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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相信昨天我晨光,一种近乎蛮横的亮度,硬生生挤过窗帘的缝隙,

像滚烫的探针扎进我酸涩的眼皮。我猛地闭上眼,喉咙里滚出一声模糊的***。宿醉?不,

记忆里最后一杯酒是……是……一片空白。只有后脑勺深处,

那种被钝器反复敲打过的闷痛顽固地盘踞着。我挣扎着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

试图把那恼人的光线隔绝在外。脸颊蹭过枕套的棉质纹理,下面似乎……有个异物。硬硬的,

带着纸张特有的、微妙的倔强感。睡意瞬间被某种冰冷的直觉驱散。我摸索着,

指尖触到一张对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条。心脏毫无预兆地开始加速,咚咚地撞击着肋骨,

声音在骤然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谁放的?什么时候放的?我猛地坐起,

背脊绷得笔直。薄薄的纸张在指间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字,打印的方块字,

每一个都透着冰冷的、非人的规整:**别相信昨天的你。**字迹像针,

狠狠刺进我的视网膜。荒谬感像冷水泼头而下,紧接着,

一股更粘稠、更原始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爬升,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脏。恶作剧?谁?

怎么进来的?我下意识地攥紧了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劣质的纸张边缘几乎要嵌进皮肉里。它单薄得可笑,却又重得像一块墓碑。

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床头柜。那里,安静地躺着我那本用了三年的黑色硬皮日记本,

皮革封面已经磨损出温润的光泽。它是我每日秩序的最后堡垒,是锚定自我的坐标。

我几乎是扑过去的,指尖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急切地翻开它。

熟悉的纸张气味扑面而来,但就在翻到昨天那一页时,我的动作僵住了。空白。

一整页刺眼的空白。纸张被撕掉的痕迹粗暴而清晰,像一道丑陋的伤疤贯穿了日记本的脊线。

残留的纸根犬牙交错,带着一种无声的尖叫。我死死盯着那处空白,

昨天……昨天发生了什么?我用力回想,试图抓住任何一丝碎片。午餐?会议?

下班后的安排?脑子里却只有一片混沌的灰雾,越是想拨开,那雾气就越是浓重粘稠,

吞噬掉一切可能的形状。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像一面被胡乱捶打的破鼓。“冷静,

林默,冷静!”我低声命令自己,声音却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找手机,看日程,

查邮件……总会有痕迹。”我一把抓起丢在床角的手机。光滑的屏幕一片死寂。长按电源键,

没有熟悉的震动,没有开机画面。只有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一股更冷的寒意窜上后背。我跳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冲向书桌。

那台陪了我五年的笔记本电脑,此刻像一块冰冷的墓碑。电源键按下,毫无反应。

充电线插拔,指示灯顽固地熄灭。恐慌终于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来,

瞬间淹没了所有试图维持的理智。我发疯似的检查插线板,检查墙上的插座——绿灯亮着,

电源没有问题。我粗暴地拍打笔记本外壳,像对待一个不听话的机器。没有用。

房间里所有依赖电力的东西——电子闹钟、智能音箱、平板电脑——全都死了,一片死寂。

这绝不是巧合。绝不是!纸条、撕掉的日记、集体***的电子设备……它们像冰冷的锁链,

一环扣一环,将我牢牢锁在名为“昨天”的空白囚笼里,

而笼外悬挂着那条恶毒的警告:“别相信昨天的你”。巨大的孤立感攫住了我。

我环顾这个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熟悉的书桌,此刻却都笼罩在一层诡异的陌生感之下。

像是精心布置的舞台,而我,是那个唯一被蒙在鼓里的演员。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

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疼。必须找到一个锚点,一个能刺破这团混沌的证据!

一个不受“我”控制的、绝对客观的记录!公司监控!对,公司的门禁监控!它独立运行,

记录一切进出。只要能看到昨天下午我离开公司的画面……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一根火柴,

微弱,却点燃了行动的本能。我甚至顾不上洗漱,

胡乱套上昨天脱下的衬衫和裤子——布料接触皮肤的瞬间,带来一丝莫名的异样感,

仿佛还残留着另一个时空的冰冷气息。我抓起桌上的钱包和钥匙,冲出家门。

清晨的城市正在苏醒,车流开始汇聚,行人的脚步匆忙而充满目的性。阳光刺眼,

带着初夏特有的、蒸腾的热度。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驱散我骨子里渗出的寒意。

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每一道投向我的目光,都似乎在无声地质问:你是谁?

昨天那个“你”又是谁?纸条上冰冷的字迹在脑海中反复灼烧。

地铁车厢像一个巨大的金属罐头,塞满了沉默或低语的人们。我紧握着冰冷的扶手,

身体随着车厢的节奏晃动,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光影。

巨大的玻璃窗映出我模糊的倒影,那张脸熟悉又陌生,眼神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惊惶。

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颊轮廓,指尖冰凉。这张脸……是真实的吗?昨天的“我”,

用着同样的身体,是否也这样触摸过?疑问如同毒藤,缠绕收紧,几乎令人窒息。

熟悉的公司大楼在晨曦中矗立,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压下喉咙口的翻涌,迈步走向熟悉的旋转门。“嘿,林哥?这么早?

”保安室的小王探出头,脸上带着一丝惊讶和尚未完全褪去的睡意。他叫王强,

平时和我关系还不错,经常一起抽根烟闲聊。“王强,”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但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能帮我个忙吗?调一下昨天下午……嗯,

大概五点半之后,我们部门楼层电梯口和一楼大堂门禁的监控录像。”“调监控?

”王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职业性的谨慎,“林哥,

这……得有行政部或者你主管的批条才行啊,流程你知道的。”“我知道流程!

”我脱口而出,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了几分,引来旁边几个早到同事疑惑的目光。

我猛地吸了口气,压下那股焦躁,“但王强,这事很急,非常急!

关乎……关乎我自己的清白!我怀疑……我怀疑昨天有人冒充我!”情急之下,

我甚至顾不上措辞是否合理,直接抛出了最荒诞却也最接近真相的猜测。“冒充你?

”王强眼睛瞪圆了,脸上的睡意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他上下打量着我,像是在确认我是不是在梦游,“林哥,你没事吧?

是不是昨晚……”“我没事!”我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眼神死死盯着他,“王强,

就这一次,帮帮我!只看几分钟!看完我就走,如果真有问题,我立刻去找主管补手续!

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我压低了声音,近乎恳求。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额角有冷汗渗出。

王强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惊疑、犹豫、还有一丝对我此刻状态的担忧。他看了看四周,

又看了看我近乎恳求的眼神,最终,那点平日积累的交情似乎压倒了刻板的规矩。

他重重叹了口气,带着一种“你疯了,但哥们儿陪你疯一次”的无奈表情。

“唉……行吧行吧,林哥,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啊!”他嘟囔着,侧身让开保安室的门,

“快进来!别让人看见!”狭窄的保安室里弥漫着劣质香烟和方便面调料包混合的沉闷气味。

王强坐回他的转椅,手指在布满油渍的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击着,调取监控系统。

我站在他身后,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骨头。

冰冷的汗水沿着脊椎沟一路滑下。屏幕上跳出选择日期和区域的界面。他选择了昨天,

下午五点至六点,我们部门所在的27楼电梯厅,以及一楼大堂主出入口的摄像头。“喏,

林哥,你要的电梯厅。”王强点开一个监控窗口。屏幕上,27楼电梯厅空无一人,

只有顶灯投下冷白的光线,时间显示:17:28:15。时间一秒一秒地跳动。

17:30:00。17:31:00。17:32:00……走廊尽头,

部门办公室所在的区域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我的部门,通常这个点,正是下班的高峰期。

人呢?为什么没人出来?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脚底升起。就在我几乎要怀疑监控是否出错时,

一个人影终于出现在走廊拐角,不紧不慢地走向电梯厅。我的呼吸骤然停止。那个人影,

穿着和我身上一模一样的深灰色衬衫——那是我最喜欢、昨天也确实穿着的一件。

肩上挎着的,正是我那个磨旧了边角的黑色电脑包。

身高、体态、走路的姿势……每一个细节都像用尺子精心量过,精准地复刻着我本人的习惯!

连那点微微佝偻着肩背、略显疲惫的姿态都如出一辙!他走到电梯口,按下下行按钮。

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一丝迟疑。仿佛他千百次地重复过这个动作。电梯门开,他走了进去,

转过身。监控摄像头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的正面。时间凝固了。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被彻底抽空,留下彻骨的冰冷和一片震耳欲聋的空白。我的身体晃了晃,

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冰冷的金属控制台边缘,指尖传来的寒意刺入骨髓。

那张脸……那张在电梯灯光下清晰无比的脸……不是我的!五官的轮廓、眉眼鼻唇的细节,

组合成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硬朗的线条,下巴带着一道浅浅的旧疤,眼神平静无波,

透着一种与我截然不同的、近乎冷漠的疏离感。

那是一个我从未见过、从未在记忆里留下任何痕迹的人!“林哥?这……这人谁啊?

”王强也彻底懵了,他猛地回头看向我,又看看屏幕,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他刷了你的卡!你看!他刷了你的卡!

”我的视线死死钉在屏幕上。电梯门关闭前的一刹那,

那个“我”——那个陌生的男人——极其自然地抬手,

用一张蓝色的门禁卡在感应区轻轻一贴。屏幕上甚至清晰地跳出了一个绿色的提示框,

显示着验证通过的标志。那卡套,那磨损的边角……毫无疑问,就是我的工牌!

屏幕画面切换。一楼大堂的监控视角。那个“我”步出电梯,步伐稳健,

目不斜视地穿过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走向旋转门。他刷卡,推开玻璃门,

汇入门外黄昏初临的人流,消失不见。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没有半分属于闯入者的迟疑或张望。保安室里只剩下机器风扇低沉的嗡鸣,

以及我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眼前阵阵发黑,

控制台冰冷的金属边缘硌得我掌心生疼,却丝毫无法缓解那几乎要将我灵魂都冻结的寒意。

我的脸?我的卡?我的衣服?我的……身份?被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如此理所当然地、天衣无缝地窃取、使用,然后像丢弃一件旧衣服一样,在暮色中随意抛下?

“林哥?林哥你……你脸色太难看了!你没事吧?”王强的声音带着惊恐,

他试图站起来扶我。我猛地抬手,阻止了他靠近的动作。指尖冰冷,控制不住地颤抖。

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堵住,火烧火燎,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交织成一张巨网,将我紧紧缠裹,拖向无底的深渊。

别相信昨天的你……原来如此!那纸条不是警告,是冰冷的、残酷的宣告!就在我眼前发黑,

几乎要被这恐怖的真相压垮时,王强盯着另一个监控窗口,

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等等!林哥你看!他……他回头了!”我猛地一震,

涣散的目光瞬间聚焦,死死钉回屏幕上。画面已经跳回了一楼大堂内部的摄像头视角,

时间戳显示在那个“我”刷卡出门后大约十秒。旋转门还在缓缓转动,

门外是模糊的街景和匆匆人影。就在画面边缘,

即将被门框彻底挡住的瞬间——那个刚刚走出去的、穿着我衣服的陌生男人,停住了脚步。

他侧过身,微微偏头。那张完全不属于我的、带着冷漠线条的脸,隔着厚厚的玻璃门,

视线精准地、穿透了空间与时间的阻隔,直直地望向大堂深处——那个监控摄像头的方向!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微笑,

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浓厚嘲弄意味的确认。仿佛在无声地说:“看清楚了?”随即,

他抬起右手,没有竖起拇指,也没有比出任何常见的手势。他只是……伸出食指,

极其随意地、轻描淡写地,朝着摄像头的方向,点了一下。

一个没有任何约定俗成含义的动作。一个纯粹指向“你”的动作。然后,他收回手指,转身,

彻底消失在暮色四合的人潮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屏幕上的画面归于平静,

只有大堂明亮的灯光和空旷的地面。保安室里死寂一片。王强张着嘴,脸色煞白,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个随意点出的手指,像一柄无形的冰锥,精准无比地刺穿屏幕,

狠狠钉入了我的眉心。一股冰冷刺骨的麻痹感瞬间从头顶灌下,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最后一点支撑身体的力量被彻底抽空,我双腿一软,控制台冰冷的边缘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林哥——!”王强的惊呼声仿佛隔着厚重的海水传来,遥远而模糊。

身体撞击在坚硬金属控制台上的钝痛感异常清晰,却奇异地无法唤醒任何知觉。

世界在眼前旋转、扭曲、碎裂,最终被那张点过来的、带着嘲弄的陌生面孔彻底吞噬,

沉入一片无光无声的、纯粹的黑暗深渊。

## 别相信昨天的我续---王强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棉絮,

模糊而遥远:“林哥!醒醒!林哥!” 冰凉的触感贴上我的额头,带着矿泉水的湿气,

激得我一个哆嗦,猛地睁开眼。刺目的白炽灯光扎进瞳孔。我躺在保安室冰冷的地砖上,

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王强那张写满惊恐和担忧的脸占据了整个视野。“老天爷,

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声音发颤,“要不要叫救护车?

你刚才那一下摔得……”“不……不用!”我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借力挣扎着坐起来,

眩晕感仍在颅内盘旋,但比那更强烈的是焚烧理智的恐惧和必须立刻行动的冲动。“录像!

刚才那段……最后他点的那一下……保存下来没有?”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保存了保存了!”王强连忙点头,手忙脚乱地操作鼠标,“系统自动存的!

就在刚才那个时间段!我……我调给你看!

”屏幕上再次回放出那令人窒息的瞬间:那个顶着陌生脸孔的“我”,

隔着旋转门冰冷的玻璃,精准地回望摄像头,嘴角扯出冰冷的弧度,然后,

那根随意点出的食指,带着无声的嘲弄和挑衅,再次刺穿屏幕,直抵我的灵魂深处。“备份!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用你的U盘!立刻!马上!备份一份!” 这可能是唯一的证据!

唯一的!王强被我狰狞的表情吓住了,手忙脚乱地翻出一个廉价的塑料U盘,

哆哆嗦嗦地插入主机接口,将那段关键的几十秒监控视频拖了进去。进度条缓慢爬升,

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林哥……这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啊?

”王强看着屏幕上那个陌生人的定格画面,声音带着哭腔,“这……这是鬼吗?

还是……你得罪什么人了?”鬼?得罪人?这些字眼苍白无力得可笑。

一个能完美复制我的体态、衣着、行为习惯,甚至能畅通无阻使用我工牌的“鬼”?

一个能让我失忆、让所有电子设备瘫痪的“仇人”?这背后的力量,

冰冷、精准、带着非人的残酷。一股更深的寒意,比刚才晕倒时更甚,从骨髓里渗出来。

“我不知道……”我扶着控制台边缘,艰难地站起来,双腿还在发软,

但眼神死死盯着那个备份完成的提示框,“但我知道,答案可能还在公司里。

在我……‘昨天’最后待过的地方。”我必须回去。回到我的工位,

回到那个所谓的“实验室”。那个“我”能刷我的卡离开,说明他拿到了我的工牌,

甚至可能就在我工位上动的手脚!那本被撕掉关键一页的日记,

那些失效的电子设备……线索一定在那里!那个冒充者最后指向摄像头的手指,

像一道冰冷的指令,驱使我必须回去,踏入那个可能布满陷阱的现场。“王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濒死的野兽,“你……帮我个忙。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别对任何人提起我来看过监控,更别提刚才的事。

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没看见。”王强脸色煞白,嘴唇翕动着,

显然被卷入了远超他认知的恐怖旋涡。他看看我,又看看屏幕上那张陌生的脸,最终,

恐惧和某种底层小人物特有的、对“***烦”的避之不及压倒了一切。他重重地点了下头,

眼神躲闪:“行……行!林哥,你……你自己千万小心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抓过那个还带着王强体温的廉价U盘,紧紧攥在手心,塑料外壳硌得生疼。

这小小的东西,此刻重逾千斤,是坠向深渊的铅块,也是黑暗中唯一抓住的浮木。

我把它塞进裤袋最深处,像藏起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推开保安室的门,

清晨的阳光带着虚假的暖意洒在脸上。我挺直脊背,努力维持着“正常”的步伐,

走向电梯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无形的视线,像冰冷的探针,扫描着我的后背。每一个路过的同事,

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他们的脸在晨光中都显得模糊而可疑。那个保安?那个清洁工?

前台那个总是微笑的姑娘?他们平静的面孔下,是否藏着和监控里那张脸一样的冰冷嘲弄?

别相信任何人——纸条的警告在脑海中尖啸。我甚至不敢去摸口袋里的U盘,

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个致命的信号发射器。电梯无声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粗重的呼吸。

镜面般的轿厢壁映出我的脸,苍白,惊惶,眼底布满血丝。这张脸……真的是我的吗?

昨天的“我”,是不是也这样惊恐地看着镜子?疑问如同毒蛇,啃噬着残存的理智。

“叮——”电梯门在27楼打开。熟悉的走廊,熟悉的淡蓝色墙漆,

熟悉的“技术研发部”标识牌。

空气里弥漫着中央空调送出的、带着点化学清洁剂味道的冷气。一切都和昨天,

和前天的无数个早晨一样。但这“一样”本身,此刻就是最大的恐怖。

我的工位在靠窗的角落。我尽量自然地走过去,每一步都感觉踩在薄冰上。

工位上看起来……很平常。键盘鼠标摆放整齐,水杯是空的,几份文件堆在桌角。

似乎什么都没有被动过。但直觉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太整齐了。我昨天……我努力回想,

却只有空白。我习惯性地会把笔随手丢在键盘旁边,

或者把喝完的咖啡杯留在桌上等清洁阿姨收走。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一种刻意的、抹去痕迹的“整洁”。心脏跳得更快。我拉开椅子坐下,

手指假装随意地拂过桌面,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视。键盘底下?显示器底座后面?

抽屉缝隙?没有纸条,没有异物。我拉开最上层的抽屉。

里面是些文具、备用充电线、几颗喉糖。一切如常。但当我拉开第二个抽屉时,动作顿住了。

那个抽屉里,平时放着我的一些项目资料和……那本硬壳日记本。日记本安静地躺在那里,

黑色的封面在抽屉的阴影里显得格外沉重。但我的视线,

却被日记本旁边的一样东西死死盯住了。一个透明的自封袋。袋子不大,

里面装着一些……东西。几根短发。深棕色,微微带卷——正是我头发的颜色和质地。

一小片指甲碎片,边缘有些毛糙,像是被硬生生掰断或撕裂下来的。

还有……一小团暗红色的、已经干涸凝固的东西。是血。我的血?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滚,

酸液直冲喉咙。我猛地捂住嘴,才没当场吐出来。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的后背。是谁?

在我失去意识后,像处理实验样本一样,冷静地收集了我的头发、指甲……甚至血液?然后,

把它们像战利品一样,封存在这个冰冷的袋子里,堂而皇之地放在我的抽屉里?

这是***裸的宣告!是无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证明“他们”对我身体的掌控,

已经到了何等细致入微、又令人发指的地步!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头顶。

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和浑身筛糠般的颤抖,目光越过这可怕的“证物袋”,

死死盯住抽屉最深处,那个被日记本挡住的角落。那里,

放着一个我几乎从未主动使用过的东西——我的公司门禁卡和工牌套。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

蓝色的卡片在阴影中泛着冷光。监控里,那个冒充者,就是用这张卡刷开的门禁!他离开后,

这张卡……又回到了我的抽屉里?是他放回来的?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放回来的?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劈入脑海:这张卡,现在还能用吗?它是否已经被“处理”过?

它现在是一个陷阱吗?只要我拿起它,靠近门禁,会不会立刻触发警报?

或者向某个黑暗中的观察者发出信号?我死死盯着那张小小的蓝色卡片,

像看着一条盘踞的毒蛇。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圆点。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压力挤压着耳膜,嗡嗡作响。抽屉里的自封袋,像一只冰冷的眼睛,

无声地注视着我。头发、指甲、血……还有这张仿佛带着诅咒的工牌。“彼岸”实验室。

这个名字毫无征兆地从记忆的碎片中跳了出来,带着电流般的刺痛。对,

昨天下午……在记忆彻底断片之前,

我似乎……被临时叫去了那个位于大楼西翼顶层、安保等级最高的实验室!

一个只存在于公司内部地图上模糊标记、平时被严格封锁的区域!

他们当时说……是“彼岸”项目组需要紧急支援?具体是什么?脑子里依旧混沌一片,

只有一种模糊的、强烈的不安感残留着。那是我“昨天”最后被记录去向的地方!

那个冒充我的男人,他穿着我的衣服,拿着我的卡,离开了公司。但他离开前,

是否也去过那里?他是否就是从那片被严密守护的禁区里走出来的?那片禁区里,

到底隐藏着什么?是复制?是意识转移?还是……别的什么更无法言说的东西?实验室!

必须去实验室!那里一定有我失忆的答案!有那个冒充者存在的证据!

甚至有关于“彼岸”项目真正面目的线索!这个念头像一剂强心针,瞬间压倒了恐惧。

血液似乎重新开始奔流,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我不能再被动等待了!必须主动出击!

我深吸一口气,像要潜入深海。颤抖的手指,

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向抽屉深处那张蓝色的门禁卡。指尖离那冰冷的塑料边缘越来越近,

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卡片上传来的、非比寻常的凉意,仿佛那不是一张门禁卡,

而是一块来自极地的寒冰。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卡片的瞬间——“林工?

”一个温和、熟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我身后响起。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伸出的手指僵在半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我猛地回头。

部门主管张明远,就站在几步开外,脸上带着他惯常的、近乎完美的温和笑容,

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正注视着我伸向抽屉的手。“这么早就来了?

”他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闲聊,“身体没事了吧?

昨天下午你在‘彼岸’那边……好像脸色不太好?刘主任还特意问起你呢。

”## 别相信昨天的我续二---张明远的声音像一根冰冷的针,

猝不及防地扎进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末梢。我猛地回头,

心脏在胸腔里发出濒死般的剧烈抽搐,全身血液瞬间冻结,又轰然倒流冲上头顶,

眼前炸开一片刺眼的白星。伸向工牌的手指僵在半空,

指尖离那冰冷的蓝色塑料只有毫厘之遥,却仿佛隔着无法跨越的深渊。“张……张总。

”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挤出这两个字几乎耗尽了我残存的力气。

我强迫自己将那只僵住的手极其缓慢地、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指尖在抽屉边缘蹭过,

留下冰凉的汗渍。我甚至试图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但脸上的肌肉像冻硬的石膏,纹丝不动。

张明远就站在几步之外,晨光透过他身后的窗户,给他微胖的身形镀了一层暖色的边,

却无法融化他镜片后那双眼睛里的平静。那平静太过彻底,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不起半分波澜。他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杯,杯口蒸腾着若有若无的热气,白雾缭绕,

衬得他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透出一种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祥和。“嗯,

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他向前踱了一小步,

保温杯盖子拧开的轻微“咔哒”声在过分寂静的办公室角落显得异常清晰。

他低头吹了吹杯口的热气,动作从容不迫。“昨天下午在‘彼岸’那边,

刘主任就说你状态不太对劲,脸色白得吓人,还……咳了两声。”他抬起眼皮,

目光透过氤氲的热气,精准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主管对下属的关切,

“让你早点回去休息,怎么今天还这么拼?项目进度再紧,身体也是革命的本钱嘛。

”他的话语像裹着蜜糖的毒药,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记忆的空白断层上。彼岸?刘主任?

状态不对?咳?这些词汇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属于“我”的回响,

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白和随之翻涌而上的、更加浓烈的恐惧。他是在试探?

还是在……确认什么?确认那个“状态不好”的“我”是否已经按照剧本“休息”了?

确认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惊惶失措的躯壳,是否还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我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衬衫湿冷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喉咙发紧,

只能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还好。”“那就好。”张明远点点头,

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分,却依旧没有抵达眼底。他抿了一口保温杯里的东西,

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我刚刚合拢的抽屉,又落回我脸上。

“‘彼岸’那边……昨天临时调用的数据,都处理完交接了吧?刘主任早上还特意问起,

说核心参数部分有点小疑问,想让你有空再过去一趟,当面确认一下。”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核心参数?交接?当面确认?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砸在耳膜上。那个冒充者!

他不仅刷我的卡离开,他还在“彼岸”实验室里,顶着我的脸,接触了所谓的“核心参数”?

他做了什么?留下了什么?而刘主任的“疑问”,是发现了破绽?

还是……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下一步?一个引我回到那个恐怖源头的诱饵?

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瞬间从脚底窜起,直冲天灵盖。张明远平静的目光像探照灯,

将我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抽屉里的自封袋、那冰冷的工牌,此刻都变成了灼热的烙铁,

隔着薄薄的木板灼烧着我的神经。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推上舞台的木偶,

所有的提线都隐藏在张明远那温和的笑容之后。“哦……那个……”我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大脑飞速转动,试图编织一个合理的谎言,“昨天……昨天可能确实有点迷糊,

数据……我记得是处理好了,但……备份路径好像有点记不清了。

我……我待会儿再仔细核对一下邮件记录和本地缓存,确认清楚……再去找刘主任?

” 我把希望寄托在“邮件记录”和“本地缓存”上,尽管我知道,我的手机、电脑,

所有能存储记录的东西,此刻都只是一堆冰冷的废铁。“邮件记录?”张明远微微挑了挑眉,

镜片后的目光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异样,快得如同错觉。他放下保温杯,

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笃”声。“昨天‘彼岸’那边的内部通讯好像出了点小故障,

刘主任他们用的是临时加密通道,邮件记录恐怕……找不到了。”他语气平和,

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他才想让你当面过去一趟,效率更高些。毕竟,

‘彼岸’的优先级你是知道的。”邮件记录……找不到了。故障。临时加密通道。优先级。

每一个词都在无情地印证着我最深的恐惧——所有可能留下“昨天”痕迹的电子路径,

都被精准地、彻底地抹除了!连同那个冒充者存在的证据,

一起被扫进了名为“故障”的垃圾堆!这绝不是巧合!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湮灭!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愤怒猛地冲散了部分恐惧。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困死?

让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只能按照他们设定的剧本,走向那个未知的“彼岸”实验室?

“好……好的,张总。”我垂下眼睑,避开他那审视的目光,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

“我……我整理一下思路,把昨天处理的过程在脑子里过一遍,确认没问题了……马上过去。

” 我需要时间!哪怕只有几分钟!抽屉里的U盘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大腿外侧。

那是唯一的火种!“嗯,尽快吧。”张明远似乎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

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几分温度,但这温度只让我感到更加刺骨的寒冷。他拿起保温杯,

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回头补充了一句,

语气依旧是那种温和的、长辈式的关怀:“对了,林默啊,看你脸色实在不好,

要是真撑不住,也别硬扛。身体要紧。需要的话……我让行政安排车送你去医院看看?

‘彼岸’那边,晚点去也没关系。”去医院?让行政安排车?

这句话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去医院?

那岂不是主动把自己送入另一个可能被完全掌控的环境?行政安排的车……司机又会是谁?

这看似关怀的提议,背后透出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全方位的掌控感!仿佛我的一切行动,

都在他们的注视和“安排”之下!“不用不用!谢谢张总!”我几乎是立刻拒绝,

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真的就是没睡好,缓缓就行!我……我这就准备过去!

” 我必须表现出绝对的“配合”和“正常”,不能给他们任何理由采取更“直接”的措施。

张明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穿透我的皮囊,直视我灵魂深处翻腾的恐惧。

他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保温杯,

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离开了。脚步声在空旷的办公区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

他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的瞬间,我像一根被绷到极限的弓弦骤然断裂,

整个人几乎瘫软在椅子上。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滚落,砸在桌面上,

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

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尖锐的刺痛和强烈的窒息感。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愤怒交织在一起,

在胃里翻江倒海。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张明远随时可能回来,

或者刘主任那边会直接派人来找!那个U盘!王强备份的监控录像!这是我唯一的证据!

必须立刻看!必须在踏入那个“彼岸”地狱之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猛地起身,动作因为僵硬而显得有些踉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整个开放办公区。

清晨的办公室,人还不多,稀稀拉拉几个同事坐在自己的格子间里,对着屏幕敲敲打打,

戴着耳机,或者小声打着电话。没有人特别注意角落里的我。公共打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