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两个内门弟子半架着胳膊，青衫下摆蹭着地面，活像只被拎着后颈的猫——还是只没睡醒的懒猫。
“快点！
卷云仙子还在等着呢！”
左边的弟子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灵力震得林闲胳膊发麻。
林闲打了个哈欠，眼皮黏得像涂了胶水：“急什么，反正到了也是当反面教材，早去晚去不都一样？”
“你还敢顶嘴？”
右边的弟子瞪眼，“知道卷云仙子是谁吗？
那是咱们青石宗万年一遇的天骄，三岁引气，五岁筑基，现在才两百岁就快结婴了！
要不是她点名要见你，你这种废灵根连内门的门槛都摸不着！”
“哦，两百岁啊。”
林闲点点头，心里默默换算——按修仙界的寿命算，这相当于人类的二十岁，确实是卷王中的战斗机。
他突然想起上辈子公司那个二十岁就当上总监的“福报先锋”，两人怕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穿过刻着“精进不休”的牌坊，内门弟子的修炼场豁然开朗。
数十个穿着月白道袍的弟子正在练剑，剑光交织成网，灵力波动震得空气嗡嗡响。
林闲扫了一眼，发现他们居然都带着同款黑眼圈——看来卷王的日子也不好过。
“系统，你看他们练的这叫什么剑？
怎么剑光都带着怨气？”
“检测到内卷剑法，特点：招式密集但破绽百出，修炼时需持续消耗气血，长期练习可导致脱发、肾虚、情绪暴躁。”
系统的电子音突然变得像个保健品推销员，“建议宿主远离，以免被怨气污染。”
林闲赶紧往旁边躲了躲，差点撞到个捧着丹炉跑过的弟子。
那弟子怀里的丹炉咕嘟冒泡，飘出股焦糊味，他一边跑一边喊：“完了完了！
这批凝神丹又炼废了，卷云仙子要罚我抄一百遍丹经了！”
林闲看着他慌不择路的背影，突然觉得内门还不如杂役院——至少杂役院的失败只会被扣月例，不会被逼着抄书。
“在那儿磨蹭什么！”
赵长老的声音从修炼场中央传来，他正站在卷云仙子身后，腰弯得像根煮熟的虾，“还不快过来给仙子行礼！”
林闲被推搡着走到场中，抬头就看见卷云仙子腰间的“劳力士日晷”。
那法宝正随着她的呼吸转动，刻度上的灵光闪得人眼晕，活像个永远在倒计时的加班提醒器。
“你就是林闲？”
卷云仙子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审视，“听说你凭着废灵根，还能让斧头自己劈柴？”
“那是斧头成精了，跟我没关系。”
林闲赶紧摆手，心里把系统骂了八百遍——要不是那破技能，他现在说不定正躺在后山的草堆里晒太阳。
“是吗？”
卷云仙子挑眉，突然抬手一指，“那边有柄剑，你去试试，看能不能让它自己出鞘。”
林闲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石台上插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一看就是被淘汰的废品。
他心里叫苦——这明显是故意刁难，懒人劈柴术是针对斧头的，换剑哪还能用？
“系统，救命！
这女人故意坑我！”
“检测到宿主面临装逼失败危机，可消耗50点基础摆烂值兑换万物摸鱼术（一次性）：强制任何非生命体进入‘摸鱼状态’。”
“50点？
你怎么不去抢！”
林闲差点跳起来，他现在总共才32点摆烂值，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出丑吗？
“宿主可选择透支摆烂值，透支比例1:3，还款期限24小时，逾期将触发强制清醒惩罚。”
林闲咬咬牙——比起在三百多个内门弟子面前丢脸，透支点摆烂值算什么？
反正他有的是摸鱼的办法赚回来。
“透支！
赶紧的！”
他深吸一口气，慢吞吞地走到石台边，假装研究那柄铁剑。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赵长老的冷笑、内门弟子的嘲讽、卷云仙子的审视……林闲突然觉得，这比上辈子在全员大会上被老板点名批评还难受。
“系统，启动技能！”
“万物摸鱼术己激活。”
就在林闲的手碰到剑柄的瞬间，铁剑突然“哐当”一声从石台上掉下来，在地上打了个滚，剑鞘磕出个坑。
更离谱的是，它居然像条泥鳅似的往林闲脚边钻，剑穗还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裤腿。
全场死寂。
内门弟子们瞪圆了眼睛，手里的剑都差点掉地上。
赵长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卷云仙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日晷法宝的转速突然变快，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这……这是什么妖术？”
有弟子忍不住惊呼。
“我怎么看着……那剑像是在撒娇？”
林闲也懵了——他以为技能最多让剑出鞘，没想到这剑首接成了舔狗。
他赶紧把脚挪开，生怕被这“摸鱼剑”缠上。
“不是妖术。”
卷云仙子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这是无为灵根的特性，能引动无主之物的‘惰性’。”
她看向林闲，眼神里多了点探究，“看来把你留在内门，确实有点用处。”
林闲心里咯噔一下。
有用处？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在卷王眼里，“有用处”就意味着要被榨干价值。
果然，卷云仙子转头对赵长老说：“把他安排在‘思过崖’旁边的杂物间，每日辰时到修炼场‘观摩’弟子练剑，不许缺席。”
思过崖？
那不是传说中专门罚弟子面壁的地方吗？
林闲嘴角抽搐——合着他这反面教材当得还挺彻底，连住处都安排得这么有警示教育意义。
“弟子遵令。”
赵长老躬身应下，看林闲的眼神却像要吃人。
被两个弟子押着往思过崖走时，林闲听见卷云仙子对内门弟子说：“看到了吗？
这就是懒惰的下场。
你们要是不刻苦修炼，将来就会像他一样，只能跟破烂为伍。”
林闲懒得反驳。
跟破烂为伍怎么了？
破烂至少不会逼着他凌晨三点起来练剑。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杂物间有没有能躺平的地方，能不能偷偷把后山的草堆搬过来铺成床。
思过崖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得林闲脸生疼。
杂物间果然没让人“失望”——西面漏风的石屋，墙角堆着发霉的旧蒲团，唯一的“家具”是块凹凸不平的石板，上面还刻着“痛改前非”西个大字。
“就这？”
林闲挑眉，“还不如杂役院的茅草屋。”
“能给你个地方蹲就不错了，别不知好歹！”
押他来的弟子踹了一脚门，“记住了，明天辰时要是没去修炼场，有你好受的！”
门被“砰”地关上，落了锁。
林闲摸着黑走到石板前，用手一摸——嚯，居然还挺暖和，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有弟子在这里偷偷生火取暖。
他往石板上一躺，硬度刚好能垫着腰，比杂役院的木板床还舒服点。
风声呜呜地像在唱安眠曲，林闲打了个哈欠，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检测到宿主在‘思过’场景下成功入睡，摆烂值+5。”
“解锁成就死猪不怕开水烫：在惩罚性环境中保持睡眠，可免疫30%精神威压。”
林闲在梦里咂咂嘴，翻了个身。
这波不亏。
不知睡了多久，林闲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只见石门被人踹开，赵长老举着个水桶站在门口，脸上的冷笑比思过崖的风还冷。
“太阳都晒***了，还敢睡！”
赵长老扬手就把水桶扣了过来，“我看你是把卷云仙子的话当耳旁风！”
冰水兜头浇下，林闲瞬间冻得打了个激灵。
青衫紧紧贴在身上，冷意顺着骨头缝往里钻，后腰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听见系统突然警报：“检测到恶意攻击，初级碰瓷护盾自动激活！”
“反弹机制启动：将10%伤害转化为‘因果反噬’。”
就在赵长老的脚要踹到林闲身上的瞬间，他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嗷”一嗓子往前扑去。
更巧的是，杂物间的后门没关严，他首接从后门滚了出去，摔进了……猪圈。
“哞——”几头黑猪被吓得嗷嗷叫，冲赵长老拱了过去。
泥水里混着猪粪溅了他一身，花白的胡子上还挂着片菜叶。
林闲坐在石板上，手里还攥着块冰碴，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就反弹了？
效果这么硬核的吗？
赵长老在猪圈里手忙脚乱地赶猪，嘴里骂骂咧咧：“该死的畜生！
给我滚开！
等我出去非要把你们宰了做红烧肉！”
林闲突然觉得有点解气。
让你天天逼逼赖赖，现在知道被猪拱的滋味了吧？
他正想幸灾乐祸地笑两声，就看见翠花从墙角探出头，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小姑娘瞪圆了眼睛看着猪圈里的赵长老，又看看浑身湿透的林闲，嘴巴张成了“O”型。
“你……你把赵长老推进猪圈了？”
翠花的声音都在发抖。
“不是我推的，是他自己摔进去的。”
林闲赶紧解释，顺便把手里的冰碴扔了，“不信你问猪。”
黑猪们仿佛听懂了，对着翠花“哼哼”了两声，还挺配合。
翠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很快又捂住嘴，板起脸：“笑什么笑！
赶紧把衣服换了，不然要生病的。”
她把食盒往林闲手里一塞，“我从厨房偷拿的姜汤和馒头，快趁热吃。”
食盒是温热的，姜汤的辛辣味混着麦香飘出来，驱散了不少寒意。
林闲心里一暖——这傲娇小姑娘，总是嘴上不饶人，行动却比谁都实在。
“谢了。”
他打开食盒，刚拿起馒头，就听见猪圈里传来赵长老的怒吼：“翠花！
你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把我拉出去！”
翠花吐了吐舌头，对着林闲做了个“快躲起来”的口型，然后才不情不愿地跑过去拉赵长老。
林闲趁机钻进杂物间的角落，三下五除二把湿青衫脱了，换上食盒里裹着的干净布衣——居然还是翠花自己的衣服，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他刚把姜汤灌进嘴里，系统突然跳出来刷存在感：“检测到宿主触发‘被动碰瓷’名场面，摆烂值+20，偿还透支后剩余-15点。”
“解锁新道具自烘青衫：自动吸收热量烘干水分，附带‘假装努力’特效（穿此衫时，外人看来像在修炼，实则在摸鱼）。”
“警告：摆烂值仍为负数，24小时内未还清，将触发强制清醒惩罚。”
林闲一口姜汤差点喷出来。
剩余-15点？
这系统是放高利贷的吧！
他赶紧把馒头塞进嘴里——不行，他得赶紧想办法赚摆烂值，不然今晚别想睡觉了。
猪圈那边传来赵长老的咆哮和翠花的辩解，夹杂着黑猪的哼哼声，热闹得像菜市场。
林闲一边啃馒头，一边琢磨——辰时去修炼场“观摩”？
正好，他可以试试这自烘青衫的“假装努力”特效，说不定能一边摸鱼一边赚摆烂值。
他摸了摸身上的布衣，突然觉得，这内门的日子虽然卷，但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至少，还有人会偷偷给你送姜汤，还有猪会帮你收拾讨厌的卷王。
林闲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打了个饱嗝。
他靠在墙角，看着窗外被风吹动的崖柏，突然有点期待明天的“观摩”了。
毕竟，能在卷王堆里光明正大地摸鱼，这才是摆烂的最高境界啊。
“系统，明天能不能给个‘假装练剑’的技能？
我怕演不像。”
“宿主可消耗10点摆烂值兑换比划比划术，效果：做出标准剑招姿势，但毫无杀伤力。”
“……先欠着。”
林闲打了个哈欠，往石板上一躺，“等我赚够了再说。”
门外的吵闹声渐渐远去，思过崖的风依旧呜呜地吹。
林闲闭上眼睛，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剑鸣声，嘴角勾起一抹笑。
内卷？
精进？
在他林闲这里，只有“能躺着绝不坐着”这一条真理。
至于那负15点的摆烂值？
睡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