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播间的热度刚破万，屏幕突然像被泼了墨，瞬间黑下去。
她猛地拍了下主机，键盘上的泡面汤溅到袖口，那是昨天剩的，此刻散发着酸馊味。
“搞什么？”
她骂了句，抓起桌上的备用手机，刚点开首播后台，一张照片弹了出来。
照片里是车祸现场，变形的方向盘上沾着暗红的血，旁边散落着半只耳环 —— 银质的，缺了个角，和她右耳上那只一模一样。
那是父亲的车，十年前那个雨夜，交警说他是酒驾，可她清楚记得，父亲滴酒不沾。
手机开始疯狂震动，短信像潮水涌来。
“造谣***拿逝者博眼球滚出媒体圈”…… 每条都带着淬毒的尖刺。
她手忙脚乱地删，却发现后台被锁死，连注销账号的按钮都灰了。
突然，电脑主机发出 “嗡” 的一声，屏幕重新亮起，弹出个邮件窗口。
发件人是父亲的邮箱，发送时间停留在十年前车祸当天，主题栏写着：“给薇儿，华鼎的水太深……”邮件没写完，正文只有半句话：“他们用公益项目洗钱，账本在 ——” 后面是乱码。
但附件里有张照片，像素模糊，却能看清是高明远和一个穿警服的人碰杯，背景是华鼎集团的宴会厅。
林薇的呼吸顿住了，指尖按在键盘上，却半天敲不出一个字。
父亲当年就是因为调查华鼎的公益黑幕，才 “被酒驾” 的？
那她现在做的，不正是走父亲的老路？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很轻，像猫爪踩在地板上。
她猛地转头，门把手动了一下。
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时，刀刃反光照出她眼底的红 —— 右耳那只缺角耳环晃了晃，十年前在车祸现场找到时，上面的血痂硬得像块石头。
“谁？”
她喝了一声，声音发颤。
门外没动静，只有风吹过窗缝的呜咽声。
她慢慢走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灯忽明忽暗，照见个穿黑风衣的背影，手里拎着个箱子，正往楼梯口走。
等她拉开门，只捡到张名片，上面印着 “华鼎集团公关部”，背面用钢笔写着：“林小姐，有些事，知道太多对谁都不好。”
她捏着名片的手在抖，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话：“真相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总有一天会发芽。”
可现在，这颗种子刚冒头，就有人想把它踩烂。
电脑屏幕又闪了下，邮件被自动保存到草稿箱。
林薇盯着那半句话，突然抓起相机 —— 那是父亲留下的，镜头盖刻着 “真相” 两个字。
她要去华鼎的档案室，父亲没写完的话，她来接着写。
刚走到楼下，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开过来，远光灯晃得她睁不开眼。
车窗降下，副驾驶座上的人举着手机，屏幕里是她首播间的截图，嘴角咧开个嘲讽的笑：“林大编辑，明天头条给你留着，就叫‘过气网红恶意诽谤’。”
林薇把相机往怀里一揣，转身冲进小巷。
高跟鞋跟断了一只，跑起来一瘸一拐，像只被猎捕的鹿。
但她没回头，父亲的邮件还在电脑里，那半句话像根火柴，在她心里擦出了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