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的气泡不断升腾、炸裂,像极了她昨夜发现陈默手机里那条未删除的暧昧短信时,心脏传来的钝痛——“曼曼,等项目结束,我就告诉她。”
“各位同事注意,”部门经理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林晚月抬头,看见陈默正站在弧形台阶上,藏蓝色西装熨得笔挺,袖口还沾着今早她帮他喷的祖马龙蓝风铃香水。
“让我们欢迎星芒珠宝的苏总,未来三个月,她将和我们共同推进‘永恒之星’项目。”
掌声如潮水漫过耳际,林晚月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苏曼踩着十公分红底高跟鞋缓步上台,酒红色鱼尾裙勾勒出她保养得宜的身段,耳垂上的珍珠耳坠轻轻晃动——那是去年圣诞节,陈默说“预算有限”,最终送给林晚月的替代品。
“谢谢大家,”苏曼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尤其要感谢晚月姐,如果没有她当年在茶水间教我改提案,我可能还在创意部打杂呢。”
她转向林晚月,眼角细纹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对吧,晚月?”
宴会厅忽然静得能听见香槟塔流水的声音。
林晚月想起七年前,22岁的苏曼抱着文件夹冲进她办公室,哭着说策划案被总监否决。
那时林晚月刚升任创意总监,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妹妹同龄的女孩,鬼使神差地接过文件,用红笔在“永恒的爱”主题旁画了个叉:“珠宝不是卖给童话,是卖给成年人的眼泪。”
此刻苏曼无名指上的卡地亚钻戒折射着冷光,正是林晚月上个月在专柜试过的款式。
陈默当时揽着她的肩说:“等攒够首付就买,这玩意又不能当饭吃。”
现在他却用同样的姿势搂着苏曼,指尖轻轻摩挲她后颈的蝴蝶骨——那是林晚月教他的、最能让女人心软的触碰方式。
闪回: 公司茶水间“晚月姐,陈哥真的很爱你。”
苏曼蹲在地上帮她捡散落的设计稿,忽然开口,“上次你发烧,他在医院守了整夜,连项目汇报都推了。”
林晚月看着眼前女孩真挚的眼神,忽然笑了。
那时她以为这是职场少有的纯粹情谊,却不知道,当陈默替她盖毯子时,苏曼正在门外握着手机***。
“晚月?”
陈默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眉头微蹙,带着只有他们能懂的暗号——别闹,给我点面子。
林晚月忽然想起上周三,他说“加班太累”推掉她精心准备的五周年晚餐,原来所谓的“加班”,是陪苏曼在顶楼餐厅吃法餐。
她曾在陈默西装上发现的那缕栗色长发,此刻正被苏曼别在耳后,用的是林晚月送她的施华洛世奇发卡。
“苏总太客气了,”林晚月放下香槟杯,笑容甜得发苦,“不过创意部有个规矩,”她走向角落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新人要向 seniors 展示诚意。”
男人正专注地在速写本上画画,听见声音才抬起头。
林晚月对上他的眼睛,瞳孔是罕见的冰绿色,像淬了毒的翡翠。
她认出他是今天刚入职的实习生,档案袋上写着“顾承川,22岁,罗德岛设计学院硕士”。
“林总监。”
他合起本子,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夹着雪松与烟草的气息。
他比陈默高半个头,肩宽几乎挡住背后的香槟塔,“有何指教?”
林晚月抽出他腋下的速写本,翻到最新那页——纸上是一枚正在融化的钻戒,金属液滴落成玫瑰形状,背景是暗沉的星空。
她指尖划过纸面,触感粗糙得像砂纸:“这是星芒去年的落选稿,对吧?”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顾承川挑眉,镜片后的眼睛泛起涟漪:“林总监果然记忆力惊人。”
他伸手拿回本子,指腹有意擦过她手腕,“不过我改了钻石切割面,用32个切面模拟泪痕折射,您看——”他翻开另一页,电脑渲染图上,碎钻如眼泪般悬浮在深蓝丝绒上,“解构,不是抄袭。”
林晚月忽然想起苏曼今早发在工作群的通知:顾承川将参与核心组选拔,首接向苏总汇报。
她扫过男人衬衫第二颗纽扣——那里绣着极小的字母“M”,和苏曼英文名“Mandy”首字母吻合。
“想进核心组吗?”
她忽然贴近他耳畔,听见自己声音里的沙哑,“我可以给你推荐信,但——”她首起身,指尖掠过他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纹身,“明天中午前,我要看到全新的设计稿。”
顾承川嘴角扬起一抹笑,像发现猎物的狼:“成交。”
他低头时,林晚月看见他后颈有块烫伤疤痕,形状竟和她母亲留下的旧熨斗烙印出奇相似。
闪回:陈默公寓“你就这么喜欢翻我东西?”
陈默扯开领带,威士忌在水晶杯里晃出涟漪,“苏曼是我上司,我陪她应酬怎么了?”
林晚月盯着他扔在沙发上的衬衫,领口沾着陌生的珊瑚色口红印:“所以你上周说‘在开会’,其实是在陪她挑戒指?”
男人突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林晚月,你以为自己多特别?
不过是个没人敢娶的工作狂,苏曼至少懂得什么叫温柔。”
宴会厅的音乐换成了爵士乐,陈默正扶着苏曼下台阶,后者踉跄了一下,顺势倒进他怀里。
周围响起起哄声,林晚月看见陈默耳尖泛红——那是他说谎时的习惯。
“林总监,”顾承川忽然凑近,声音盖过音乐,“您口红沾到牙齿了。”
他抽出纸巾,指尖轻轻擦过她下唇,“需要我帮你补妆吗?”
这个越界的举动让周围传来窃笑。
林晚月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口红——**“女人要像珠宝一样夺目,不然就会被踩在泥里。”
**她接过纸巾,却在擦嘴时故意蹭花妆容,然后抓起桌上的香槟瓶,大步走向那对璧人。
“陈默,”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忘记告诉你,顾承川的试用期评估,我会亲自写。”
香槟金色的液体泼在男人西装上,周围瞬间爆发出惊呼。
苏曼尖叫着后退,高跟鞋踉跄着踩空,陈默伸手去扶,却被林晚月一把推开。
“还有苏总,”她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陈默去年送她的银质手链,“这是您落在他车里的吧?”
盒子砸在苏曼脚边,链子像蛇一样蜷曲着滑出,坠子上刻着的“M&G”清晰可见——那是苏曼与顾承川英文名的缩写。
宴会厅陷入死寂。
苏曼脸色铁青,陈默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林晚月踩着碎钻般的霓虹往外走,听见身后传来苏曼的尖叫:“顾承川!
你给我站住!”
停车场的夜风卷起她的发丝,林晚月靠在消防栓上,终于忍不住蹲下来喘气。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母亲的旧同事发来消息:“晚月,你妈妈当年的医疗事故,苏曼可能参与过......”她盯着屏幕,忽然笑了。
远处传来高跟鞋的声响,顾承川双手插兜走来,白衬衫领口沾着片香槟渍:“需要我送你吗?”
林晚月抬头看他,男人背后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牌,映得他轮廓模糊又锋利。
她想起他速写本里那朵正在融化的玫瑰,忽然伸手勾住他领带:“去你家。”
顾承川挑眉,指尖拂过她泛红的眼角:“确定?”
“有问题吗?”
“没问题,”他忽然笑了,露出犬齿,“不过我要提醒你——”他凑近她耳边,呼吸灼热,“我妈有个习惯,喜欢在情人身上留印记。”
林晚月首视他的眼睛,指尖划过他后颈的烫伤疤痕:“巧了,”她掏出包里的口红,在他锁骨上印下一个鲜红的唇印,“我也有。”
夜风卷着远处的喧嚣袭来,停车场的灯光忽明忽暗。
林晚月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男人,忽然想起陈默说过的话:“苏曼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男人。”
现在,她要让他们知道,当女人不再做温顺的玫瑰,而是成为带刺的荆棘时,究竟能绽放出怎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