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道何辜
他周身的魔气与神力交织，形成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黑色长发随无形的气流微微拂动，暗红色眼眸里总是凝着化不开的冰寒。
然而此刻，他却被缚于禁灵石上，手腕脚踝处缠绕着闪烁着幽光的禁灵锁，丝丝缕缕的灵力被锁链汲取，连他强横的神魔之力也暂时被压制。
这一切源于一场精心策划的围剿。
鬼界、妖界、仙界三大界域的尊主联手，趁他力量波动之际发动突袭。
妖尊的魅惑之术暗藏诡谲，鬼界的阴冥阵法封锁空间，仙界的仙术法则层层压制，纵使冥渊实力逆天，也在猝不及防间落入陷阱。
此刻，他被押解至三界交界处的刑场。
禁灵石矗立在高台中央，台下人头攒动，修灵界的修士们身着各异的法袍，人界的凡人则挤在后方，脸上满是好奇与恐惧交织的神情。
他们仰头望着高台上那个身影，仿佛在观看一场决定六界命运的“正义审判”。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这个魔神！”
呼喊声如同潮水般涌起，越来越响，汇聚成充满恨意的声浪，首冲高台。
人群中，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凡人男子怯生生地拉了拉身旁修士的衣袖，小声问道：“他怎么了？”
那修士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幸灾乐祸：“他就是个灾星！
刚出生就克死了他母亲，那神尊白曦多好的人，偏偏生他时丢了性命。
十岁时，又‘克’死了他父亲魔尊冥夜，灵界不过是想除害，结果被他掌控了神魔两界。
十五岁时，他一己之力毁掉整个灵界，多少生灵死于非命？
啧啧啧，这种妖孽，早该伏法了！”
这话清晰地传入冥渊耳中。
他一首垂眸沉默，此刻却缓缓抬起头，暗红色的目光如同一道实质的利刃，精准地投向那个说话的凡人男子。
男子被他的眼神一盯，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打了个冷颤，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
但他终究是被周围的“正义”气氛裹挟，咽了咽口水，竟还想继续说下去。
就在他张口的瞬间，高台上的冥渊眼中寒光一闪。
无人看到他如何动作，只听“嗖”的一声，一柄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长剑骤然出鞘，带着凌厉的魔气，精准无误地刺穿了那凡人的心脏。
“噗——”鲜血溅出，男子瞪大了眼睛，身体软软倒下。
台下瞬间死寂。
方才还群情激愤的人群，此刻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杀人了！”
“快跑！”
“他还能动手！”
人们慌不择路地逃窜，场面一片混乱。
冥渊却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他收回目光，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
那笑容肆意而张扬，甚至带着几分嘲弄，可落在他那双毫无波澜的暗红色眼眸里，却显得无比空洞，仿佛刚才夺走人命的，根本不是他。
混乱中，鬼尊走上高台。
他身着玄色长袍，面容冷峻，手中把玩着一条闪烁着灵光的长鞭。
“冥渊，”他声音冰冷，带着审判的意味，“你可知罪？”
冥渊抬起眼，目光扫过鬼尊，又淡淡望向台下逃窜的人群，语气平静无波：“这天道本就不公，本尊又何罪之有？”
“放肆！”
鬼尊怒喝一声，手中灵鞭骤然甩出，“啪”的一声，不轻不重地抽在冥渊身上。
灵力化作的鞭影撕裂了他的衣衫，留下一道灼红的伤痕。
冥渊身体微微一震，却硬是没发出一丝痛呼，只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中的寒意更甚：“就这点力道？”
“你……不知好歹！”
鬼尊被他的态度激怒，正要再次动手，却被一旁的妖尊拦住。
妖尊生得俊美无双，一袭紫衣衬得他身姿摇曳，眼中总是含着三分笑意，此刻却走上前，拍了拍鬼尊的肩膀：“鬼尊，你去和仙尊一起平息一下群众怒火，我和他‘聊聊’。”
鬼尊皱眉：“凭什么？”
“就凭抓住冥渊，我的功劳最大。”
妖尊笑得意味深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鬼尊冷哼一声，终究还是拂袖离开：“好好好，随你！”
待鬼尊走远，妖尊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上前一步，竟做出一个拥抱的姿态，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阿渊，这次离别，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冥渊身体一僵，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嘲讽：“不必惺惺作态。
如果不是对你没有防备时你使用魅惑之术，本尊也不会……”他没有说下去，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就在此时，台下再次传来喧嚣声，人群被仙尊和鬼尊勉强安抚，却仍在高声呼喊：“杀了这个恶魔！
杀了这个灾星！”
仙尊身着白色道袍，面容慈善，此刻却带着一丝悲悯的神色走上高台，看了一眼被束缚的冥渊，沉声道：“事不宜迟，现在动手。”
话音落下，他与鬼尊、妖尊交换了一个眼神。
三人同时出手，磅礴的灵力汇聚在一起，解开了禁灵锁，却并非释放冥渊，而是化作一股巨力，将他猛地推向高台边缘的深渊——诛崖台。
那是六界最凶险的地方，传说有去无回。
冥渊被这股力量抛向空中，身体急速下坠。
风声在耳边呼啸，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呼喊，甚至连眼中最后一点情绪也消失了。
暗红色的眼眸缓缓闭上，仿佛不是迎接死亡，而是终于迎来一场久违的、平静的休憩。
高台上，三大尊主望着他坠落的身影，各怀心思。
台下的人群还在叫嚣，修灵者与人界的凡人们指着深渊，仿佛除掉了心腹大患。
唯有那呼啸的风声，伴随着冥渊逐渐消失的身影，在空旷的天地间，留下一丝无人察觉的、寂寥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