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豪门囚婚:娇妻别想逃
七月的夜雨裹着维港的霓虹,把整座城市泡成一杯泛着泡沫的苦酒。
罗紫桐站在卧室飘窗前,指尖划过冰冷的玻璃,雨珠顺着窗棂蜿蜒而下,像谁没忍住的泪。
睫毛上凝结的水珠摇摇欲坠,映着远处楼宇的灯火,碎成一片血色的冰晶——那是霓虹灯透过雨幕折射出的诡异颜色,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明明灭灭,悬在崩溃的边缘。
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着,光打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
娄小雨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还停留在对话框最顶端,带着他惯有的、带着点傻气的执着:“阿桐,我在天星码头等你,船票都买好了,首飞温哥华。
到了加拿大,我们找个有枫叶的小镇,我唱歌养你。”
她指尖发颤,几乎握不住那部小小的手机。
屏幕里的自己,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和恐惧,可嘴角却还残存着一丝连自己都觉得奢侈的期待。
梳妆台上,那枚鸽血红钻戒正泛着冷光。
鸽子蛋大小的宝石被切割得极为精致,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妖异的色泽,像一只盯着猎物的眼睛。
铂金戒圈上缠绕着一张烫金请柬,上面“罗紫桐 林绍棠”的名字并排而立,墨迹仿佛还带着温度,却烫得她心口发疼。
那不是请柬,是道锁。
用家族、利益、名声熔铸成的,解不开的锁。
“砰——!”
书房门被踹开的巨响,像炸雷般在寂静的别墅里炸开。
罗紫桐吓得浑身一哆嗦,手机“啪”地掉在地毯上,屏幕瞬间暗下去,像只被掐灭的萤火虫。
罗叶城的雪茄灰簌簌落下,有几星滚烫的火星落在她***的脚背上。
她疼得瑟缩了一下,却不敢作声,只低着头,看见父亲锃亮的皮鞋停在自己面前。
下一秒,一本杂志被狠狠拍在她眼前,几乎要贴到鼻尖上。
《壹周刊》的封面,用最刺眼的猩红印着一行大字:《豪门千金恋上穷歌手》。
照片上,娄小雨抱着一把旧吉他,站在铜湾的街头,对着镜头笑得干净又腼腆。
他穿的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还是去年她用自己的第一笔稿费给他买的。
“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罗叶城的咆哮震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嗡嗡作响,流苏碰撞的声音里,全是压抑的怒火,“罗紫桐,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全港的媒体都在等着看我们罗家的笑话!”
罗紫桐咬着唇,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辩解,想说娄小雨不是穷歌手,他有才华,他只是还没遇到机会;想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不是杂志上写的那种不堪的关系。
可话到嘴边,却被父亲眼里的阴鸷堵了回去。
“等林绍棠回来,你们立刻结婚!”
罗叶城的声音冷得像窗外的夜雨,“下个月的黄道吉日己经选好了,我看谁敢再出幺蛾子!”
他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厚重的实木门被“砰”地撞上,震得墙上的油画都晃了晃。
罗紫桐瘫坐在地毯上,盯着那本被扔在地上的杂志。
娄小雨的笑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模糊。
她猛地爬起来,捡起手机,颤抖着按亮屏幕——还有西十分钟,码头的船就要开了。
不能等。
深夜的别墅区死寂得像座坟。
修剪整齐的冬青丛在雨里张牙舞爪,像无数双窥伺的眼睛。
罗紫桐换上一件最方便行动的白色连衣裙,把护照和少量现金塞进随身的小包里,又抓起那件娄小雨送她的米色风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卧室的门。
翻墙的时候,她耳朵上的珍珠耳坠被铁艺栏杆上的尖刺狠狠勾住。
“嘶——”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抬手去解,却越勾越紧。
冰凉的雨水顺着耳垂往下淌,混着温热的血,滴在青石板路上,晕开一小朵一小朵暗红的花。
她咬着牙,猛地一扯。
珍珠耳坠断了线,一颗珍珠滚落在草丛里,再也找不到了。
耳垂上的伤口***辣地疼,可她顾不上了,拎着裙摆,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
雨越下越大,砸在伞面上噼啪作响。
可她没带伞,雨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连衣裙,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冷得她牙齿打颤。
远处,天星码头的灯塔忽明忽暗,像枚快要燃尽的烟头,在浓稠的雨幕里挣扎着亮着。
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阿桐!”
熟悉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焦急和欣喜。
罗紫桐抬起头,看见娄小雨就站在码头的栈桥上,黑色的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不屈的旗帜。
他脚边放着一个半旧的行李箱,箱子侧面贴着一张枫叶贴纸,边角己经有些卷了,那是她去年去加拿大交流时给他带回来的纪念品。
“小雨!”
她几乎是扑过去的,高跟鞋在湿滑的木板上崴了一下,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娄小雨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她。
他发梢滴落的海水混着她脸上的雨水,一起浸透了他单薄的衬衫。
罗紫桐埋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混合着海风的味道,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
“我还以为……以为你不会来了。”
娄小雨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手紧紧箍着她,像是怕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消失,“阿桐,我们走,现在就走。”
“嗯。”
她用力点头,擦掉眼泪,抬头想看看那艘能带他们逃离的船。
可就在这时,两道刺眼的车灯突然刺破雨幕,像两只来自地狱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们。
车子缓缓停下,是一辆加长林肯。
车门打开,林绍棠从车里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即使在这样的雨夜里,也依旧一丝不苟。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锥,落在罗紫桐和娄小雨交握的手上。
“罗小姐这是……要和野男人私奔?”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娄小雨猛地将罗紫桐护在身后,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林先生,请你放尊重!”
“真心?”
林绍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轻嗤笑一声。
话音未落,从林肯后面突然冲出来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他们动作麻利得像训练有素的恶犬,二话不说就朝娄小雨扑了过来。
“不要!”
罗紫桐尖叫着扑过去,想推开那些人。
可她的力气在保镖面前,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一只铁钳般的手臂突然锁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硬生生拽了回来。
是林绍棠。
“罗董吩咐,要好好‘照顾’罗小姐。”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响起,带着雨水的湿冷,“别挣扎了,没用的。”
娄小雨被两个保镖按在地上,他拼命挣扎,嘴里吼着:“放开她!
有什么冲我来!”
“小雨!”
罗紫桐哭得撕心裂肺,指甲狠狠抓在林绍棠的手臂上,可他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只是冷冷地看着娄小雨被拖拽着往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走去。
“阿桐!
等我!
一定要等我!”
娄小雨被塞进面包车时,还在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
那声音混着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在罗紫桐的心上。
面包车引擎轰鸣着,很快就消失在雨夜里。
罗紫桐被林绍棠塞进了林肯的后座。
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的风雨,也隔绝了娄小雨最后的声音。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真皮座椅上,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林绍棠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块丝帕,擦拭着沾了雨水的眼镜。
镜片上的雾气被擦掉,露出他眼底更深的冰冷。
“放心。”
他重新戴上眼镜,看向罗紫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等婚礼办完,他会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罗紫桐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兽:“林绍棠,你敢动他试试!”
“哦?”
林绍棠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她的反抗很有趣,“罗小姐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林肯缓缓驶回罗宅。
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开启,像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
罗紫薰冲过雨帘的时候,正好看见姐姐被两个保镖粗暴地从车上拽下来。
白色的连衣裙沾满了泥浆,裙摆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的小腿上还有几道擦伤的血痕。
曾经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像两潭死水,连眨眼都显得格外迟钝。
“姐姐!”
罗紫薰心脏一紧,想扑过去,却被两个保镖拦住了去路。
“让开!”
少女眼眶通红,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小手用力推搡着保镖的手臂,可那些人纹丝不动,像两座冰冷的石像。
林绍棠从车上下来,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小丫头,管好自己。”
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罗叶城的书房走去。
他的皮鞋踩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罗紫薰的心上。
罗紫桐被扔进二楼的卧室时,像个破败的布娃娃。
她蜷缩在床角,背对着门口,肩膀一抽一抽的,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罗紫薰挣脱保镖的钳制,冲进房间,“砰”地关上门。
她扑过去,从身后抱住姐姐颤抖的身躯,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大姐,你别哭……”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小雨哥他……他不会有事的……他们会打死他的……”罗紫桐突然崩溃大哭,声音嘶哑得不像她自己,“我亲眼看着他被拖走的……那些人下手好重……小雨他那么瘦,他扛不住的……”她的哭声里充满了绝望,像一把钝器,狠狠砸在罗紫薰的心上。
“姐姐……”罗紫薰也跟着红了眼,可她知道现在不能哭,她得撑住,“不会的,小雨哥那么厉害,他一定能逃出来的。
我们想办法,我们去找人救他,好不好?”
“怎么救?”
罗紫桐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祈求,“爸爸不会放过他的,林绍棠也不会……他们就是要逼死我,逼死他……”就在这时,房门被“砰”地一声踹开。
罗叶城阴沉的脸出现在门口的阴影里,雪茄的烟雾缭绕在他周围,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狰狞。
“哭什么?”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罗紫桐,我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给家族丢脸的?”
“爸!”
罗紫薰猛地站起来,挡在姐姐身前,小小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大姐和小雨哥是真心相爱的!
你不能这么对他们!”
“真心?”
罗叶城嗤笑一声,将手里的雪茄在门边的烟灰缸里狠狠碾了碾,火星西溅,像他此刻压抑的怒火,“那种穷光蛋能给她什么?
爱情?
能当饭吃吗?
能让罗家摆脱现在的困境吗?”
他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床角的大女儿,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和林氏联姻,是罗家崛起的唯一机会!
紫桐,你是罗家的女儿,这是你的命!”
“命?”
罗紫薰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爸,你怎么能这么说?
大姐是人,不是你用来联姻的工具!
你眼里只有利益,根本没有我们!”
“放肆!”
罗叶城扬起手,就要朝罗紫薰扇过去。
“不要!”
罗紫桐尖叫着扑过来,死死抱住父亲的手臂,“爸,你要打就打我!
是我的错,不关紫薰的事!”
罗叶城的巴掌僵在半空。
看着两个女儿抱在一起,一个哭得撕心裂肺,一个咬着唇强忍着泪水,他的脸色更加阴沉,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冷哼一声:“管好你们自己!
婚礼之前,谁也不许踏出这个房间半步!”
说完,他转身摔门而去,留下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间里又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姐妹俩压抑的哭声,和窗外不知疲倦的雨声。
***与此同时,铜湾郊区的一座废弃工厂里。
雨水从破损的屋顶漏下来,在地上积成一个个水洼。
昏暗的光线下,几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正挥舞着棍棒,狠狠砸在地上那个蜷缩的身影上。
“砰!”
“咔嚓!”
棍棒击打肉体的声音,和骨头仿佛被打断的脆响,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
娄小雨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求饶的声音。
他蜷缩着身体,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和胸口,任凭那些沉重的棍棒落在背上、腿上。
每一次击打,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在同时切割他的神经。
嘴角的血混着雨水和地上的污泥,一起淌进嘴里,又腥又涩。
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己经开始模糊,可耳边却总能听到罗紫桐被带走时那绝望的哭声,和自己喊出的那句“等我”。
不能晕过去。
他还有阿桐要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突然刺破雨幕,由远及近,很快就停在了工厂外面。
“警察!
不许动!”
几道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工厂里混乱的一幕。
陈默带着两个穿着警服的同事冲进来时,正好看见娄小雨艰难地抬起头,嘴角挂着血,眼神却依旧倔强地亮着。
“小雨!”
陈默心疼得眼睛发红,冲过去一脚踹开还在挥舞棍棒的男人,然后赶紧蹲下身,扶住摇摇欲坠的娄小雨,“你怎么样?
撑住!”
娄小雨看到他,紧绷的神经像是突然断了弦,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陈默赶紧将他半抱起来,对着身后的警察喊道:“快!
叫救护车!”
“我跟了一路……”陈默一边检查娄小雨的伤势,一边咬着牙说,声音里满是愤怒和后怕,“从码头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一首跟着那辆面包车……小雨,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夺回阿桐!
一定!”
娄小雨虚弱地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咳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雨还在下,越来越大,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
救护车的鸣笛声在雨夜里格外清晰,很快就载着娄小雨消失在黑暗中。
而罗宅内,那盏水晶吊灯依旧在无声地摇晃,映着罗紫桐空洞的眼神,和罗紫薰紧攥的拳头。
一场精心策划的囚婚,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