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不懂的事情
铜镜中映出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昨夜几乎无眠。
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金钗上的凤凰,脑海中回放着东辰修腰间那块龙纹玉佩的模样。
"公主,莫...东辰大人求见。
"青柳匆匆进来,声音压得极低。
凤溪颜眉梢微动,随手将一支白玉簪插入云鬓:"让他进来。
"东辰修踏入内室时,身上还带着晨露的寒气。
他今日未着侍卫服饰,一袭深蓝锦袍衬得肩线越发挺拔。
凤溪颜注意到他右手始终按在腰间——正是悬佩玉佩的位置。
"公主昨夜睡得可好?
"东辰修嘴角噙着礼节性的微笑,眼神却异常明亮。
凤溪颜端起茶盏,借着氤氲热气掩饰自己的审视:"托令弟的福,听了半宿鬼哭狼嚎。
"她故意将茶盏往案几上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东辰大人今日不扮侍卫了?
"东辰修闻言,左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上的纹路。
这个小动作让凤溪颜瞳孔微缩——她舅舅思考时也有同样的习惯。
"在公主面前,再伪装就是笑话了。
"东辰修忽然解下玉佩,轻轻放在妆台上。
羊脂白玉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龙纹栩栩如生,"此物公主可认得?
"凤溪颜的指尖在触及玉佩的瞬间微微发颤。
她突然转身从妆匣底层取出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龙纹方向相反。
两块玉相碰时,竟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接口处浮现出一个细小的凤西国文字——"雪"。
"我舅舅临终前将此玉交给我,说..."凤溪颜喉头一哽,"说若有一日见到另一块,便是见到了血亲。
"东辰修的下颌线骤然紧绷。
他伸手想触碰拼合的玉佩,又在半空停住,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母亲被送来和亲那年,才十六岁。
"凤溪颜蓦然起身,罗裙带翻了茶盏。
她顾不得溅湿的裙角,一把抓住东辰修的手腕。
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一震——她的拇指正按在他脉搏处,感受到那里急促的跳动。
"你左肩胛骨下方,是否有一处梅花形胎记?
"她声音发紧。
东辰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苦笑:"公主连这个都知道?
""因为我也有。
"凤溪颜松开他的手腕,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红色印记,"凤西国皇室血脉的标记,每代只传一人。
"东辰修的目光在那枚胎记上停留太久,久到凤溪颜耳根发热。
他忽然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凤西国子民礼:"表妹。
"这个称呼让凤溪颜鼻尖一酸。
她强自镇定地扶起东辰修,却在触及他手掌时发现两人都在轻微颤抖。
"舅舅说,他此生最后悔的,就是没能护住姑姑。
"凤溪颜从暗格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这是姑姑当年托人送回家的绝笔。
"东辰修接过信笺时,指尖划过凤溪颜的手心,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信纸展开的沙沙声中,凤溪颜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剧烈颤动,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愿来生化作风雪,归故乡..."东辰修念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他猛地抬头,凤溪颜惊见他眼底竟有泪光闪动,"母亲是被东离璟的生母毒死的,就因为她发现了那个毒妇的秘密。
"凤溪颜突然伸手抚上东辰修的脸颊,拇指擦过他眼角。
这个逾越礼制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她急忙缩回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表妹可知,我为何甘愿隐姓埋名十年?
"东辰修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隔着衣料,凤溪颜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只为有朝一日,能亲手——"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东辰修瞬间收敛情绪,变回那个冷峻的侍卫统领。
凤溪颜还未来得及收回手,殿门己被推开。
东离璟斜倚在门框上,苍白的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兄长这么早就来探望本宫的爱妃?
"凤溪颜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显。
她故意让东辰修的手停留在自己腰间,露出一个娇媚的笑:"殿下吃醋了?
"东离璟冰蓝色的眼睛眯起,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他缓步走近,突然伸手抓起妆台上的双生玉佩:"这是什么?
"东辰修肌肉瞬间绷紧,凤溪颜却轻笑一声,主动靠向东离璟:"不过是妾身家乡的习俗,新婚次日要将家传玉佩赠予...最亲近的人。
"她意有所指地瞥向东辰修,"莫统领方才正在推辞呢。
"东离璟把玩着玉佩,突然将其中一块扔给东辰修:"既然是爱妃的心意,兄长就收下吧。
"他俯身在凤溪颜耳边低语,气息冷得像蛇信,"只是别忘了,你的最亲近的人...现在是我。
"当东离璟强行揽着凤溪颜离开时,东辰修握紧玉佩的手青筋暴起。
凤溪颜回头望去,正对上他暗流汹涌的眼神——那里面翻涌着她看得懂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