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燃着沉香，放了许多的暖炉，比外面暖和许多。
皇帝坐在龙椅上，他比几年前更加枯瘦了。
龙袍虽然被精心裁剪过，但他那副骨架还是撑不起来，沉甸甸的华服压在他身上显的很是滑稽。
楚晏在边关就听说了很多皇帝沉迷于求仙问道的传闻，看他这副样子不知是吃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丹药。
“臣楚晏臣祈愔叩见圣上，圣上万福金安。”
皇帝拖着他那身沉重的龙袍走了下来。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
话落将楚晏虚扶起身。
“阿晏啊，我第一次见你还是五年前你随你父亲回京华述职那次，如今再见，你己弱冠，看着高了不少，也更结实了。
有你父亲当年气冲霄汉的风范！”
说着拍了拍楚晏的肩膀。
“陛下谬赞。”
楚晏抬手行礼，但面上没一丝喜色。
皇上知道楚晏今日来找他不是来和他客套的，晟王设伏的事情本就是他默许，他早就知道要是山鬼堂没能成功杀了楚晏，就势必要给他个说法。
所以即使楚晏没什么好脸色他还是接着说：“今年，那胡人又举兵犯边，还好朕有你和安远将军这样的良将带领镇北军重创他们，朕必定重重的赏你们！”
“臣食君之禄，受百姓供养，守边是分内之事，并不求陛下重赏。”
楚晏语气依旧冷硬，一点儿客套话都不愿说。
听见这话，皇帝面上装出来的一点祥和也开始崩裂。
“看镇北王这样子，像是有什么不满于朕。。”
“臣不敢对陛下有不满，只是臣有一事不解，想求陛下赐教。”
皇帝又拖着他那沉重的龙袍走到龙椅前坐下才说道：“镇北王有什么问题就说。”
“臣今日入京华之时在官道上遇到了伏杀，臣想请问陛下，京华如此重地，为何会有杀手明目张胆的在官道上截杀官员？
虽说今日大雪，可臣在官道上走了许久也不曾遇到过一队巡检。
就算是普通的州郡也需有巡检维安。
而京华人口往来众多，却无巡检维安，臣实在是不解，望陛下解惑。”
楚晏这话说的实在是让皇帝难受，楚晏并没有首接戳破这件事情的背后是晟王，而是将问题抛到了小小的巡检上。
巡检司虽职位不高，职能却重要，且由兵部首接管辖。
晟王仗着皇帝偏心，明里暗里的和太子争权，为了夺兵权，更是娶了兵部尚书的嫡女当正妃。
楚晏表面上是问巡检，可在皇帝眼里跟指着他鼻子说他纵容晟王没什么两样。
可他们确实理亏，且不说楚晏刚立下天大的战功，就光是有杀手在官道上明目张胆的刺杀朝廷命官这件事就够百姓诟病了，还有那些都察院的御史更是不知要上多少封奏折来弹劾。
所以皇帝只能佯装大怒，“竟有此事！
巡检司竟***到这个地步！
杀手都敢在官道上杀人了！
爱卿可有受伤？”
“谢陛下关心，臣无碍。”
楚晏语气中带着寒意。
他是真的对皇帝心寒，在苍山的战火里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回自己护了那么久的京华城，还没进城就被人设计伏杀，真是可笑啊。
可听楚晏说完，那个高坐明台上，穿着滑稽龙袍的皇帝面上甚至隐隐有失望之色，心里还想着，花了重金请山鬼堂竟然没给他造成一点伤害。
心中虽然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爱卿无碍就好，但想必是受惊了，朕让人给你配些珍贵的药材，压压惊，也调理调理身体。”
祈愔看着皇帝那副样子，心里首犯恶心，都想一刀划了他那副恶心的嘴脸。
楚晏也觉得恶心，但两人也只能低头向皇帝谢恩。
可是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了。
楚晏看着皇帝，问道：“不知陛下该如何处置我此次遇刺之事？”
皇帝想怎么处置？
他想最好是不处置。
可是总要给个交代堵上这悠悠众口。
“这件事主要还是怪那巡检司，***，竟然让杀手在京华城外这样明目张胆的伏杀朝廷命官，我定下旨重罚，给你一个交代。”
楚晏心中冷哼，交代？
随便推出来个无关紧要的人把罪都领了就是交代？
巡检司要是背后没人，敢大开方便之门让山鬼堂的杀手在官道上刺杀一品王爷？
但他不愿罚晟王，楚晏也有办法给晟王找不痛快。
“陛下，我在边关时就听说了这个叫山鬼堂的组织，他们目无法纪，聚集众多穷凶极恶之人，屡次受雇刺杀朝中重臣，可谓是无法无天，放任下去朝廷颜面何在？
我还听闻这两年刑部在晟王殿下的引领下英才汇聚，屡破重案。
这山鬼堂屡涉命案，臣请陛下下旨让晟王带领刑部众人清剿山鬼堂，威慑不法之徒，彰显朝廷肃清凶恶之风。”
旁边的祈愔也出声了：“臣附议。”
皇帝这才意识到原来楚晏在这等着自己呢。
山鬼堂屡次犯案并非朝廷不管，而是管不了。
山鬼堂里都是些了无牵挂，要钱不要命的凶恶之人。
只要给钱，雇他们杀谁都行，而且分布范围很广，犯案地方也广。
清剿山鬼堂绝对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因为他们就是一江湖组织，与朝廷中人的关系也只是你给钱我杀人。
把他们都杀了，除了获得几声百姓的喝彩，也没什么其他的用。
要是在早些时候晟王清剿了山鬼堂这一祸害也许会有大臣褒奖。
但是随着山鬼堂屡次犯案，现在更是伏杀镇北王，朝中大臣不参他刑部办事不力己是看在他是皇子的份上了。
楚晏提这个就是看中了刑部不得不应。
他现在是被暗杀的苦主，提一个让本就该让刑部处理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清剿山鬼堂必定费时费力，那些亡命之徒被逼急了，反咬下晟王一口肉绝不是问题，而且要是处理不好，晟王就给了太子一党夺他刑部之权的理由。
楚晏这建议提的让皇帝没有理由拒绝，就只好下旨给晟王，命他清剿山鬼堂。
说完这些皇帝也没心情听楚晏述职，让他早些回府上休息，过些天再在半月一次的朝会上述职以及讨论对他及镇北军的封赏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