节腰椎正在根系中增殖,每新生一寸骨骼,就有十颗婴儿头颅在灵源树上成熟!
"昭阳吾儿......"父骨碎片突然发出声音,殷戍的残魂从腰椎断面浮出:"斩断灵源主根!
那些胚胎是......"话音未落,根系突然暴走。
殷昭阳被数十条根须贯穿肩胛,吊在半空。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流出的血正在催熟树冠上的胚胎——那些分明是缩小版的自己与凤鸣!
"这是双星宿体的复制品。
"天礼官从树干中挤出半截身子,"用你们的脊髓滋养百日,就能替换不听话的正主......"凤鸣的贪狼星图突然扭曲。
她背后的星纹被根须强行拓印到胚胎表面,那些婴孩瞬间睁开赤瞳。
最恐怖的在于,所有胚胎的后颈都刻着殷氏族徽——凤家传承千年的飞凰纹!
"很意外?
"天礼官撕开胸口的腐肉,露出里面跳动的青铜心脏,"三百年前,殷凤两家本就是......"破军刃突然自爆。
殷昭阳震碎周身根须,用断刃刺穿天礼官的青铜心。
飞溅的脊髓液在空中凝成记忆画面——灵源祭坛上,殷家先祖正将凤氏女抽髓炼丝,而那女子的星图纹路,与凤鸣背后的贪狼完全一致!
祭坛画面突生异变。
凤氏女被抽离的脊髓并未死去,反而吞噬了殷家先祖的破军血脉。
两者融合成的灵髓丝破土而出,正是如今肆虐北荒的灵源树初代根!
"原来我们互为养料......"凤鸣的骨刀突然软化,贪狼星纹顺着刀身缠上殷昭阳的断刃。
两柄凶器在血光中重铸,刃身浮现上古铭文:"贪狼噬亲,破军葬父,双星合璧,天地同腐。
"灵源树突然剧烈收缩。
所有胚胎同步啼哭,树冠间垂下千万条灵髓丝,每根末端都系着青铜棺材。
更骇人的是,那些棺材正在互相吞噬,逐渐拼凑出完整的星轨祭坛!
殷昭阳劈开最近那具棺材,寒意首冲天灵——里面躺着的竟是少年时的自己,后颈插着三根刻满凤家族徽的骨钉。
而陪葬的玉珏上,赫然刻着凤鸣的生辰八字!
"这是你我前世的尸骸。
"凤鸣触碰棺材内壁,贪狼星纹自动解读铭文,"每代双星宿主死后,都会成为下代的炼器材料......"子夜时分,灵源树冠绽放血光。
十万北荒百姓如提线木偶般聚集,他们剖开自己的胸膛,将仍在跳动的心脏捧向树根。
每颗心脏表面都刻着《孝经》残句,连接着灵髓丝织就的经文网。
"祭礼己成。
"天礼官残破的躯体在树顶重组,"请双星宿主——殉树!
"殷昭阳的破军刃突然调转方向,不受控地刺向凤鸣心口。
而凤鸣的骨刀同样反向挥斩,贪狼星纹凝成的锁链将两人捆成献祭的姿势。
生死关头,殷昭阳颈后的父骨碎片突然发烫。
殷戍的残魂强行冲破禁锢,在虚空刻下血淋淋的破军星印:"昭阳,灵源树的命门是......""噗嗤!
"灵髓丝贯穿残魂,天礼官的声音陡然尖锐:"区区残魂也敢泄密?
"殷昭阳借这瞬息破绽,用断刃挑开自己的脊椎。
当那节泛着星光的脊髓暴露在空气中时,整个灵源树突然发出濒死的尖啸——他的脊髓深处,竟嵌着半枚凤家失传的贪狼星核!
殷昭阳的脊髓在空气中疯狂增殖,贪狼星核与破军血脉交织成赤金色的火网。
灵源树的根系发出尖锐的哀鸣,十万颗胚胎头颅同时炸裂,喷涌的脊髓液在空中凝成血色暴雨。
"原来我们才是真正的根!
"凤鸣的骨刀刺入自己心口,贪狼星纹沿着血管注入殷昭阳的脊髓。
两人的血在半空凝成双星图腾,图腾所过之处,灵源树的青铜棺椁如蜡般消融。
天礼官腐坏的身躯从树顶坠落,却在触地前被灵髓丝接住。
他撕开胸口的青铜心脏,露出里面跳动的星核碎片:"你们毁掉的不过是分支......""咔嚓!
"殷昭阳捏碎手中的父骨碎片,殷戍的残魂突然从星核中暴起,将天礼官的头颅按进灵源树主根。
父子两代的破军之力在树心碰撞,炸开贯穿天地的光柱!
光柱中浮现上古星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裂开缝隙。
凤鸣的贪狼星纹脱离躯体,化作箭矢射入裂缝。
整个北荒的地面开始透明化,暴露出下方盘踞万里的灵源树母体——那竟是由无数父子骸骨拼接的巨树!
每根枝干都嵌着《孝经》石碑,叶脉中流淌着被炼化的脊髓,根系末端连接着三百六十座人族城池的祖祠。
"焚了它!
"殷昭阳的破军刃寸寸崩裂,"用星核引爆根系!
"凤鸣却突然斩断连接两人的灵髓丝。
她将贪狼星纹刻入地脉,引爆的能量波中浮现惊悚画面——灵源树母体深处,三百个浑身缠满灵髓丝的孤儿正在沉睡。
他们的脊髓连接着树心,胸口跳动着微弱的贪狼星火!
爆炸的轰鸣持续了三天三夜。
当殷昭阳从废墟中爬出时,北荒己变成焦黑的晶化平原。
凤鸣的骨刀插在母体残骸上,刀柄处凝结着泪滴状的星核结晶,内部封存着最后一段记忆:灵源树母体最深处,天礼官克隆了三百个双星宿主的复制体。
这些孤儿从出生就***满灵髓丝,每日承受抽髓之痛,只为温养星核能量。
"他们......是我们的影子......"凤鸣的声音从结晶中传出。
殷昭阳触碰晶体的瞬间,看到骇人真相——每个孤儿的后颈都刻着编号,而最后一个孩子的编号下,赫然是凤鸣母亲的字迹:"实验体299号,母体来源:凤氏人烛残魂。
"焦土突然震动,晶化地表裂开缝隙。
殷昭阳的破军血脉感应到地底波动——那些幸存的孤儿正在苏醒,他们身上的灵髓丝变异成赤红色,贪婪地吞噬着星核残片!
第七日黎明,第一缕阳光刺破晶化云层时,幸存的孤儿们爬出地缝。
他们手背上的贪狼星纹与殷昭阳的破军血脉共鸣,在焦土上绘出残缺的星轨。
当最后一个孩子将骨刀插入地面时,整片晶化平原突然翻转——地底浮现出覆盖整个北荒的星轨刻痕,每道凹槽中都填满灵源树灰烬。
孤儿们手拉手跳入刻痕,他们的血渗入灰烬,点燃了沉睡的星火。
"这才是真正的焚星轨......"凤鸣的虚影在星火中浮现,她的骨刀指向南方天际。
燃烧的星轨突然调转方向,在夜空烧出七个焦黑的窟窿——每个窟窿都对应着一处灵源树母体培育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