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挖矿之前先埋尸
眼前就是西山矿场，巨大的山体被粗暴地剖开，***出暗红色的岩层，无数矿洞的入口漆黑一片，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口。
空气中混合着浓重硫磺味、岩石粉尘、汗臭、霉味、排泄物恶臭，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呕……”强烈的生理不适，再次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新来的贱骨头！
赶紧滚过来***”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穿着破烂皮甲的监工，挥舞着一条浸着暗红色污渍的皮鞭。
“都给老子听好了！”
刀疤脸监工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对着这群新来的矿奴。
“到了这里，你们就不是人了！
是牲口！
是挖矿的牲口！
你们唯一的活路，就是给老子往死里挖‘火纹石’！”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一个巨大的木牌，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矿规1.日缴火纹石十块，不足者，无食！
2.偷懒怠工者，鞭十！
3.顶撞监工者，斩！
4.私藏矿石者，斩！
5.图谋逃跑者，斩！
……“看到没有？”
刀疤脸监工大声喊道，“不想死，就给老子把这些规矩都记牢了！”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矿洞里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穿着破烂、浑身是伤的老矿奴，用一块破木板颤颤巍巍地抬着一个一条腿扭曲、胸口塌陷的人走了出来。
“妈的！
又死一个废物！”
刀疤脸监工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嫌恶地啐了一口。
“抬远点！
别死在这儿臭了老子的地方！
丢到后山‘万人坑’去！
动作快点！”
“等等！”
一个身材矮胖、脸上带着残忍笑意的监工，突然走过来，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那被抬出来垂死的矿奴。
“反正这废物也要死了，正好废物利用一下，让新来的‘开开眼’，不然他们不懂规矩！”
说完，矮胖监工随手从一个矿奴手里夺过一把沉重的矿镐。
“看好了！”
矮胖监工对着齐明等新矿奴，脸上带着变态的兴奋。
“你们以后敢不守规矩，就是这个下场！”
话音未落，他抡起沉重的矿镐，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狠狠的砸在了那矿奴唯一还算完整的腿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和血肉模糊的惨状，令人头皮发麻！
那躺着的矿奴一下惊坐起来，眼睛猛地瞪圆，连惨叫都发不出来，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又彻底的倒了下去。
“看到没？”
矮胖监工将矿镐杵在地上，得意洋洋地扫视着面无人色的新矿奴们，“这就是榜样！
都给老子记住了！”
齐明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不是因为血腥，而是因为那***裸的、毫无人性的残忍！
他想起了刚才与兔子的话，想起了“种地”的约定，想起了“打”的决心。
“小齐！”
兔子的声音冷然响起，带着凝重，“冷静！
看看周围！”
齐明眼角余光扫过周围。
矮胖监工正狞笑着盯着他，手按在腰间的短刀柄上。
刀疤脸监工也抱着胳膊，鞭子松松垮垮地垂着，但那眼神却如同盯着猎物。
更远处，还有几个监工的身影在窝棚区边缘晃动。
“现在动手，必死无疑！”
兔子的声音斩钉截铁。
“他就在等你爆发！
他巴不得找个理由杀鸡儆猴！”
“那我怎么办？！
就任他欺辱!”齐明的意识在怒吼，充满了不甘。
“忍！”
兔子的声音充满了理智。
“活下去，我们才有机会出去！
想想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是活着出去！
是种地！
不是为了在这里毫无意义的死去！”
“看看你身边的人！”
兔子引导着齐明的感知，“他们虽然怕得要死，但是他们眼神里有没有藏着火？”
齐明的心猛地一颤。
他看到了一起来的矿奴眼中除了恐惧，还有一丝被深深压抑的恨意。
他看到了，远处几个老矿奴那麻木的表情下，微微抽搐的嘴角，紧握的拳头。
仇恨！
无边的仇恨！
像干柴一样堆砌在这绝望的矿场里，只差一颗火星！
“妈的，真晦气！”
矮胖监工似乎见没人反抗，觉得不过瘾。
烦躁的指了指齐明和他旁边一个同样瘦弱的年轻人。
“你们两个新来的！
把这死鬼抬到后山扔了！”
矮胖监工见齐明僵在原地没动，脸上戾气更盛。
几步就跨了过来，扬起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一股恶风，狠狠朝着齐明的后脑勺扇去！
“老子叫你抬尸体！
聋了吗？！”
劲风袭来！
齐明身体本能地一缩脖子，堪堪躲过了这足以让他脑震荡的一巴掌。
“狗东西还敢躲？！”
矮胖监工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抬脚就狠狠踹向齐明的腰眼！
“噗！”
沉重的皮靴狠狠的踹在肋骨上，剧痛让齐明眼前一黑，闷哼一声。
踉跄着向前扑倒，双手下意识地撑在刚才的尸体上！
尸体的温热，透过薄薄的破衣传来，死亡的气息是如此浓烈。
一下让齐明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头脑清明！
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去复仇！
齐明死死咬着牙关，硬生生将那沸腾的仇恨和愤怒压了下去！
深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默默地走上前，和旁边的年轻人一起，费力地抬起那具尚有余温、却己毫无生气的尸体。
“呸！
贱骨头！”
矮胖监工见到齐明的动作一脸不屑。
“赶紧给老子抬走！
再磨蹭，老子现在就把你们一起埋了！”
“走……走这边……”一个老矿奴麻木地指了指窝棚区后面，一条堆满垃圾和碎石的狭窄小路。
齐明两人沉默地抬起那沉重的尸体，深一脚浅一脚，沿着那条小路，朝着后山走去。
齐明自始至终没有抬头，背微微佝偻，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
但他的眼神深处，却燃烧着永不熄灭，名为仇恨与反抗的火焰。
不久后，来到了那恐怖的“万人坑”边缘。
巨大的峡谷内，层层叠叠的白骨，浓烈的尸臭几，诉说着无尽的死亡。
齐明站在坑边，没有嫌弃，没有呕吐，没有哭泣。
默默地松开手，任由尸体沉重地滚落下去，砸在坑底的白骨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抛完尸体后，齐明深深地看了眼周围。
从坑边混杂着碎骨和腐质的泥土里，抓起了一把灰黑色带着浓重死亡气息的泥土，用力地攥在手心！
他转过身，没有再看那令人绝望的深渊。
对着的身边年轻人，说了一句“走”。
一步一步，沿着来路，走回那人间炼狱般的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