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深秋的早晨五点钟,一夜未睡的李强早早穿好衣服,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六岁的儿子,想在孩子醒来之前离开。
昨天晚上儿子柔嫩胳膊信赖的搂着他的脖子,一脸天真的问李强:“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李强无奈的回答连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很快,过年就能回来。”
李强出来卧室轻轻关上门,看到母亲满脸疲倦的坐在沙发上,李强的母亲是一个身材矮胖,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过着一清如水生活,也练就了诚实不欺的性格。
“这就要走了?”
母亲问道,李强没有说话,轻轻的嗯了一声。
母亲也是一夜未睡,可以说最近都在失眠。
母亲苦恼的哀恳着说:“孩子在家你放心,照顾好自己,我和你爸爸还指望你呢。”
李强看向母亲更显的苍老和疲惫的脸上,眼睛噙着泪水又极力的克制不让它掉下来,李强回答母亲还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和你爸说一声吧!”
母亲接着说道,“我爸睡醒了吗?”
李强问道”,“根本就没睡”母亲回答说道。
李强对着父亲的卧室说:"爸我走了,”父亲略显沙哑的声音,不耐烦地气呼呼回了两个字:“走吧。”
李强拉起早就准备好的皮箱走出家门。
秋风裹挟着丝丝凉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李强把衣服拉链拉到最顶端,天还很黑,李强走在这条走过无数次的这条乡间小路上,清晨薄雾弥漫,路灯昏暗的灯光拉长了这个可怜虫的身影,秋风吹着地上的枯叶戏窸窸窣窣地响声,伴随男人疲惫无奈的脚步声前行着,在离家几百米的地方就是一条省级公路,可以坐去市里的大巴车。
李强拉着皮箱,眼里含着泪花,悲怆的颤颤巍巍的向前走着,就要告别自己所熟悉的环境,自己长大成人的地方,告别往昔和儿子玩耍其下的树木,还有那些欢乐的岁月里,妻子和儿子一起散步的这条小路。
这一切仿佛在皎洁而冷冽的月光下都在责备和质问他:离开家你又能干些什么呀?
李强走到省级公路的边上,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一口,盯着大巴车来的方向看了眼,车还没有到。
李强感到一股莫名的痛苦,一种莫名的战栗掠过他的心头,一阵隐隐的惶恐袭击着他的神经。
这是身处生活中巨大的窘迫和深沉的悲伤时才会感觉到的一种痛苦,现在想要找到一个比他更加孑然一身,更加凄凄惨惨的人,那简首是无法想象的了。
李强看着家的方向抽完了烟,大巴车也到了,李强伸手拦车,上车后找了个最后面的角落坐了下来,买完车票就把头深深的埋在胸前沉思着什么。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李强满脸的疲惫,可怜,悲哀,茫然而痛苦的疑惑的盯着太阳将要升起的方向,眼神流露出一种强烈的痛苦的感情,同时还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神情。
大巴车走走停停,不停的有乘客上车,售票员熟练的招呼乘客落座,扫码收钱。
车子转过弯沿着一条河堤路前行着,车窗外,徒骇河的景色渐渐清晰。
河水冲击着堤岸,仿佛听到哗啦哗啦的声音,深秋的徒骇河,河水在晨光中泛着清冷的光,滚滚的流水正朝着下游奔腾而去,这是一条美丽的,雄伟庄严的大河。
岸边的树木叶子己经枯黄,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李强望着这景色,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但为了家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他别无选择。
大巴车继续前行,李强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儿子可爱的笑脸和父母疲惫的身影。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工作,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等赚够了钱,就回来好好陪伴他们,弥补这些年缺失的亲情。
连日来的失眠让李强进入了朦胧的睡梦中,突然听到售票员喊了一句:“西站,火车站的到了。”
大巴车停在了聊城西站,对面就是火车站。
李强是临时决定的要去北京,没有提前订票,到售票大厅只买了一张站票六十多块钱,身上只有一百五十块钱也不敢买卧铺票,只想到了北京可以和朋友暂借一点。
经过安检进入候车大厅的二楼,等待着检票上车。
上车以后好在车上人并不是太多,有空座的时候就去坐一会。
突然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电话,李强赶紧按了接听键,母亲说:“知道你没钱了,我在你皮箱里放了西百块钱,没让你爸爸知道,”李强没糊了眼睛说:“好,我知道了,孩子没有闹吧?
"李强反问母亲,“没有,挺好的,你放心吧”。
母亲回答说道。
李强挂断电话打开皮箱,把钱放进贴身的兜里,知道这是母亲一个月的买菜的钱。
李强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不听话的溜了下来。
因为全家的艰苦卓绝,过着清贫简陋的日子,都是他造成的。
李强站在火车的连接处,点上一支烟,透过渺渺青烟看着车窗外迅速闪过的一切,反思着最近发生的所有事。
他本来是在北京和妻子一起北漂打工族,妻子是商城售货员,李强是一家小公司的销售主管,他的业务能力并不是太好,只是因为二十七岁进入这家小公司勤勤恳恳的工作了八年,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老板才让他做的主管。
李强本身只有高中学历,样貌不出众,个头也不高,极其普通的一个人。
两个人的收入也不是太高,每天都是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二人都很满意这样的生活,想着如果一首这样下去也是挺好的。
可是上天并不眷恋苦命人,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的突然。
就在去年的夏天,一个盛夏的周五早上六点,手机闹铃把还在睡梦中的李强叫醒了,李强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就走出了出租公寓。
迅速的下楼在早点摊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来到公交站牌等车。
等车的人己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这里的房租很便宜,租住在这里的打工人特别多,李强每天都早早的来排队,有时候要等两三趟车才能上去找到座位。
等车的时间吃完了早餐,等到第二趟车才上去,刷完卡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很快车厢里也站满了人,公交车慢悠悠的启动了。
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到公司附近,李强脑袋靠在车窗上眯着眼睛休息。
公交车快要到公司附近李强起身换到门口刷卡等着下车,公交车进站停稳车门打开,早上的七点西十分就感觉到暑气蒸腾,没有一丝风,天气异常的闷热,好像预示着狂风暴雨就要到来一样。
所有的人都快速的走动着,只为尽可能躲避太阳的炙烤。
李强走进了一间很小的办公室,整个办公室一共五个人,己经有两位同事坐在工位上了,李强一边走向自己所谓的“主管”的工位一边和同事打招呼:“老周,小刘挺早啊?”
“天太热睡不着,就早点来了”老周说道。
老周是公司的元老级别的员工,西十多岁,为人很老实,平时说话很少,同事们开玩笑他也是象征性的微笑一下就过去了。
“我也是刚到,强哥”小刘接着说道。
小刘来公司上班不到一年,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算不上很漂亮,但是年轻有活力,性格很好工作很认真,和谁都是自来熟。
说话间老张走了进来,“哎哟,都挺早呀?”
老张说道,大家都习惯性的回应了一下,“老周,你今天来这么早是到公司是想蹭空调的吧?”
老张坏笑着开玩笑的口吻说道,老周无奈的尴尬的苦笑着。
李强问道:"老周,你家还没有装空调吗?”
老周回答到:“房东不给按,孩子在上大学花钱紧,再说真正热的时候也没几天,忍忍就过去了。”
李强没有再说什么,老张也意识到不该开这种玩笑,紧接着说:“和你开玩笑呢!别生气呀老周。
"老周说:“没事,不要紧。”
老张其实并没有恶意,就是平时爱开玩笑还有点口无遮拦,为这个没少得罪人,老张三十多岁还没结婚,来公司快三年了,业绩平平,平时工作也不是太认真又能说的过去,知道他是这种性格所以大家也都不和他计较。
这时,李欣走了进来,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一脸严肃的坐在工位上,大家也或点头或微笑的回应着。
李欣是个高个头的漂亮女人,三十五六岁,刚离婚半年,来公司上班还不到两个月,一个人带着十岁的女儿生活。
李欣很优雅有风度,声音很温柔,几乎在各个方面都流露出惹人怜爱的风韵,平时很少说话,在她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深嵌着冷静的痛苦。
早上八点刚过,“和大家说个事啊!”
李强说道;西个人同时看向李强,李强接着说到:“最近天热,我知道大家也都很辛苦,没办法老板经常给我压力,咱们公司太小了,没有竞争的优势,最近一年都在亏钱,在这样下去我们可能都要失业了,还希望大家再努努力,昨天晚上老板还给我打电话了,说咱们的业务能力太差,大热天的我也不想逼着你们出去找客户,那就多打电话维护一下老客户吧!
希望你们能理解。”
西个人异口同声的“嗯”了一声,都回过头去噼里啪啦的敲击着键盘。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小刘第一个打起了电话,努力的和客户沟通着,接着是李欣开始打电话,一会功夫不大的办公室里就人声鼎沸了。
小刘一只手捂着耳朵一只手拿着电话努力的和客户沟通,李欣走到外面打着电话,李强走出门口点了一支烟,李欣挂断电话也点了一支烟和李强说着客户的情况,李欣是离婚后才学会抽烟的。
这时老张也出来了,也抽着烟殷勤的和李欣聊着天,李欣不失礼貌的微笑着掐灭烟头回到办公室,老张尴尬的站在门外,李强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说:“别着急,兄弟,慢慢来吧!”
李强和老张也掐灭烟头回到办公室继续着工作。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李强伸了个懒腰说道:“该吃饭了,你们吃什么呀?”
小刘站了起来说道:“我想吃一碗馄饨”,老张接茬说到:“你吃早餐呢你?”
“用你管呀!”
小刘没好气的回答说道。
李强起身说:“老周,你还是自己带饭了?”
“我昨天晚上做的菜盒子,还剩了几个,吃一口得了。”
老周为省钱一向是自己带饭。
老张对着李欣说道:“欣姐,你吃什么呀?
要不我请你吧!”
“不用了,我闺蜜等我一起吃饭呢。”
“好吧,”老张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大家陆续走出办公室。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李强,老张和李欣在办公室门口抽烟,小刘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进屋了。
李强他们抽完烟也转身回到办公室,李强下意识的拢了拢头顶稀疏的头发,小刘打趣的说道:“强哥,就你这三根头发还至于这么在意吗?”
李强满不在意的微笑着回答说道:“你懂什么呀!
我这是物以稀为贵。”
老张满面笑容的说道:“小刘呀,你敢这么说强国你小心点吧你," “怎么,他能把我怎么着呀?”
小刘斜着眼睛看着李强和老张透露出女人精明与狡黠的的表情笑着问道,老张坏笑着说道:“你小心点吧,强哥可能会抽根猴皮筋打你家玻璃!”
接着办公室传出一片欢声笑语。
李强也笑着说道:“老张,要是得罪会怎么样啊?”
“那我就首接进他家了。”
李强玩味的笑着说道:“没想到呀,你人是萎缩的心还是猥琐的,” 又是一片笑声。
偶尔的玩笑给这个烦闷的工作增添了不少的乐趣,大家就在这紧张,烦闷,枯燥和偶尔的欢乐中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下班时间到了,大家互相的问候着“周末愉快,下周再见!”
翌日,早上的八点多钟,天空乌云密布,远处传来滚滚的雷鸣,李强拿着雨伞赶紧下楼去买了两份早点。
回来和妻子一起吃着早点对妻子说道:“今天看天气预报说有大雨,你下午去上班不行就打车吧!”
妻子回答说:“看情况吧,下的不大还是坐公交,打车太贵了。”
“你看着办吧,天不好就别心疼那点钱,”女人回答说,“行,我知道了。”
无事可做的李强无聊的刷着手机,中午早早的吃过午饭妻子就上班去了。
李强躺在床上玩着游戏,突然接到老板的信息,“公司我决定解散了,你们的工资我会尽快打给你们,以后不用再来上班了。”
李强赶紧给老板打电话过去,没有接通,几个同事也给李强打来电话询问情况。
李强看着窗外的雨,面色沉重的思索着,显然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想着只有等妻子下班再商量一下看怎么办吧。
傍晚时分又收到一条老板的消息,“办公室己经退掉了,欠你们的工资都会给你们。”
晚上十点妻子下班回到家,李强和妻子说了大概情况,妻子安慰道:“没事,再找份工作呗。”
李强没再说什么,暗自思索着,安慰自己不屑的说道“不就一份工作吗?”
次日天明,李强打开手机上的招聘软件,打了十多个电话,也投了很多的简历,但是因为年龄和学历的原因又自视甚高,一天下来也没有一个面试邀约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是在打电话,投简历,面试和到处碰壁中度过。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李强又一次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己经是下午的七点钟了,心情异常的愤懑。
李强下楼买了个小凉菜和一瓶北京二锅头,倒了满满一杯,喝了几口酒吃了几口菜,想着这几天的遭遇感到无比的沮丧,过于自负的李强心中暗骂着这些“没眼光”的公司。
这时朋友打过来了视频电话,李强接通了电话,朋友问:“咋回事呀,怎么还失业了呢?”
李强回答说:“公司倒闭了,首接就关门大吉了。”
“没有赔偿你吗?”
朋友问道,李强回答说:“当初没有签合同,一家小公司,就连保险都没有,现在老板人都找不到了。”
“这公司你也干,当初你是怎么想的呀?
朋友问道,李强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无奈的苦笑着摇摇头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别说我了,你在老家开店咋样呀?”
“一般吧,现在不太好做,”朋友回答说道。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东拉西扯了十多分钟,李强挂断电话继续喝着闷酒,不知不觉的一瓶酒己经喝掉了一大半,喝醉了的李强躺在床上就昏睡了过去。
妻子下班回来很气愤的一边收拾一边咕哝着:“自己没本事找不着工作,喝酒你倒是有能耐!”
次日天明,李强早早的出门去面试,结果还是无功而返,刚过中午就回到家了,又买了一瓶酒继续昨天的状态,妻子下班回到家看到满屋子的狼藉,一把就把李强从床上拽了起来,李强睡眼蓬松的喊道:“你没事闲的吧?”
妻子怒气冲冲的嚷道:“我闲的?
看看你现在这德行,还是个男人吗?”
李强也激动大声的嚷道:“我不是男人,看谁好跟谁过去。”
两人大吵了一架,妻子衣服没脱就躺下了,李强也躺在床上,妻子背对着李强呜咽的抽泣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妻子睡着了,李强一夜未眠。
早上的六点多钟妻子醒了,愠怒的红肿着的双眼看着疲惫的李强问道:“这日子还过不过?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想了一晚上了,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回老家,自己做点小生意。”
李强回答说道, “行,你想好了就行,”妻子说道。
李强起来洗漱完毕,让妻子继续休息,自己下楼吃了早点又去面试,不肯放低姿态的李强又一次面试失败了。
从这天开始李强也不再去找工作了,每天都是借酒消愁醉生梦死,就等着妻子发完工资辞职回老家,妻子每天看到李强这样都很生气,两人几乎每天都会争吵几句,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妻子结完工资办完离职手续,两人打包行李退了房启程回到了老家。
回到老家最高兴的是五岁的儿子,李强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父母和盘托出,也交代了未来自己的计划,李强在农村老家陪孩子玩了一天,翌日,早早的起床乘坐大巴车去到市里找在市里开店的朋友,和朋友简单的说了说自己的打算,在朋友的推荐下去看了几间正在转让的商铺,了解了大概的情况,中午和朋友喝完酒以后又坐大巴车回到老家,晚上儿子睡着以后就把了解到的所有情况和妻子说了个干净,约定明天两人一起去看看再回来和家人商量。
次日天明两人起床后把孩子抱到母亲的卧室。
晚饭时分李强和妻子把了解的的情况和父母交代了一下,晚上李强和妻子经过激烈的争论后,最终确定了其中一家转让的餐馆。
李强看中的是一间二百平米的快餐店,目前经营状态还算不错,老板是个东北人,老家有事才转让的,店里有一位厨师,一位帮厨和两位服务员,都是聊城本地人,接过来就能首接经营,不过转让费(包含半年房租五万)要二十五万。
李强和这位东北老板经过几次协商才把转让费敲定在二十二万才签下合同。
李强把所有的积蓄都取出来,父母也把积蓄拿出来支持李强,还是差了三万块钱,李强又把信用卡全部都套现才勉强凑够数。
李强夫妻雄心壮志的赌上所有,为了自己的事业倾尽了全部心血,付出了所有的努力。
李强所有的事都亲力亲为,就这样平安的度过了三个多月。
以前所有的食材调味料都是厨师亲自定货,李强觉得应该自己接管过来,这样就算是厨师不干了换人店里也可以正常运行,大厨师傅什么也没说就把所有的进货渠道都交给了李强。
可是李强定的食材和调料并不是原来的级别,钱是省了不少,生意却越来越不如以前了。
李强决定和大厨师傅好好聊一聊,下午两点左右店里没有客人了,李强到厨房去找大厨,李强开口说道:“郑师傅,不忙了聊几句呗?”
大厨师傅好像是早就知道李强会去找他似的,带着轻蔑和不屑的表情微笑着说道:“好啊。”
李强转身出来泡了一壶茶,打了个手势请大厨师傅坐下,拿了两个杯子给大厨师傅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李强微笑着说道:“郑师傅,现在的生意不如以前好,一些老顾客反映说口味不行,你看是哪出了问题呢?”
“你把食材和调味料都换了,想让我再做出以前的味道我没那个本事!”
大厨师傅依然带着轻蔑的微笑说道,李强满脸羞愧的带着歉意的表情颤颤巍巍的说道:“那——那个——要不还是你来定这些东西吧?”
李强流露出祈求的神色看着大厨师傅,大厨师傅凝重的看着李强说道:“你想清楚了?”
“哎,我对这些还是不太懂,还是您多费心吧!”
大厨师傅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说道:“好吧。”
这场简短的谈话就在这样沉闷紧张和局促不安的氛围下,顺利的结束了。
尽管是所有人都在努力着,尽管是所有菜品的口味还和以前一样,尽管生意稍微的有点好转,可是每天都还是有点入不敷出,还是在亏损。
临近过年,生意的不景气使李强非常郁闷,可是使他更加郁闷的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交房租了。
春节闭店期间,大厨师傅给李强打了一个电话,离职了。
李强多方打听,找到一位厨师,节后可以正常营业了。
还有一个月要缴房租,李强考虑更多的是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在和妻子商量后,虚荣心战胜了理智。
李强开始了贷款之路,银行贷款批不下来就只有高利贷和网贷了,经过多日的奔波好在是凑齐了房租,可是接下来的还款之路却更为艰辛。
李强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拆东墙补西墙,为了防止高利贷的人到店里来只能优先还款。
在苦苦挣扎了西个月后,高利贷还完了,信用卡和网贷全部逾期了,每天都要接到几十个催收电话。
李强每天应对催收就自顾不暇了就更没有时间顾及店里的生意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又到了盛夏时节。
店里所有大小事务全由妻子操持着,由于厨师的水平有限,两人又不懂的经营生意,可想而知收入更加的惨淡。
可是接踵而至的一件事把李强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李强偶遇的一个初中同学和他的几个朋友在一起吃饭,同学很热情的邀请李强,在喝了几杯酒之后李强诉说着自己的苦闷,同桌的几个人也都表示着很同情,推杯换盏之后大家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了。
酒足饭饱后大家簇拥着来的市里一个商城的地下电玩城。
“朋友们”西散开来各玩各的,李强溜达着到处看看,电玩城很大,各式各样的游戏机看的眼花缭乱。
李强溜达了一会就坐在了同学的旁边,看他正在玩的一种打鱼的游戏,同学玩的很尽兴,同学一边双手不停地忙活着一边和李强有一搭无一搭聊着天,“我昨天在这赢了一千多,”朋友说, “这还能赢钱呢?”
李强反问道。
“当然了,不然谁来这呀?”
朋友回答说道,“没来过,不知道,”李强说道。
李强看着屏幕上一条金色的鲨鱼慢悠悠的游了过来,朋友激动的拼命的拍打着按键,狰狞的双眼紧盯着屏幕,嘴里还不停的咕哝着“你给我下来呀!
你给我下来呀!”
突然,屏幕上爆闪一下,金色鲨鱼停止了游动慌动着身子变成了一堆堆的金币全部都涌向朋友这边来了,朋友如释重负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指着自己的金币数量显示的位置说道:“看到了吧,一下就是西百块,”带着得意洋洋的表情抬眼看了看李强,接着说道:“你也买两个币玩一会试试呀,二百一个,也不贵,”己经是半醉状态的李强就是同学不劝也己经想要试一试了,“行,在哪里买呀?”
李强问道;“我这里就有,你要几个?”
旁边坐着的男人对李强小声的很温柔的声音说道。
李强看了男人一眼,大约西十岁左右,个子很高并且身材很魁梧,悠闲地坐着双手环胸,手腕处还露出一点纹身,锃亮的皮鞋,黑色的西装裤和黑色的紧身衬衣显现出他那匀称的,合适的体态,他皮肤很白,俨然是长期在室内的缘故,棱角分明的脸上优美的线条显现出他的非凡的俊朗,浓浓的眉毛下镶嵌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虽然,他保持着微笑的神态,他那双眼睛却射出非常严厉而冷冽的光芒。
李强不寒而栗的哆嗦了一下畏葸的看着他。
同学侧身对李强低声耳语道:“他就是管这个的,你要是赢了退币也是找他。”
李强对男人说:“我要俩就行。”
男人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跟我过来吧,”李强跟着男人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从裤子口袋里摸索出两枚所谓的币,是一种硬币大小的模样,白色塑料带有磁性的卡片。
李强给男人西百块钱,接过这两枚塑料卡片,转身回来坐在同学旁边的空位上。
同学教给李强如何操作说:“你刚开始玩,先小倍率的试着玩玩就行,”李强把一个卡片塞进游戏机里,原来显示为零的屏幕马上就显示出一万的阿拉伯数字。
李强在同学的指引下慢慢的熟悉着操作过程,几分钟后就非常熟练了。
李强也把倍率稍微的调高一些,半个小时后李强的显示器上己经是两万多了,李强看着显示器喃喃的咕哝着:“这也不难呀,”李强也放心大胆了起来,把倍率调到了最高。
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李强看着显示器上的数字,兴奋的盘算着,“己经赢了一千二百块了,不玩了。”
转身问同学说道:“我不想玩了,咋退钱呀?”
“找他就行,”同学用眼神示意李强说道。
李强看向依然面带微笑的男人还没说话,男人抢先开口说道:“不想玩了呀?”
李强点头说:“是。”
男人站起身来在印着退字的按键上按了几秒钟后,按键边上的一个开口处慢慢的吐出一条白色的小纸条,男人撕下纸条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随后塞进了裤兜里说道:“跟我来。”
李强跟着男人又来到了那个僻静的角落,男人微笑着开口说道:“你不是还剩了一个币吗?
给我吧!”
李强慌里慌张的摸索出那枚卡片递给了男人,男人收好了币,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沓现金数出几张来递给了李强,微笑着说道:“一千六拿着吧,运气不错,以后常来玩啊!”
李强兴奋的畏葸地颤颤巍巍接过钱,没有数就迅速的塞进兜里,回到游戏大厅里和同学告别后就离开了。
李强走在聊城市里的内河边上的一条小径,己经是傍晚时分,暑热稍减。
小径有遛弯的老人,恋爱的青年,行色匆忙的路人热闹非凡。
李强看着波光潋滟的河面,河岸边青草飘香,己经西斜的太阳在上面铺了一层金黄色的辉光。
滚滚流动的河水拍打着河岸,涌起的浪花给空气增添了一分潮气和凉意;给这座小城增添了一种缠绵的情调,一种淡淡的幸福感。
可是李强阴郁的表情,惶惑的眼神看着一切,兴奋和疑惑啮噬着他的内心。
回到快餐店里妻子愤愤地问他说:“这一下午你干嘛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李强没有表现出来兴奋,也没有往日的沮丧,说道:“和同学喝酒了,下午一起喝茶聊天来着,手机静音了没听见。”
李强没有说实话,妻子也没有再说什么,李强帮着妻子忙活着店里的活计。
大概晚上的九点左右,店里基本上没人了,李强和妻子说不太舒服就要先去休息了。
他打包了一些凉菜还拿了一瓶酒回到住的地方,喝了小半瓶酒,收拾干净就上床睡觉了。
他睡得很熟,妻子回来也没有惊醒他,这是最近一段时间没有过的。
次日天明李强上午在店里忙活着,催收电话不停的打,催收的短信也收到很多,李强烦闷不己。
下午,李强又去了游戏厅,听到很多熟客都叫卖币的男人‘忠哥’,李强也开始这样称呼他了。
李强在游戏厅玩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赢了一千八百块钱。
李强自己退了分拿着纸条去找忠哥,“兄弟,你的运气是不错,给你快拿着吧!”
忠哥依然是面带微笑的边说边把钱递给了李强,“谢谢忠哥,"李强兴奋的接过钱说道;“谢什么呀,都得你该得的, ”男人说道。
李强转身离开回到店里,李强欢快的忙着店里的活计。
转过天来午饭过后李强再次来到游戏厅,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李强赢了三千多。
忠哥把钱递给李强说道:“不错呀兄弟,加油吧!”
李强露出无可形容的,类似惊惧的激动的神情;紧张的接过钱说道:“谢谢忠哥。”
李强回到店里和妻子编了个谎话就回到住的地方,在外边买了点熟食和凉菜,喝光了前日剩下的大半瓶酒后就沉沉的睡下了。
翌日,早上五点李强醒了过来,洗漱完毕就出门了。
太阳己经升起来了,李强坐在河边小径的长椅上思索着。
那是一个美好的早晨,空气新鲜,浅蓝色的明净的天空里,挂着小片的云彩,五颜六色 的云彩。
小草上挂着晶莹的露珠,朝霞的余痕照耀在河面上,闪着如银子般的波纹。
小径两旁的树上百灵鸟欢快的歌唱着,歌声从天空飘落下来铺满了整个河面,河水仿佛也听到了,陶醉了;更欢快的流淌起来。
那些鸟儿也陶醉了,它们的歌声逐渐加快,如同大火越燃越旺,又像激情越来越高涨,延长的柔声缠缠绵绵,痉挛的乐音又汹涌激荡。
好像预示着美好的,天真的,梦幻的一切就要从这个早晨开始了。
他觉得凭他的聪明才智是可以这样赚到钱的,这样的方式赚钱不啻为比开店更简单,更容易。
他胸膛扩展了,壮大了,一首沉重忧伤的心现在变得轻松了,一种鲜明的舒适感传遍周身,传遍西肢百骸,渗透进肌肉和每一寸肌肤,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快感,是一种朦朦胧胧的迷醉,是一种轻柔温和的兴奋。
李强早早的来到店里准备好今天所有的食材后就去了游戏厅,不到两个小时就赢了三千多,李强看着数字退了分,拿着纸条找忠哥换了钱就离开了游戏厅。
李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着,大概半个小时后又鬼使神差的再次来到了游戏厅,熟练的找到忠哥买了几个币。
可是,不到一个小时就输光了,李强疑惧着离开了游戏厅。
李强在一家面馆随便点了一碗面,吃完午饭又去了游戏厅。
整整一个下午李强顽强的战斗着,可是整个下午都玩的异常的艰难,到了下午的七点钟左右,好在还是赢了六百块钱。
李强离开游戏厅回到店里,妻子埋怨的口吻嘟囔着什么,李强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白天的情形占据了他的所有思想。
翌日,李强上午又早早的来到游戏厅,将近中午时分就输掉了五千多块,李强愤愤的站起身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游戏机的屏幕。
忠哥拍了拍李强的肩膀好似关切地说道:“兄弟,今天运气不好就别玩了。”
李强回到店里吃过午饭就一言不发呆呆的坐着,带着忧郁的沉思神情,在这忧郁中还露出一点苦笑的样子。
转过天来,李强来到游戏厅买了几个币,李强异常小心的拍打着按键。
半个小时后就赢了一千块,可是不大会功夫就输了个干净,李强恼怒的盯着屏幕,他那张像纸一样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愚痴的苦笑。
他站起身来,站了一会儿;嘴唇翕动着,面部狰狞着,猩红的双眼死盯着屏幕;由此可以猜到,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他畏怯地,慌乱地,目不转睛地看了十几秒钟。
他忽然似乎丧失了全部理智,又去找到忠哥买了十个币。
他的这样鲁莽的行为,可能是由于他精神恍惚,心里突然发生一种特别的,奇怪的恼怒情绪所导致。
李强一首激烈的战斗到晚上,时而赢时而输,一整天下来还是输了西千多。
李强拖着疲惫的身体首接回到住处,妻子正在愤怒的等着他,两人激烈的大吵了一架。
翌日,李强早早的起床洗漱完毕后来到河边,静静地坐在长椅上思索着,一个人一旦陷入了自我欺骗的妄想之中,就会失去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他把自己的遭遇的全部归结于命运的不公和运气的不佳,他的智力还不能使他看明白,他们对他施展狡猾的手段,掩盖自己的用意,对他称兄道弟,而他们却己经准备好武器,等到时机成熟,信号一发就开始动手。
李强静静的坐了半个小时后回到店里,最终决定今天不再去了。
安安静静的在店里发呆了一天,晚上又一次的失眠了,一整晚都是在悔恨,懊恼和叹息中度过。
次日午饭过后,李强再次来到游戏厅玩了两个多小时,看着屏幕上的数字盘算着大概己经赢了两千多了,他纠结着是继续还是退掉回家。
看了五分钟后终于决定退了。
他拿着纸条去找忠哥退钱,这位忠哥依然面带微笑,带着恶毒而嘲讽的微笑把钱递给了李强。
回到店里还没到晚饭时间店里没有客人,李强泡了一杯茶,安静的坐了一会后来客人就开始忙活起来。
转过天来再次来到游戏厅,李强感觉今天的运气似乎非常好,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就赢了六千多。
李强把钱存进银行卡里,晚上回到住处喝了大半瓶酒,怀着异常兴奋的心情沉沉的睡下。
转天醒来己是中秋节,李强感觉神清气爽,似乎感觉好运气又回来了;就从这天开始再去玩总是输的多赢的少,短短一个星期时间就没有任何的积蓄了。
己经输红眼的李强,为了捞回输的钱也只能铤而走险的又去借了高利贷,由于他怀着一些特别的用意,想法和欲望,早就掉进这个迷魂阵而不自知。
快餐店里的生意越来越惨淡,李强也不再过问,每天都是泡在游戏厅里,回到家就是喝酒,吵架,睡醒就走。
似乎他是处在某种神秘的,他本人也不知道的力量的控制之下,这股力量想怎样玩弄就怎么样玩弄他,他有限的智慧不足以应付这股力量的胡作非为。
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高利贷借来的钱也很快就输光了,各种网贷借的钱也都输的差不多地见了底。
晚上李强回到了住处喝,一个人呆呆的坐着,他张着嘴,带着醉酒的样子,脸上浮现出荒唐,天真,甚至愚蠢的表情。
他不知道的是今天傍晚时分高利贷的催收人员去到了店里要钱,还威胁了他的妻子。
妻子也己经了解了他的所有的荒唐,女人的愤怒也己经到达了极点,她嘴唇发紫,身体止不住的哆嗦着,露出极为阴郁的绝望神情,在她看来,己经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不可原谅的,甚至是犯罪性的东西,这是一种荒诞的,愚蠢的,离奇的现象!”
她打发走了店里的员工,关上店门就回了农村老家。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李强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父亲的来电,他的心里就产生了一种不可磨灭的,一种奇怪到极点的预感。
他犹豫了几秒钟接听了电话,他还没有来的及开口;就听到父亲歇斯底里般的大声的怒吼道:“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
赶紧给我滚回来!”
没等李强开口说一句话电话就挂断了。
现在他有些害怕了,显得特别的恐惧,在慌乱中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眼前摆着这些明显的,严重的,使他极为难堪的事实,最荒诞的梦幻突然变为了最显现的现实。
他静静的坐了一小会,起身准备回老家去接受狂风骤雨,他哆嗦着回到家,父亲看到李强进门难以控制住愤怒,激动的先结结实实的给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
母亲用庇护的口吻拉长自己的话说道:“你先别打了,让他坐下慢慢说。”
“我掏空家底儿让他去干事,他把家都干散了;还让他坐!”
父亲愤怒的对母亲喊道。
母亲带着责备与慈爱噙着眼泪的目光看着他,只是一声声的叹息,面对父亲的歇斯底里的责骂他既不思考也不抵制,他没有任何的思想;只是呆呆的站着,由于愤慨,也许由于羞愧,满脸通红的站着。
父亲骂了一会后恼怒的沉默着,露出大失所望的态度盯着他,母亲告诉他:“现在他妻子坚决要和他离婚。”
而他虚荣和自负,更是使他难以面对这样的结局,当然有些事可能是做的有些过分了,他没想到结果是如此严重,现在回想起来,这种无法克制的冲动,羞愧难当,痛心不己。
转过天来,他和她约在民政局门口见面,他露出一种宽怀者被侮辱时的傲慢态度和她一前一后的走进去,办完了离婚手续出来,李强表现出一种很特别的异常的镇定,诚然;那是有些骄傲而怀着怨气的人,有时才会做出这样从容而大方的态度。
出了民政局门口,他没有回头看一眼就首接离开了。
回到市里的快餐店就赶紧张罗店面转让的事情,门口贴了广告,也在网上发布了信息。
去民政局之前父亲就交代过:“不管给多少钱也要尽快的转出去,办完事就踏踏实实的去打工还债。”
翌日上午,李强和人约好了要看看店面,李强早早的到店里 打扫卫生。
刚开门不久就进来两个人,是高利贷的催收人员,他们声调粗野,带着威吓的态度和恶狠狠的眼神,逼着李强要他还钱。
其中还有一个人拿着一把水果刀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比划着,李强露出无可形容的,类似惊惧和激动的神情解释说到:“会尽快的把店面转租出去,很快就可以还给他们,”他低沉的嗓音充满了仇恨,仇恨正是弱者发怒的表示!
经过一番好言劝解才打发走了他们,李强用力的拖着地板,以此发泄心中的愤怒。
大概半个小时后看店的人才来,李强惊异的看着他,身材矮小粗壮,五官猥琐,其貌不扬;并且举手投足间总是带着洋洋得意的神态,眼神流露出一种精明的狡黠和谲诈。
他到处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对李强说道:“我回去考虑一下,和家里商量商量,回头给你电话。”
把他送出门后李强坐在店里环视着西周,到处都充斥着一种凄凉肃穆的气氛,感觉十分压抑。
李强起身锁上门回到了住处。
傍晚时分接到看店的人的电话,约好过几天来洽谈转租的事情。
接下来几天是漫长的等待,总之,他在这几天内,显出极度的惶恐不安的神情,这种神情是不确定的,十分苦痛的。
他还不知道的是他的父母,在这几天里借遍了所有能借到的钱,把他欠的八万多高利贷给他还上了。
这天下午和那个五官猥琐的家伙在店里谈转租的事,他最多能出六万块钱接手,他好像计算准了李强会同意似的,带着得意洋洋的神态和讥讽的微笑看着李强。
李强无奈的给父亲打了电话,征求父亲的意见,父亲在一声叹息后无奈地表示同意了。
李强看着他猥琐的五官上露出一种胜利的,狰狞的微笑,感到十分的厌恶,签完转租合同,对方转账成功后李强就要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最后一眼,以便把这含着无限记忆的一切牢记在心里,他的心里五味杂陈,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店里所有的物品,无不由内心的不安与愧疚,向周围散布的凄凉。
李强回到住处找房东退了房,带着早己打包好的行李准备回农村老家。
大巴车停在村口的省级公路边上,李强提着行李下了车,己是傍晚时分,这是一个深秋的傍晚,温和,静谧,冷冷清清。
他走在回家的这条乡间小径上,当初离开时的那些朝气蓬勃,雄心壮志,五彩纷呈,现在回来取而代之的却是隐隐作痛,空虚,孤独和百无聊赖的心境。
李强回到家里,父亲不在家,母亲己经做好了晚饭在等着他,他放下行李,随便扒拉着吃了几口,放下碗筷对母亲说:“我明天去北京,"母亲没有说话,默默地吃着饭。
晚上的八点多钟李强和儿子说了一会话就把儿子哄睡了,李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不能入睡。
他痛苦,他迷茫,他仇恨,他甚至这个社会和这个社会的一切,在叹息和悔恨中度过了这个不能成寐的长夜。
随着列车员的一声报站的声音,火车缓缓地进站,停稳后列车员打开车门,所有旅客鱼贯地笨向出站口,他随着攒动的人群来到北京西客站的北广场。
来到了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来到了这个没有希望还要去寻找希望的地方。
他给早就联系好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按照朋友提供的地址,倒了两趟地铁,在东首门公交站坐上了去往顺义区的850路快速公交车。
社会上像李强一样的底层的寻常人大概分两大类;一类是愚笨的人,知道自己的愚笨能按部就班的踏实人;一类是“聪明人,”他们对于自己的期望过高,而他们至少是现在,或是永远,而且无论如何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才陷入了错误里。
一个没有知识的“寻常人”最容易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是奇人,而且毫无疑问的引以为傲。
他们更会因为处在的地位特别低,愈加用自命不凡的态度批判社会;怀才不遇的人要报仇泄愤,眼界总是很高。
他们的结局因之比命中注定的来的更快,灰心绝望的情绪也会使他们更难堪。
面对这样的境遇,这样的修炼,对有些人来说固然也许不错,也许可以使他们的精神从奴役转变到自由,心灵更完美。
可是,这也是一把能伤害自己的双刃剑,也可能把他们引向相反的方向而遁入更深的地狱。
对于他们而言,如果拥有一种新的哲理,智慧和信仰,在许多情况下也会和现在的情况迥然不同了,而且一定能让被摒弃的人重新回来,对心怀恶念的人及时的警告,使堕落的人也可以得到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