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娘从黑影里扑过来,枯瘦得像鸡爪似的手抖抖索索地想摸我的脸。
晚儿……她声音破碎着。
陈大富不耐烦地一把将她狠狠推开。
滚开哭哭哭号丧呢晦气东西
陈大富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黏糊糊地糊在泥地上,给老子看好她敢出半点岔子,老子活剥了你的皮
他恶毒地剜了娘一眼,又像看物件似的冷冷扫了我一下。
然后这才转过身,扑到炕桌前,急不可耐地抓起桌上那几吊李家送来的铜钱,一枚一枚地数起来,手指头都带着贪婪的颤抖。
铜板撞击的叮当声,又脆又响,每一下都像砸在我骨头上,砸得我魂飞魄散。
原来我这条贱命,才值这几吊臭铜板。
屋里只剩下娘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弟弟小石头吓得缩在墙角,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大眼睛里全是惊恐。
油灯的火苗还在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那声音钻进耳朵里,像是要把我的命一点点烧成灰烬。
嫁衣紧紧贴着我的皮肤,屋里的寒气还在丝丝缕缕地往里钻。
而天一亮,我就要被抬进棺材了……
不我不要
我不要嫁给死人我不要被活埋
我的眼珠子死死盯在那扇破窗户上。
窗户纸破了个大洞,外面黑得像泼了墨。
村口方向,那棵老得不成样子的古槐树,巨大的黑影在惨淡的月光下支棱着。
村里的孩童都喜欢在夏天跑到古槐树下面乘凉嬉戏,幼时我总时不时跟它聊天,累了就靠着它睡觉。
村里老人都说这是一棵活了上百年的古树,有灵性,一直在庇佑着我们槐荫村。
而这会儿,看着它那盘根错节、扭曲狰狞的枝桠,在死寂里似乎透着一丝活气,像快淹死的人看见烂木头。
明知没用也想抓。
夜,死沉。
守着我的娘熬干了力气,靠着冰凉的土墙,头一点一点,迷糊过去,发出细碎的鼾声。
小石头也蜷在角落睡熟了。
隔壁传来陈大富震天响的呼噜,他大概觉得我这块砧板上的肉认命了,或者被那几吊臭钱糊住了心。
但我绝不认命
我绝不能就这样白白地死去
机会
对就现在
背后捆着的手腕早就被麻绳磨破了皮,***辣地疼。
但我刚才偷偷把绳子在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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