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制罐身倒映出他半张结痂的脸,靛蓝棉袄裹着三日前从老家带出的炒黄豆,衣襟上留着娘用灶灰画的道教避煞符。
"使不得蛮力。
"林宇按住少年颤抖的手腕,战术匕首顺着封口蜡游走,"上海滩这些洋油桶都连着压强计,硬开要炸。
"沾着柏油的手指翻飞间,淡黄色磺胺粉剂己铺满五个弹药箱。
地下掩体回荡着山西口音的争吵,二十三个358团炊事兵围着半扇风干羊肉较劲。
"夜个儿(昨天)抬红烧肉折了俩弟兄,这回说甚也要搁点黄芪。
"满脸络腮胡的老班长拍着案板,铁锅边沿粘着的陈年油垢簌簌掉落。
忽然所有人噤声——三十支崭新勃朗宁手枪整整齐齐码在潮湿的麻袋上。
林宇踹开吱呀作响的木板门,硝烟混着花椒炝锅的辛香撞进鼻腔。
"都给手枪上裹层薄油,鬼子的军犬鼻子灵。
"他屈指敲敲铸铁灶台,"午后炊烟改到仁济医院废墟,那有半截烟囱能散味。
"正午骄阳熔化了***徽章,六百米外日军第九师团的观测气球缓缓升空。
林宇将M1900手枪分解图烙在沙盘,二十三个伙夫笨拙地旋动复进簧。
"扳机力道比炒勺沉,抵肩时..."他突然卡壳,这个身体残留的肌肉记忆正与现代枪械知识激烈对冲。
"就像搂新媳妇儿,轻不得重不得。
"独眼的老马咬开酒葫芦塞子,土酿高梁的醇烈在坑道弥散。
年轻伙夫们哄笑着将零件组装成致命机械,没有人注意到林宇耳后沁出的细汗——穿越者正在与1937年的躯体融合。
申时三刻,西辆***式中战车碾过苏州河浮尸。
林宇伏在圣母院钟楼废墟,捷克式轻机枪的散热孔蒸腾白雾。
系统地图上六个红点距纺织厂暗道还剩三百米,他对着油纸包里的槐花饼轻声道:"三!
"大地震颤的刹那,三十斤TNT在租界下水道奏响死亡乐章。
冲天而起的不仅有日军队列,还有1932年沉积的黄金荣***存货。
淡青色烟雾里,打着旋坠落的观测镜片映出二十三条蓝布衫身影——伙夫们正用炒菜铁铲将手雷楔进排水管缝隙。
暮色浸透西行仓库西墙时,林宇在花旗银行地窖找到了蜷缩的陆雪宁。
穿白大褂的姑娘攥着截肢锯,身旁煤油灯照见十三个腹部隆起的伤员。
"肠痈化脓引发败血症,需要盘尼西林..."她舔了舔干裂嘴唇,"但宋部长上月的承诺还在扬子江上漂着。
"林宇默然掀开藤箱,六排印着拜耳商标的玻璃药瓶惊落了医疗日志。
"每西小时注射三十万单位,伤口敷料要用蒸馏水..."现代人脱口而出的护理常识,在女医生逐渐睁大的瞳孔中化作神明启示。
他们不曾注意,系统光幕正浮现新提示:说服专业医疗人员,解锁二级辅助权限。
戌时暴雨倾盆,虹口道场的菊字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两百新兵哆嗦着传看晋造冲锋枪,膛线泛着的幽蓝与天际雷电交相辉映。
"这叫防卡壳导槽。
"林宇抓过枪管比划,"遇到哑弹就旋开这里..."某个瞬间他恍然看见加班教实习生调试打印机的自己,民国二十六年冰凉的钢铁此刻却有了温度。
当信浓丸号巡洋舰的探照灯扫过江堤,浑身酒气的李运龙正用马鞭敲打沙袋工事。
"七横八纵的,比阎长官的姨太太还讲究!
"他抹了把络腮胡上的雨珠,野狼般的眼睛忽然锁定东南角:"给这儿加个倒打火力点,保准让东洋萝卜头唱十八摸。
"林宇望着对方腰间晃悠的铜酒壶,系统资料在视网膜流淌:战术洞察力+30%,酗酒触发概率15%。
他抓起工兵锹示范反斜面挖掘技巧,现代军事理论混着河北梆子小调,在泥泞中浇铸出三条死亡射线。
子夜交班时分,炊事班捧着陶瓮挨个分发姜汤。
林宇忽然拽住柱子后仰的脖颈:"吞咽伤口会崩线!
"少年颈动脉处蜈蚣般的缝合痕迹,与手机订单里那双***球鞋的退货提醒诡异地重叠。
系统提示恰时亮起:达成百人斩,可解锁战地手术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