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给续弦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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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宴上,瓜子嗑的很快。

宴席上少年坐不住,要冲上去,有人往他手里塞了把瓜子,“多嗑瓜子,少添乱,你姐不会吃亏。”

甘棠逼近赵平津,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收留我,给我一席之地?”

雨夜,马车坠入悬崖。

那夜的记忆涌上,赵平津身子轻颤,挺首腰撑出气势,“时过境迁,现在不是七年前,你只是孤女。”

甘棠眼底荡过什么,嫁进赵家前,她就父母亡故,给她撑腰的从来都是她自己。

死后的七年,旧相识都蒸蒸日上。

“我不稀罕你们赵家,我来这里,只为两件事。”

甘棠瞥了眼他,又瞧向外室的孩子。

“休了你。”

“澄清赵钰的身世。”

刁蛮任性,得理不饶人,七年过去了,甘棠真是一点没变。

赵平津己经稳重起来,注视甘棠的眸子变得深邃,“甘棠,你不想过了?”

真是没爹娘教养,今天赵家摆宴,怎么能当众说这种话!

“休夫,我说的不够明显么?”

甘棠第二遍重申。

重生回来,她要和赵平津划清界限。

“离了我,你还能去哪?”

赵平津有恃无恐起来,楚宁常说,女子出嫁之后就没家了。

甘棠看傻子的眼神望他,刚刚那两巴掌,给他扇糊涂了?

楚宁手里攥着帕子,期待甘棠继续闹下去,闹得天翻地覆,水火不容。

婆母侯夫人朝她使眼色,只好站出来打圆场,“今天是大喜日子,宾客众多,要在意侯府脸面。”

侯夫人李氏推了把楚宁,端出当家主母的架势,“原配夫人回来了,楚宁你跪下,执妾礼。”

甘棠死就死了,侯府顺理成章扣下她的嫁妆;可甘棠活着,侯府还要靠她嫁妆,撑起这份繁荣,先哄住她再说。

楚宁不敢置信望着婆母,这些年她千依百顺孝敬婆母,竟然比不过一个乖张跋扈的原配夫人。

赵平津见不得心上人受委屈,站在她前面,“楚宁是我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不是妾室。”

委屈心爱的女人当妾,被压一头,算什么男人。

承平侯府只能有一位世子夫人,赵平津不待见甘棠,“你当着众人的面,为你的胡言乱语道歉,再给楚宁敬茶,我们侯府还能收容你。”

“胡闹!”

侯夫人叱责这个拎不清的儿子。

“好大度啊!”

甘棠冷笑看这场闹剧,“可惜,我不是无家可归,不需要你收容。”

生辰宴的小寿星,赵钰拦在娘亲面前。

他攥紧肉嘟嘟的拳头,怒视甘棠,“我只有一个娘亲,你是坏女人,想来沾光,没门!”

楚宁温柔揉着孩子的脑袋。

似有若无的勾起唇角,她不需要开口,她的夫君、儿子自会替她争辩。

“楚宁。”

婆母侯夫人催促的声音传来。

她胳膊撞了撞夫君,无声提醒。

论身份,她比起甘棠,毫无胜算,但夫君的喜爱和怜悯,足够她站稳脚跟。

赵平津提醒她,“给楚宁敬茶。”

甘棠就是慌了,她无依无靠,趁着今天生辰宴人多,用舆论把事情闹大,休夫这种荒谬的话都说得出来,离了他,甘棠连容身之处都没。

府里小厮端来托盘,茶盅滚着热气,赵平津催促起来,“上茶。”

“糊涂。”

侯夫人李氏胸口发胀,儿子脸上挨得两巴掌,一点都不无辜。

“母亲,当初你让我娶甘棠,我娶了。

是她自己福薄,当不了世子夫人,贵妾刚好能压压她的贱命。”

当年低声下气求娶,赵平津现在还记得。

他当初多低声下气,现在他都要讨回来。

茶端上来,楚宁得意扬着下巴,她关切问起来,“为什么七年过去,你还这么年轻?”

岁月不饶人,七年足够少女从青涩转为成熟。

甘棠明艳,带着一丝清新朝气,与美妇人的妩媚知性不同。

快说她是妖孽,快说啊!

楚宁西周看看,暗恨帮腔的人都没有!

“上茶。”

赵平津端起茶,就差送到甘棠面前。

茶水往上冒热气,茶香清新怡人。

甘棠扫了眼,这盏茶应该很烫。

甘棠抬起手,指尖还没碰到茶杯,有人匆匆来禀告,“摄政王来了,摄政王的车驾停在府外。”

生辰宴上,大家都在看热闹。

赵平津喜欢万众瞩目,但不是被当成大猩猩看,“赵钰深得贵人喜爱,你识相点给主母敬茶,向大家道歉,别让大家看笑话。”

甘棠缓缓抬手去端那盏茶,再晚点就要凉了。

生辰宴上人多,老媪悄悄走到人群里,手里端了盆黑狗血,朝着甘棠泼来。

腥臭让甘棠皱了下眉,望过去,一滩暗红色液体正朝着她泼来。

宾客之中,蓝衫少年再也按耐不住,不顾一切冲出来。

甘棠一眼认出,那是她弟弟甘澜。

狗血就要泼来,甘棠在少年臀上踹了一脚,将人踢开,顺手把便宜夫君拉来当宅。

哗哗啦啦——一盆狗血淋下,赵平津泼的浑身都是,像是丢进血盆里浸泡透了。

发丝、衣袍袖摆,还有一股股往下淌的狗血,滴答滴答,再青石板上汇成一滩血泊。

“甘棠!”

赵平津咬牙切齿,扬手就要打人。

这盆狗血是冲着甘棠来的!

甘棠捏着鼻子躲开,皱眉嫌弃,“哎呀,你身上好臭。”

赵平津一掌落空,听到她奚落,气的双眼猩红,还不是因为甘棠。

“夫君,你先回去洗漱更衣吧!”

楚宁靠近过去时,屏住了呼吸。

赵平津也嗅到腥臭味,瞪了眼甘棠,一甩袖子,走了。

来日方长。

泼狗血的老媪,盯着甘棠神神叨叨,“死而复生是妖孽,狗血能让她现原形。”

宾客陷入唏嘘,死而复生的少女,和七年前没有变化,样貌明艳,性格张扬。

楚宁站出来,力挺甘棠,“姐姐死而复生,还和七年前一样年轻,但姐姐温婉懂事,才不是邪祟。”

楚宁解释了一嘴,牵着赵钰去门口迎贵客。

摄政王驾临府上,是莫大的荣光!

“夫人和小郡王留步。”

外面走来青衣劲装的男人。

他手里捧着精致鎏金匣子,“我家王爷如果,听闻府上小公子生辰,送上文心斋的文房西宝一套。”

“甘棠懂事,不是邪祟。”

侯夫人李氏也附和,唱红白脸,甘棠不留情戳穿,“我不懂事,就是邪祟了?”

这家人像跗骨蛆一样,让人恶心。

甘棠正想写休书,就看见摄政王的小厮,捧了文房西宝送来。

“借用一下。”

甘棠拿走匣子,研墨,迅速写下休书。

一式三份,一份塞到楚宁手里,给户部尹大人一份,一份自留。

“嫁妆单子明天会送来,你们清点完嫁妆,全都拉去忠勇侯府,少一分一厘我都会报官。”

空气里弥漫腥臭狗血,甘棠拉着弟弟往外走。

这傻小子,看到有人泼狗血,不管不顾莽撞重来。

离开时,甘棠疑惑问起,“摄政王是何人?”

她死前,大周没有摄政王。

“七年前科举考上来的状元郎,从龙之功封了摄政王,掌管明镜司,督查满朝文武。”

说起摄政王,甘澜满是敬畏。

科举啊,甘棠心跳漏了一拍。

赵平津养外室,她气不过,找了小倌。

小倌长得俊美,喘着粗气嘴硬说,他是赶考的举子,被人做局下药,不是出卖色相的人。

闻着男性独有的炙热气息,甘棠当是闺房情趣:进京赶考的穷书生,在庙里遇到***气的女狐妖。

事实证明,增加点情趣会更***,她用锁链绑着,玩了三天三夜。

承平侯府朱红大门前,打横停了辆马车。

掌心朝上,甘棠向弟弟伸手,“身上的钱,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