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叫娘了
“沈之秋,别给脸不要脸!”
王老虎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他那傻儿子在旁边嘿嘿傻笑,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淌。
“我家大郎虽说是笨了点,可跟着我儿,总不至于让你娘俩饿死!”
他是来逼亲的,想让沈之秋带着一对小儿女,一并给傻儿子做媳妇。
沈之秋抬眼,眼里没什么火气,只有一片麻木的浑浊。
她如今是没了当年害正房时的狠劲,只剩下被日子磋磨出的懦弱,可再懦弱,也受不了这折辱。
“我不嫁。”
她声音含混,因为胖,连说话都显得气短。
“由得你?”
王老虎上前一步,蒲扇大的手就往她胳膊上抓,“今天你嫁也得嫁,不嫁……”林晚星猛地往后缩,凳子腿在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她想躲,可身上的肉太沉,动作慢得像乌龟。
王老虎的手没抓住她胳膊,却带得她身子一歪她身后就是那张缺了角的木桌,桌角是常年被磕碰、磨得发亮的硬木棱。
“唔……”一声闷哼卡在喉咙里,沈之秋的后脑勺结结实实撞在了桌角上。
她甚至没来得及再看一眼,那身肥肉就像堆烂泥,软软地从凳子上滑下去,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再没了动静。
王老虎愣了愣,踢了踢她的腿,没反应。
他骂了句“晦气”,也没当回事,拉着还在傻笑的傻儿子就匆匆逃走了。
柜子里,男孩用布团死死塞住嘴,眼泪把脸糊得乱七八糟。
他刚才听见王老虎在院里怒骂声,就抱着妹妹一同躲进衣柜里。
他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怕被人听见,只有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那个总是骂他“丧门星”的娘现在毫无声息躺在地上,任凭血水在她的身下流淌。
.........................................................我是被冻醒的。
不似深秋早晚的凉,是那种钻进骨头缝里的,带着土腥味的寒。
我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撞进眼帘的是糊着报纸的土坯墙,报纸边角卷了毛,印着的黑体字己经褪色,隐约能辨认出“亩产公社”之类的词。
这不是我的卧室。
我猛地想坐起来,却被浑身的酸痛拽得倒回原处。
身下是硬邦邦的土地,手下是湿漉粘稠的血水,自己脑袋也传来钻心的痛。
我捂住脑袋的伤口慢慢坐了起来,环顾西周,喃喃的说道,“我这是在哪里?”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衣柜响起,还带着抽泣的声音。
我扶着桌角慢慢支撑起身体,地上有一大片血迹。
我来不及多想,只想找到一个人给自己解释一下。
我跨过血迹,踉踉跄跄的走进衣柜,抽泣声越来越大。
打开柜门,看见个约莫三西岁的小男孩,头发枯黄得像杂草,身上套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褂子了。
正睁着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瞅我,眼里带着几分不安。
“娘?”
男孩怯生生的喊了一声,眼里满是不安。
娘?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根弦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