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年的深秋,空气里弥漫着湿透的砖石和腐朽木头的浓重气味,冰冷得直钻骨髓。
苏晚缩在漏风的阁楼小床上,薄得像纸片的被子根本挡不住寒意。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猛地撕裂墨黑的天幕,紧随其后的炸雷震得破旧的窗棂簌簌发抖,玻璃也跟着嗡嗡作响。
她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裹紧被子,却摸到枕头下那个硬硬的小纸包。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里稍微定了定——是昨天悄悄省下来的半块水果硬糖,橘子味的,用皱巴巴的糖纸包着,藏在枕头底下,是她抵御这漫长寒夜和无处不在的饥饿感唯一的秘密武器。
又是一阵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上,噼啪作响。
就在这喧嚣的风雨声间隙,苏晚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
不是雷声,也不是雨声,是……一种压抑的、细碎又痛苦的呜咽,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顽强地从楼下某个黑暗的角落挤出来。
像受伤的小兽。
苏晚的心猛地揪紧了。
孤儿院里挨打受罚是家常便饭,但这么晚,这么大的雨……那声音里透出的绝望让她无法安心躺下。
她蹑手蹑脚地溜下吱呀作响的木床,赤着脚踩在冰冷粗糙的地板上,悄悄推开吱呀作响的阁楼小门,沿着黑黢黢、散发着霉味的楼梯往下摸去。
呜咽声断断续续,时隐时现,引导着她。
她循着声音,一直走到孤儿院最偏僻、最荒废的后院墙角。
那里堆放着一大摞废弃的破桌椅,在倾盆大雨中像一堆狰狞的怪兽骨架。
声音就是从那些骨架深处传来的。
苏晚屏住呼吸,小心地扒开湿漉漉、沾满泥污的桌腿椅腿,往那最黑暗、最狭窄的缝隙里看去。
借着远处微弱的路灯光,她看见了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
是个男孩。
他浑身湿透,单薄的旧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得惊人的骨架。
头发被雨水浸成一绺一绺,胡乱地贴在苍白的额角和脸颊上。
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交错着几道刺眼的红肿鞭痕,有些地方甚至渗着血丝,被冰冷的雨水一冲,颜色淡了,却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身体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