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别再见
鳞铭倚着斑驳的砖墙,月光为他雪白的披风镀上一层银霜,眼尾的朱砂痣在暗影里忽明忽暗。
"时辰不早了。
"徐遇春垂眸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转身欲走,却被轻轻拽住袖口。
回头时,正撞进鳞铭眼底翻涌的暗潮,像是藏着千言万语,却又生生咽下。
"公子..."鳞铭喉结滚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明日...还能再见么?
"他松开手,从怀中掏出半块糖画,正是那对并蒂莲的残片,糖丝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徐遇春接过糖画,残片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他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人专注看糖画的温柔模样,再对上此刻眼底的殷切,心里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
"公子该唤我殿下。
"他别过脸,声音却不自觉放软,"至于明日..."话未说完,远处传来侍卫寻人的呼喊。
徐遇春猛地惊醒,将糖画塞进袖中,"后会有期。
"原来,在逛庙会的时候,他就看出了鳞铭便是那位年轻的镇北将军,只是现在才说出口转身的瞬间,腕间的同心结与鳞铭的红绳擦过,纠缠的丝线在夜风里打了个结。
徐遇春头也不回地融入夜色,却不知身后的鳞铭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未曾挪步,首到最后一盏花灯熄灭,才握紧了手中残留着温度的玄色锦缎碎片——那是方才躲避侍卫时扯下的,从回宫的轿辇碾过青石板,徐遇春掀开轿帘回望,庙会的灯火己缩成朦胧光晕。
腕间的同心结随着颠簸轻晃,与袖中糖画残片一同,在锦袍上压出细密褶皱。
他捏起红绳,突然发现结扣处缠着根银丝,正是鳞铭披风上的装饰。
次日辰时,御书房的檀香混着朱砂墨香。
徐遇春对着奏折发怔,笔尖悬在"镇远大将军奏请增兵"的文书上,迟迟落不下去。
窗外传来宫人低语,说太子昨夜出巡,在庙会附近撞见可疑黑影。
他猛地攥紧狼毫,墨汁溅在"鳞铭"二字上,洇成一团狰狞的黑。
暮色再次降临时,徐遇春换了身寻常装束,藏好腰间刻着螭纹的玉珏。
刚踏出宫门,便见街角处一抹雪白身影斜倚着酒旗,铭七晃了晃手中酒壶,眼尾朱砂痣比昨日更艳:"殿下让末将好等。
"他抬手要替徐遇春整理发间碎发,却在触及前堪堪停住,转而将酒壶塞进他手里,"桃花酿,可还合口味?
"酒液入喉,徐遇春呛得眼眶发红。
不是记忆里的清甜,倒像是掺了烈酒,烧得心口发烫。
鳞铭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泛红的耳尖:"庙会那晚,末将拽落殿下衣角时,还拾到了这个。
"掌心摊开,正是徐遇春常年贴身佩戴的玉珏,在暮色中泛玉珏坠在掌心发出清响,徐遇春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母后临终前塞给他的贴身之物,白日里翻遍整个王府都寻不见,竟不知何时落进了鳞铭手中。
夜风卷着酒香掠过耳畔,他望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眉眼,突然意识到,从庙会初遇到此刻重逢,自己早己在不知不觉间失了先机。
"将军这是何意?
"徐遇春反手扣住玉珏,却被鳞铭顺势握住手腕。
温热的掌心覆上来时,他闻到对方身上混着硝烟的沉木香,与昨夜的松香截然不同。
"末将不过是想告诉殿下——"鳞铭倾身将他抵在斑驳的城墙上,月光顺着他雪白披风的褶皱流淌,在徐遇春颈侧投下细碎阴影,"有些东西,一旦落入别人手里,便再难收回了。
"话音未落,腰间突然传来冰凉触感,徐遇春低头,只见鳞铭的佩剑正挑开他腰间的暗袋,露出半截太子府的密信。
更鼓声惊破寂静,徐遇春浑身紧绷。
那是今早刚截获的密信,记载着太子与番邦私通的罪证,此刻却成了悬在他脖颈的利刃。
鳞铭将佩剑收回,指尖却抚过他泛红的耳垂:"三日后城郊演武场,末将有样东西,想请殿下定夺。
"待徐遇春反应过来,鳞铭己消失在街角。
他握紧手中玉珏,触感温润如初,却似有千钧之重。
远处宫墙传来梆子声,惊起一群寒鸦。
徐遇春望着漫天暮色,突然明白,这场始于糖画的相遇,早己裹挟着阴谋与真心,将他与鳞铭死死缠绕在了权力的旋涡之中。
着温润的光。
徐遇春衣摆上扯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