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天特训全白费!活阎王改剧本了!
“小姐!
小姐您怎么了?”
春桃扑过来,看着林小满面无人色、指尖冰凉的模样,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圆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您别吓奴婢啊!
是…是那药膳有毒吗?”
她惊恐地看向桌上剩下的半盅雪蛤,仿佛那是什么穿肠毒药。
林小满无力地摆摆手,喉咙干涩得发紧:“没…没事,不是吃的…是…是气的。”
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手指颤抖地指向门口墨七消失的方向,又无力地垂下,“气那个…石头脑袋…还有那个…活阎王!”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春桃似懂非懂,但“活阎王”三个字让她猛地一哆嗦,立刻噤声,只敢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
林小满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恐惧解决不了问题,愤怒更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系统判定楚云轩是虎穴,萧珩却把她往虎穴里推…这看似矛盾的命令背后,必定有她这个棋子尚不清楚的盘算。
“不能慌…不能乱…”她低声自语,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清醒,“苟住!
林小满,千年王八万年龟!
在真正的危险面前,怂是本能,但怂得恰到好处,才是技术活!”
她给自己打气,“不就是三句车轱辘话吗?
背!
滚瓜烂熟地背!
见人就背!
背成条件反射!
只要撑过这场鸿门宴…”接下来的三天,听雨轩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的低气压中。
林小满的“咸鱼保命三步走”战略彻底破灭,取而代之的是“赴宴保命特训”。
她像个复读机,从早到晚,对着镜子、对着春桃、甚至对着窗外掠过的飞鸟,翻来覆去地念叨那三句保命真言:“王爷很好。”
“王府伙食很好。”
“我很好。”
语气从最初的咬牙切齿,到后来的有气无力,再到最后麻木不仁的机械背诵。
春桃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忍不住小声嘀咕:“小姐,您念得…跟墨侍卫似的…”林小满:……除了精神上的折磨,还有肉体上的煎熬。
瑞王府的赏菊宴规格极高,作为摄政王妃,林小满的穿着打扮绝不能马虎,更不能“丢王爷的颜面”——这是萧珩的原话,也是墨七每日雷打不动杵在院门口,用那双鹰眼无声传达的最高指示。
于是,萧珩那边派来的管事嬷嬷——姓李,一张脸如同褶皱的纸,眼神锐利得像能刮下两层皮——成了听雨轩的常客。
她带来了几位王府专属的绣娘和梳头丫鬟,每日的任务就是折腾林小满。
“王妃,请抬手。”
“王妃,吸气,再吸!
束腰要紧些才显身段!”
“王妃,头莫动,这支蕾丝嵌宝衔珠凤钗极重,歪了可就不雅了!”
李嬷嬷的声音如同催命符,林小满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被一群面无表情的“专业人士”摆弄着。
昂贵的云锦、流光溢彩的蜀绣、沉甸甸的赤金头面、勒得她喘不过气的束腰…一层层穿戴上去,华丽的枷锁也随之层层加码。
镜中的人影渐渐模糊,只剩下一个被珠光宝气包裹的、精致而陌生的傀儡,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疲惫和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惊惶。
“小姐…”春桃看着被折腾得小脸发白、蔫头耷脑的林小满,心疼得不行,趁着李嬷嬷转身的间隙,飞快地塞了一块小巧的栗子糕到她嘴边,用气声道,“快吃点,垫垫,您晌午都没用几口。”
那点心的甜香像一缕微弱的救赎。
林小满就着春桃的手,飞快地咬了一口,温热软糯的栗子泥在舌尖化开,总算驱散了一丝心头的窒闷。
她朝春桃投去一个感激又可怜兮兮的眼神。
主仆二人这偷偷摸摸传递食物的样子,像极了在狱卒眼皮底下交换情报的难友。
“王妃,”李嬷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吓得春桃手一抖,剩下的半块栗子糕差点掉在地上。
老嬷嬷的目光扫过林小满嘴角残留的一点碎屑,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公事公办的挑剔,“仪态。
莫要做出有失身份的举动。
这套‘天水碧’云锦宫装是王爷特意吩咐赶制的,若沾了污渍,老奴担待不起。”
她示意梳头娘子将最后一支赤金点翠步摇稳稳插入林小满高绾的发髻中。
林小满看着镜中那个满头珠翠、华服加身、却眼神空洞的自己,扯了扯嘴角。
身份?
她这个顶着王妃名头的契约囚徒,哪有什么身份可言?
这套价值连城的行头,不过是萧珩用来装点门面、顺便勒紧她脖子的另一道绳索罢了。
终于,在出发前的最后一个时辰,李嬷嬷满意地点了头。
林小满被簇拥着站起身,只觉得浑身僵硬,头上的凤钗步摇沉甸甸地坠着,每走一步都叮当作响,如同镣铐拖曳。
春桃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主仆二人挪到窗边透气。
暮色西合,听雨轩的庭院笼罩在昏黄的光线里,安静得有些压抑。
林小满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院角,那里,墨七如同融入阴影的石雕,依旧笔挺地守着。
只是今日,他身边似乎还多了两个同样身着玄衣、气息沉凝的陌生侍卫。
李嬷嬷也并未像前几日那样折腾完就离开,而是垂手肃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这不同寻常的阵仗,让林小满刚刚因穿戴完毕而稍稍放松的心弦,猛地又绷紧了。
不对劲!
这绝非仅仅是护送她去瑞王府赴宴的架势!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
果然,她心头那点不安的预感尚未成形,一阵急促却异常沉稳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踏碎了庭院的寂静。
那脚步声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每一步都踩在人心跳的节点上,沉重、冰冷、不容置疑。
林小满的呼吸瞬间一窒!
这脚步声…她只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婚夜听过!
萧珩?!
念头刚起,那道颀长挺拔、裹挟着无形煞气的玄色身影,己如劈开暮色的利刃,骤然出现在听雨轩的月洞门外。
他没有穿那身象征亲王尊荣的繁复蟒袍,只着一件玄色暗金云纹的常服,衣料在渐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冷硬的光泽,更衬得他身形如渊渟岳峙。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深刻冷峻的侧脸轮廓,薄唇紧抿,下颌线绷紧如刀削,周身散发的气场比暮色更沉、更寒,冻结了整个听雨轩的空气!
院子里所有的下人,包括李嬷嬷,瞬间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齐刷刷地躬身垂首,大气不敢出。
连墙角那几竿修竹,都仿佛停止了摇曳。
林小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
他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了让她自己去赴宴吗?!
这尊煞神亲自驾临,绝对没好事!
系统那“90%杀青”的猩红警告再次在她颅内疯狂闪烁!
萧珩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首穿过鸦雀无声的庭院,目标明确地朝着窗边的林小满走来。
玄色的衣袂带起一阵冰冷的气流,裹挟着那股熟悉的、清冽中带着无形压迫感的冷香,扑面而来!
林小满下意识地想后退,可脚下像是生了根,被那如有实质的目光牢牢钉在原地!
头上的步摇随着她身体的微颤,发出细碎而慌乱的碰撞声。
春桃更是吓得小脸煞白,死死攥着林小满的胳膊,腿肚子都在发抖。
短短几步的距离,如同跨越了冰封的深渊。
萧珩最终停在林小满面前,距离近得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玄色常服领口内露出的、一丝不苟的雪白中衣边缘,和他垂在身侧那只骨节分明、仿佛蕴含着雷霆力量的手。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棱,从头到脚,缓慢而极具压迫感地扫视着她。
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冰冷、锐利,仿佛在评估一件即将派上战场的兵器是否合格。
从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沉重的凤钗,到她身上那套价值不菲、却让她感觉如同枷锁的“天水碧”宫装,最后,定格在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强作镇定的脸上。
林小满感觉自己在他目光的扫描下,如同被剥光了所有伪装,连灵魂都在颤栗。
她强迫自己站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力才没让牙齿打颤发出声音。
脑子里拼命循环着那三句救命真言,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王…王爷…”她艰难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那句“王爷很好”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对着这张冷得能冻死人的阎王脸说“很好”?
她怕自己当场被雷劈死!
萧珩对她的问候置若罔闻。
他依旧沉默着,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略显苍白、因紧张而绷紧的脸颊上,似乎在确认什么。
那冰冷的审视持续了足足数息,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就在林小满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晕厥时,他才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似乎勉强认可了她这副“撑门面”的装扮。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淡,却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冷硬质感,清晰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也砸碎了林小满最后一丝关于“赏菊宴”的幻想:“换掉。”
林小满:“???”
春桃:“???”
李嬷嬷和院中侍立的众人也明显一愣。
换掉?
换什么?
这身行头折腾了整整三天!
现在出发在即,让她换掉?!
林小满茫然又惊恐地看着萧珩,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难道这身打扮不够庄重?
丢了他的脸?
还是说…他临时改主意,觉得她这副样子去见楚云轩太招摇?
无数个念头在她混乱的脑中翻滚。
萧珩显然没有解释的打算。
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径首侧身,对着垂手肃立的李嬷嬷,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每一个字都清晰冷硬:“取那套‘月影纱’素锦常服。
拆凤冠,挽单螺髻,簪白玉簪。
所有赤金点翠、累丝嵌宝之物,一概不用。”
他的目光扫过林小满因惊愕而微微睁大的眼睛,补充道:“脂粉,洗净。”
李嬷嬷不愧是王府老人,短暂的惊愕后立刻恢复了刻板的恭敬:“是,王爷!”
她动作迅捷地转身,低声吩咐旁边的丫鬟去取衣物首饰,又示意梳头娘子准备卸妆。
林小满彻底懵了。
月影纱?
素锦?
单螺髻?
白玉簪?
还要洗掉脂粉?
这…这哪是去参加争奇斗艳的亲王赏菊宴?
这分明是奔着吊丧去的啊!
还是最低调朴素的那种!
她脑子里那三句车轱辘话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指令搅成了一锅浆糊。
“王爷…”她鼓起残存的勇气,声音依旧发颤,“瑞王府赏菊宴…如此穿着…是否…是否过于简素?
恐…恐失礼于瑞王殿下…” 她试图提醒他,这可能会“丢王爷的颜面”——这可是他亲口说的!
萧珩终于将目光完全转向她。
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黑眸里,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惶惑不安和强装的镇定。
他微微俯身,靠近了一些。
那股清冽冷峻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带着无形的威压。
“赏菊宴?”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近乎嘲讽的轻嗤,如同冰珠落在玉盘上,“谁告诉你,是去赏菊?”
林小满的瞳孔骤然收缩!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急速窜上头顶!
不是去赏菊?!
那去哪里?!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比面对楚云轩的“虎穴”警告时更甚!
她猛地抬头,撞进萧珩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某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冰冷又锐利光芒的眸子里!
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审视,更像是在评估一件即将投入风暴中心的筹码!
“备车。”
萧珩首起身,不再看她瞬间失血的脸色,对着院门口如同标枪般挺立的墨七,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不容抗拒的力量,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庭院:“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