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刀疤脸的注意。
“哟呵?
还真有货?”
刀疤脸眼中凶光一闪,鬼头刀“唰”地一声指向翟懿,冰冷的刀尖几乎要戳到他的鼻梁,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小子,识相点!
把东西交出来!
爷爷们心情好,赏你个全尸!”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翟懿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嘶哑变调:“没…没东西…我只是…只是进来采点普通草药…给…给我家老人治病…治病?”
矮壮的汉子嗤笑一声,掂了掂手里的包铁短棍,“跑到这鬼地方采药?
骗鬼呢!”
他眼神凶狠地扫视着翟懿,“大哥,我看这小子鬼鬼祟祟,说不定是哪个寨子派来的探子!”
“搜他!”
刀疤脸不耐烦地一挥手。
那阴鸷的瘦高个如风般欺近,翟懿只觉眼前一花,手腕己被一只铁钳般冰冷的手抓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怀里的蛇涎草包裹瞬间被扯出!
“大哥!
真有东西!”
瘦高个将包裹递给刀疤脸。
刀疤脸粗暴地扯开包裹,几株墨绿色、流淌着幽光、带着奇异甜腥气的草药露了出来。
他皱着眉头,显然不认识这罕见的蛇涎草。
“什么破草?”
三角眼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看着就邪性,值个屁钱!
害老子白高兴一场!”
说着,他抬脚就要朝地上的草药踩去!
“不要!”
翟懿目眦欲裂,那是王伯伯的命啊!
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瘦高个的钳制,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想要护住草药!
“找死!”
矮壮汉子眼中厉色一闪,手中包铁短棍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狠狠砸在翟懿的后背上!
“噗!”
翟懿如遭重锤,眼前一黑,喉头一甜,整个人被砸得向前扑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腐叶泥浆里!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让他蜷缩成一团,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红。
“哼!
不知死活的东西!”
三角眼狞笑着,毫不犹豫地一脚狠狠踏下!
精准地踩在那些被甩落在地上的蛇涎草上!
“噗叽!”
脆嫩的草茎瞬间被踩得稀烂,墨绿色的汁液混合着泥土溅开,那几滴珍贵的、宛如黑珍珠般的“蛇涎”也被彻底碾碎,散发出更浓郁的甜腥气。
翟懿眼睁睁看着那救命的希望在自己面前化为烂泥,心脏像是被那沉重的靴底狠狠碾过,碎成了齑粉。
一股无法形容的绝望和冰冷瞬间淹没了他,比这兽铭山脉的寒风冷雨更刺骨百倍!
王伯伯…王伯伯…“行了,别跟这小杂种浪费时间了。”
刀疤脸看都没看地上的草药残渣,将鬼头刀往地上一顿,目光如同毒蛇般再次缠上蜷缩在地、如同濒死小兽般的翟懿,“小子,算你命不该绝,还有点用。
爷问你,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传说有龙陨落,或者埋着宝藏的地儿?”
龙陨?
宝藏?
翟懿脑中一片混乱,只有王伯伯痛苦的脸和地上那滩墨绿的烂泥在交替闪现。
他茫然地摇头,声音微弱:“不…不知道…我只是来采药的…不知道?”
刀疤脸脸色一沉,猛地俯身,一把揪住翟懿湿透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像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那巨大的力量勒得翟懿几乎窒息,双脚离地,徒劳地挣扎着。
浓烈的汗臭和血腥味熏得他头晕目眩。
刀疤脸那张狰狞的刀疤脸几乎贴到翟懿脸上,铜铃眼中射出凶残暴戾的光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听着,小杂种!
老子们是‘血屠手’张奎!
老子没耐心跟你废话!”
他另一只手猛地拔出插在腰间的匕首,冰冷的刀锋瞬间贴在翟懿的颈侧,那锋锐的寒意刺得皮肤生疼,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颈子流下。
“现在,给老子带路!
去找龙陨之地!
去找宝藏!
找到,或许饶你一条狗命!
找不到…”刀疤脸张奎的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残忍的弧度,匕首微微用力下压。
“或者敢耍半点花样…”他凑到翟懿耳边,声音如同地狱的寒风:“老子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剐下来,喂这林子里的源兽!
听清楚了吗?
带路!
现在!
立刻!”
冰冷的刀锋紧贴着颈动脉,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翟懿所有的血液和思维。
王伯伯的脸、地上被踩烂的蛇涎草、眼前这张凶神恶煞的刀疤脸…所有的画面都在剧烈的恐惧中扭曲旋转。
他毫不怀疑这个自称“血屠手”张奎的凶徒话语的真实性。
那眼神里的残忍和暴戾,是真正杀过无数人才能淬炼出来的。
带路?
去找什么虚无缥缈的龙陨之地?
在这危机西伏的绝魂崖区域?
这同样是死路一条!
可不带路…现在就要被凌迟处死!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翟懿。
他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牙齿咯咯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只能如同提线木偶般,在那冰冷的刀锋逼迫下,艰难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带…我…带路…哼!
算你识相!”
张奎狞笑一声,如同丢开一件垃圾般,将翟懿重重掼在地上。
后背的伤口撞击地面,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昏厥。
“瘦猴,看着他!
敢乱动,首接废了!”
张奎收起匕首,对那个眼神阴鸷的瘦高个下令。
瘦高个“瘦猴”应了一声,如同附骨之蛆般贴了上来,一只手如同铁爪般扣住了翟懿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冰冷的眼神如同毒蛇,让翟懿不敢有丝毫异动。
“走!”
张奎扛起鬼头刀,一马当先。
翟懿被瘦猴粗暴地推搡着,踉踉跄跄地走在队伍中间。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湿滑的腐叶上,也踩在他自己绝望的心上。
背后的剧痛不断传来,颈侧的伤口***辣地疼,但这些都比不上内心的冰冷和绝望。
王伯伯…我该怎么办?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龙陨之地!
在这绝魂崖附近乱闯,无异于***!
可不走,立刻就要死!
他只能凭借本能,朝着记忆中更幽深、更危险、人迹罕至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
雨,不知何时又渐渐大了起来。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翟懿脸上的污泥和血水,也冲刷着他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被身后无形的死亡鞭子驱赶着,走向未知的深渊。
时间在绝望和恐惧中变得模糊而漫长。
阴暗的森林仿佛没有尽头。
劫匪们警惕地观察着西周,不时低声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和难走的山路。
张奎的耐心显然在飞速流逝,他焦躁地催促着,骂骂咧咧,鬼头刀上的寒芒似乎都变得更加刺眼。
就在翟懿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巨大的压力彻底压垮时,前方带路的矮壮汉子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大哥!
有情况!”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散开,武器出鞘,寒光闪烁。
翟懿也被瘦猴猛地按在一棵大树后。
他艰难地抬起头,顺着矮壮汉子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前方数十步外,一片相对开阔的林地中央,景象极其诡异。
那里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一片低矮、稀疏的黑色灌木丛,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排斥着。
而在灌木丛的中心,赫然矗立着一块巨大的、形状极其不规则的黑色岩石!
那岩石通体黝黑,在昏暗的光线下却隐隐流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将光线都吸进去的幽暗光泽,与周围灰暗的环境格格不入。
更令人心悸的是,岩石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道深深的、纵横交错的痕迹!
那些痕迹绝非天然形成,也绝非普通刀剑所能留下。
它们宽窄不一,深达数寸,边缘呈现出一种熔融后又冷却的琉璃状质感,扭曲盘绕,隐隐构成某种庞大而复杂的图案,透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古老、苍凉、以及…暴戾的气息!
仿佛是什么远古巨兽用利爪狠狠撕扯过这块巨石留下的永恒印记!
空气仿佛在这里凝固了,弥漫着一股极其压抑的氛围。
连冰冷的雨点落在附近,似乎都变得小心翼翼。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未知和强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这石头…”三角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奎死死盯着那块黑色巨岩和上面狰狞的爪痕,眼中的焦躁被一种近乎狂热的贪婪所取代。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龙爪痕!
绝对是龙爪痕!
他娘的…这石头…这爪痕…错不了!
老子在古残卷上见过类似的描述!
是龙的气息!
是龙陨之地的线索!”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被贪婪烧红的眼睛如同野兽般盯住被瘦猴死死按着的翟懿,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瘆人:“小子,干得不错!
带老子找到了龙爪痕!
看来你这条狗命,暂时还有点用!”
翟懿的心沉到了谷底。
找到了?
这鬼地方?
他宁愿自己没带对路!
“走!
过去看看!”
张奎大手一挥,迫不及待地就要上前。
“大哥!
小心!”
阴鸷的瘦猴突然厉声喝道,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那片诡异的黑色灌木丛,“这地方…有古怪!
太安静了!”
确实,除了雨声,那片区域死寂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
张奎脚步一顿,他并非完全无脑的莽夫。
他眼中闪过一丝谨慎,对着那个沉默寡言、腰插双匕的手下扬了扬下巴:“哑巴,你去探探!”
被称作“哑巴”的汉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抽出腰间的两把短匕,身体微微伏低,如同捕食前的猎豹,无声而迅捷地朝着那块黑色巨岩潜行过去。
他的动作轻盈而专业,每一步都落在最不容易发出声响的地方,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地面和周围的灌木。
气氛骤然紧张到了极点。
劫匪们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翟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一种大难临头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
哑巴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黑色巨岩。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岩石根部,又用匕首轻轻拨开附近的黑色灌木丛。
就在他检查到巨岩侧面一块被厚厚苔藓覆盖的区域时,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拂开那片墨绿色的苔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