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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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长。

艾拉维娅靠着冰冷的石墙,一动不动。

风从墙缝里钻进来,像无数根细小的冰针,刺进她单薄的衣衫里。

身上的被子又旧又薄,根本挡不住寒气。

生产后的虚弱和持续的疼痛,让她的身体非常疲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她很饿。

安娜喂下的那碗麦糊,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

胃里空得发慌,甚至有些隐隐作痛。

这就是她的新人生。

一个没有电,没有网络,甚至没有一顿饱饭的世界。

一个她必须扮演女人,扮演母亲的角色。

绝望像潮水,再一次漫了上来。

就在她快要被这股情绪淹没时。

突然,一阵细微的、急促的喘息声打破了寂静。

声音来自右侧的女孩。

艾拉维娅的心猛地一沉,她立刻凑过去。

女孩的小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又浅又快,身体像个小火炉,烫得惊人。

发烧了!

艾拉维娅瞬间紧张了起来。

对于一个刚出生、如此瘦弱的婴儿来说,高烧是致命的。

恐慌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攥住了她的心脏。

怎么办?

物理降温?

用什么?

这里只有冰冷的井水,只会让情况更糟。

找汉娜婆婆?

她会用什么方法?

烧一碗草药灰,还是念几句不知所谓的咒语?

她犹豫着要不要去叫安娜。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没有退烧药的世界里,一场小小的感染,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就等于死亡的判决书。

她伸出手,想把女孩抱起来,可她的手臂却在颤抖。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前世的她,李默,是个自信的男人,她相信知识和理性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可现在,她所有的知识,在这里都变成了废纸。

女孩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体的温度却越来越高。

她小小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

不……不能死。

绝对不能!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

想起了生产时,从心脏涌出的那股暖流,想起了自己手掌上浮现的、一闪而逝的白光。

那是什么?

是幻觉吗?

不,不是。

在那个撕心裂肺的时刻,那股力量是真实存在的。

“拜托了……”她不知道在向谁祈求。

她俯下身,将颤抖的手掌,轻轻地悬停在女孩滚烫的额头上。

闭上眼睛,拼命回忆着当时的感觉,将自己全部的意念、全部的求生欲,都集中在了掌心。

救救她!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一秒,两秒……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那股熟悉的暖意,真的从心脏的位置再次升腾而起。

它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温顺。

暖流顺着她的手臂,涌向掌心。

嗡……一层柔和的、带着生命气息的乳白色光晕,从她的手掌上散发出来,如同实质的光罩,将女孩小小的头部笼罩了进去。

紧接着,一种奇妙的感知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看”到了。

她“看”到女孩的身体里,有一团微弱的、摇曳的生命火焰。

此刻,这团火焰正被一团灼热的、代表着“高烧”和“病痛”的红色雾气包裹、侵蚀。

而自己手掌传出的白光,就像是清凉的甘泉,正在浇灌那团火焰,同时驱散、净化着那不祥的红雾。

艾拉维娅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维持着这股力量。

她能清晰地“看”到,红雾在白光的冲击下,正在一点点变淡、消散。

女孩体内那团代表生命的小火苗,也随之稳定下来,不再像风中残烛一样摇摆不定。

她将手掌移开,用手背轻轻碰触了一下女孩的额头。

热度……退下去了。

那滚烫的温度,己经变成了正常的温热。

女孩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缓、深长。

她的小脸不再涨红,恢复了婴儿应有的***。

艾拉维娅脱力般地坐倒在地,后背重重地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她眼前发黑。

她明白了,这股力量并非没有代价。

它消耗的是她的……精神?

还是生命力?

她说不清。

但她成功了。

从死神手里,抢回了自己的孩子。

“这难道就是……穿越者的福利?”

她低声喃喃,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强大魔法,也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系统,而是一种更本源、更温柔的力量——治愈。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调转方向,将那只还残留着微光的手,按在了自己隐隐作痛的小腹上。

暖流涌入。

她立刻感知到了自己身体的状况——生产造成的“撕裂伤”,***残留的“淤血”,以及遍布全身的“疲劳”。

这些东西在她的感知里,呈现出暗淡的、淤积的灰色。

她指挥着那股暖流,冲刷着这些灰色的区域。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传遍全身。

那种折磨了她两天的坠痛感,奇迹般地减轻了大半。

身体的疲惫,也像是被温水浸泡过一样,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天蒙蒙亮的时候,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安娜探进一个小脑袋,看到靠坐在墙边的艾拉维娅,松了口气。

“艾拉维娅姐,你醒着呐。

我还担心你……”她说着,快步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木碗。

碗里是稀得能照出人影的麦粥。

“婆婆让我来看看你和孩子们。

昨晚……没怎么哭闹吧?”

安娜把碗递过来,小声问道。

“还好。”

艾拉维娅接过碗,声音依旧沙哑,但比起昨晚,己经多了一丝力气。

她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断断续续地给自己治疗。

虽然那种暖流消耗的是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每次用完都会头晕,但效果是显著的。

她现在感觉身体轻快了不少,至少坐起来不像之前那么费力了。

她几口喝完麦粥,将空碗还给安娜。

“谢谢。”

安娜看着她,有些惊讶:“艾拉维娅姐,你……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是吗。”

艾拉维娅不动声色,“可能睡了一觉吧。”

安娜没多想,她走到床边,俯身看了看两个睡得正香的婴儿,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她们真可爱。

对了,艾拉维娅姐,你给她们想好名字了吗?”

名字?

艾拉维娅愣了一下。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她的认知里,这两个孩子更像是一种责任,一种她必须背负的“任务”。

可安娜这么一问,她忽然意识到,她们是活生生的人,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紧密的联结。

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名字。

她看着那个睡着了还把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男孩,又看了看那个安静得像一抹月光的女孩。

一个念头,在心里慢慢成形。

“男孩……叫乔治。”

圣乔治。

她想起了前世传说中那位屠龙的圣人。

希望这个孩子也能拥有那份无畏的勇气,能斩开未来的迷雾,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

她的目光转向女孩,声音变得异常温柔。

“女孩……叫杜尔西内娅。”

她想起了那个举着长枪冲向风车的骑士。

希望这个女儿,将来也能拥有那份不被世俗理解的执着与天真,勇敢地挑战她眼中的每一个“巨人”。

这是她,李默,给予她们的祝福。

“乔治……杜尔西内娅……”安娜在嘴里念了两遍,眼睛亮晶晶的,“真好听!

比村里那些人取的名字好听多了!”

艾拉维娅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安娜又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大多是些村里的琐事。

艾拉维娅默默地听着,努力从这些零碎的信息里,拼凑出这个世界的模样。

等安娜离开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艾拉维娅低下头,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个孩子。

乔治。

杜尔西内娅。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名字,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情感,落在了她的心头。

这不再是一个该死的任务了。

这是她的孩子。

她伸出手,掌心再次亮起柔和的白光,轻轻地笼罩住两个孩子。

未来的路还很长,很艰难。

但现在,她有了这份力量,和两个必须守护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