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莲塘血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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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清晨,漫天霞光笼罩着深山坳里的莲塘村。

村口边的莲塘里,碧绿的莲叶铺满水面,随风摇摆起伏,粉白色莲花亭亭玉立,或含苞待放,或盛开,散发出幽幽清香。

莲塘内的水不深,清澈见底,有小鱼游动其中,小鱼偶尔跃出身,去啄落在莲茎上的小飞虫。

十六岁的何采莲挎着小背篓在荷塘里穿梭,她一身素布短衫,裤管挽到膝盖,赤着足,拨开莲叶,采摘着莲蓬。

她的动作娴熟轻快,悄然无声,这是她日复一日的农家生活,如同眼前这片莲塘一样,平凡、宁静。

“噗通!”

一声闷响,骤然打破了莲塘的静谥!

紧接着,莲叶的倒塌声、水的哗啦声,夹杂着隐约的痛苦低吟声,从莲叶深处传到采莲的耳里,采莲心头一紧,小脸瞬间煞白,一只还带着露珠的莲蓬从指尖滑落。

这片荷塘远离村落,平日里除了她,鲜有人涉足,怎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采莲拨开重重莲叶,循着声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

一路向前,水面上出现的一缕缕红色由少变多、由浅转深,侵入鼻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让她几欲作呕。

最后一层莲叶被拨开,眼前的景象,让采莲猛抽一口气。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倒在一大片莲叶之中,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一袭玄色衣袍破败不堪,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他的胸口被利器贯穿,持续涌出的鲜血不仅浸满身下的莲叶,还将清澈的塘水染成一片暗红。

男子的脸庞被血污和泥水遮盖,双目微合,嘴唇紧抿,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只有胸口带着濒死的挣扎还在微微起伏。

采莲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她从未见过如此伤重之人,本能地感到害怕,往后退缩了几步,可当她的目光触及男子那微微起伏的血污胸口时,内心深处那份与生俱来的善良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恐惧。

“他还没死,得救他!”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划破她的脑海。

采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如果她现在掉头就走,这个男人绝对活不过今晚,她不能走,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采莲顾不得多想,快速上前,将受伤男子从血水中拉起来,他的身躯比她想象中沉重许多。

采莲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穿过层层叠叠的莲叶,将受伤男子连拖带拽地弄到岸边,又费力地将他背在身上,一步一步朝家中挪去,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他!

回到家中,采莲将男子安放在柴房的草垛上。

她颤抖着双手,用力撕开男子身上破烂的湿衣,露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胸前的那处伤更是深可见骨,腥臭的血肉向外翻卷,看得她胃里一阵阵翻腾。

采莲为难了,村里没有郎中,家里的一点草药只能治些头痛脑热的小毛病,怎么办?

采莲的目光落在身侧背篓里的莲蓬上,她想起村里阿婆跟她说过:莲塘是村子的命脉,莲塘里长出的莲全身上下都是宝,水底下的莲藕能充饥,莲茎能做菜,水上面的莲花和莲子能清热解毒,莲蓬汁水能消炎生肌。

虽然不知道阿婆说的话有几分真假,但这些东西都是她从小到大再熟悉不过的事物,她决定尝试一下。

采莲立刻行动起来,她从背篓中拿出一个新鲜莲蓬,用力撕开,双手紧攥,将莲蓬碧绿的汁水挤到男子胸口的伤处。

清凉的汁液带着一股清香,沿着血肉缓缓流淌,当汁水触及到伤口时,采莲的双手感到一股奇异的、微不可察的“生机”从莲蓬中涌出,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顺着她的指尖,一丝丝渗入男子体内,男子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了几分,在莲蓬汁水的持续浸润下,伤口处竟然慢慢止住了往外渗血。

采莲心念一动,尝试着让自己更加专注地去感应这股“生机”,并引导它顺着她的意念流动,“生机”更加欢畅地涌向男子胸口的致命处,男子原本微弱又急促的呼吸开始变得缓和了一些。

采莲又将早上采摘的莲蓬一一取出,用力将汁水挤在男子身上各处伤口。

做完这些,她将莲蓬里的新鲜莲子剥出,放入砂锅中熬煮,莲子汤的香味很快弥漫开来。

采莲盛起一碗莲子汤,小心翼翼地喂入男子口中。

采莲惊异地发现,那些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在莲蓬汁水和莲子汤的滋养下,以她从未见过的速度开始愈合,才短短一个时辰,伤口处往外翻卷的血肉己经收缩平复许多,边缘也出现淡淡的粉色新肉!

甚至,采莲还察觉到,男子体内似乎有一股微弱的气息在波动,虽然很轻,但那绝不是一个重伤者该有的状态。

采莲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她隐约知道自己身上可能觉醒了某种神秘的力量!

当她专注地感应“生机”并将其引导于受伤男子时,她自己也会感受到一丝奇异的暖意流遍全身,将男子背回家时导致的精疲力尽感也随之消散,仿佛连她也得到了某种滋养。

“采莲,你这丫头在做啥?

柴房里怎么多了个人?”

采莲正愣神之际,耳边传来粗犷的男声,她父亲何大山大步走进柴房,紧接着,她母亲李细萍也走了进来,当看到草垛上的陌生男子时,她发出一声惊呼:“这……这人是谁?

怎么伤成这样?”

何大山和李细萍见到家中凭空多出的陌生伤者,眼中满是疑惑与担忧,他们这个小山村地处偏僻,从未有过不明来历之人,还伤得如此严重,万一因此惹上麻烦,如何是好?

“爹!

娘!

我在莲塘里看到他的。”

采莲急忙解释,语气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执拗,“他伤得很重,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看到父母的迟疑神态,采莲进一步解释,语气尽量平静,“爹,娘,他……他可能只是意外受伤,不小心掉到河里后被水冲进莲塘的。”

何大山眉头紧锁,李细萍也面露难色,他们看着采莲清澈而坚定的眼神,虽然心中仍觉不安,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不再深究下去,女儿从小便心善、乐于助人,他们又岂能阻止她?

“哎,救都救了……先让他住下吧,但愿别惹出什么乱子。”

何大山摇了摇头,默许了采莲的行为。

他动手帮忙给男子擦去血污,洗净身子,换上干净的粗布衣裳,又将男子腾挪到一间空屋的竹床上。

接下来的日子,采莲精心照料着受伤男子。

她每日清晨都会去村边荷塘采摘新鲜莲蓬,用莲蓬汁水给男子清洗伤口,又用莲子熬汤给他喝下,还冲藕粉,用勺子一点一点喂他。

每次用莲蓬汁水疗伤时,采莲都会用心感受那股“生机”,将它导入男子体内。

男子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地在愈合,年轻俊秀的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但人依旧昏迷不醒,好在他的呼吸己经平稳,只是偶尔会在无意识中低声呓语:“追兵……皇城……快……”断断续续的字眼,如同惊雷般在采莲心中炸响。

追兵?

皇城?

采莲的心思变得沉重起来,虽然年纪尚小,她也知道,这男子身份非同小可,若是被村里人知晓,定会引来无穷的祸患。

采莲暗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对村民们隐瞒受伤男子的真实情况,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莲塘村本就只有几十户人家,采莲家又位于村落的偏僻处,平日也少有人上门,几乎没人注意到她家里突然多了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