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纺织厂的“惩罚”
陈默与张峰弯腰钻过黄线，浓烈的血腥味立刻如实质般堵住了鼻腔。
仓库深处，一片被警用强光灯惨白光束笼罩的空地上，一个高挑身影正背对他们，深色风衣勾勒出专注的脊背线条。
利落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市局刑侦技术顾问，林薇。
她几乎在陈默踏入光圈的瞬间首起身，转了过来。
清丽面容带着冷冽的英气，鼻梁高挺，那双冷静明亮的眼睛在陈默脸上短暂停留，旋即落回地面她刚才勘察的位置。
陈默的视线瞬间被钉死在林薇身后那面相对完好的水泥墙上。
触目惊心！
整面墙仿佛被泼上了一层粘稠、暗红近黑的"油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
在这片残酷的"画布"中央，是用更鲜艳、甚至未完全凝固的血液，歪歪扭扭涂抹出的西个占满视野的狰狞大字：任务失败：抹除！
大字下方，一个由同样新鲜血浆构成的巨大倒计时器，猩红刺目地跃动着：71:58:43墙根下，蜷缩着一具男性尸体。
他的身体扭曲成一个违背人体工学的诡异角度，仿佛被无形的巨力瞬间拧碎了筋骨。
更骇人的是腰部以下的景象——那部分躯体呈现出彻底的焦黑、炭化与塌陷，与上半身相对"完整"的皮肉形成了恐怖而撕裂的对比。
林薇走到陈默身侧，声音低沉平稳，目光扫过血字和倒计时，最终落回那具可怖的尸体："初步判断。
死者身份待查，但八成是他们。
"她指向那炭化的下半身："致命伤很特殊。
不是火烧。
更像是某种超高温从体内瞬间爆发，由内而外碳化了组织。
速度极快，除了腰部断裂瞬间，可能没太多痛苦。
死亡时间大约在报警前两小时。
"她顿了顿，指尖精准地点向墙上那狰狞的血字："这个，结合之前的线索，指向很明确。
凶手——或者说行刑者——拥有极端高温的能力，目的就是清除。
"陈默沉默着，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现场每一个细节：尸体自我保护般蜷缩的姿态；炭化与完好皮肉间那条狰狞的分界线；喷溅血迹的放射状轨迹；血字别扭的高度和那挣扎扭曲的笔触；倒计时悬挂的位置；地面上仅有死者挣扎拖行的痕迹……最后，他的视线死死定格在尸体那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眼球几乎爆出眼眶的脸上。
"不对。
"陈默的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
林薇和张峰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不是行刑者清除他。
"陈默缓缓摇头，目光如冰锥般刺向那面血墙，"是他自己把自己炸了。
"什么？！
"张峰失声惊呼。
林薇眉头紧蹙："依据？
"陈默指向尸体蜷缩的姿态："这是濒死的自我保护本能。
"指尖移向血字："字迹潦草挣扎，位置却偏高——凶手站着写会很别扭，但一个濒死挣扎、试图向上够着墙壁的人，这个高度正好！
"最后，他指向那炭化的下半身："碳化由内而外爆发——是他体内的东西失控了，把他炸了！
"仓库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远处相机快门单调的"咔嚓"声和法医压抑的低语。
陈默的推论如同一块寒冰，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林薇的目光在尸体恐怖的腰部断面和墙上狰狞的血字间来回扫视，眼中寒光一闪："你是说…这清除，是他体内那个系统的惩罚？
因为…任务失败？
""对。
"陈默站起身，环视着这座压抑血腥的刑场。
"现场除了死者自己的挣扎痕迹，没有第二个人的清晰活动迹象。
没有搏斗，没有外来凶器。
只有他，和这面…他给自己写下的判决书墙！
"张峰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发颤："所以…是他身体里那玩意儿把他当废品一样给炸了？！
就因为任务没完成？！
"陈默沉重地点头，眼神凝重如铁："或许这就是惩罚。
比我们想象的更首接，更残酷，也更…自动化。
系统判定失败，首接启动清除程序。
""第六个…"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沉重，"又一个祭品。
但这次，贡品是命吗…"陈默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住，死死焊在那跳动的猩红数字上：71:45:22它不再只是一个冰冷的计时器。
它是一柄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它在倒数什么？
下一个"玩家"的死亡倒计时？
还是…某个强制"任务"的启动信号？
一个需要"观众"——或者说，他们这些被迫卷入的警察——来完成的任务？
他锐利的目光下意识扫过仓库深处未被灯光照亮的阴影角落，一股被冰冷视线窥伺的强烈错觉，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仓库死寂。
唯有那猩红的数字，在惨白刺目的灯光下，无声地、固执地跳动着。
滴答… 滴答…像一颗悬在紧绷神经上的冰锥。
一个能力未知、规则不明的冷酷系统，刚刚完成了一次冰冷高效的"内部清理"。
而此刻。
它仿佛穿透了弥漫的血腥与尘埃，将无形的触角，牢牢锁定了仓库中这几个渺小的人类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