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商诗语抚摸着干瘪的小腹,神情麻木:“奶奶,五年的协议期到了,
我母亲也送去殡仪馆火化了,我想和傅斯年离婚。”傅老太太摸着她的手,
神色不忍:“你恨我吗?为了安抚斯年让你背负了逼走夏妍的谎言。”“诗语,
我是真拿你当我的孩子疼,可毕竟斯年是我的亲孙子。他没了父母又有了那样的病。
他那么爱夏妍,要是知道她抛弃他离开,说不定连命都不想要了。
”商诗语笑容苦涩:“我知道,所以我不怨你。”“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接受手术捐肾,
道德绑架让他和我结婚。他以为我逼走了夏妍,恨我也是应该的。
”傅斯年老太太眼泛泪花:“可这对你太狠了,我知道你喜欢他,
可他利用你的喜欢故意羞辱你去讨好夏妍,
他……”商诗语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也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了。”傅老太太迟疑了一下,还是松口:“好。”“他也是狠心,
你们都怀了五次孩子了,这个孩子检查出来的时候,我以为他真要和你好好过了,
没想到还把夏妍接回家去了。”商诗语眨了眨眼,心里酸涩:“本来他们就该是一对。
”傅老太太看她情绪不对也止住话头:“算了,不说了。”“离婚证我会安排好的,
半个月后一定能送到你手里。”商诗语嘴角弯了弯,淡然道:“好。”傅老太太离开后,
殡仪馆打来电话,让她去取骨灰盒。商诗语赶紧办完了出院手续,赶去了殡仪馆。
工作人员将骨灰盒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呜咽痛哭。母亲临死前,
和她说:“我死了,对我和你都是解脱。”她明白母亲的意思。因为治疗昂贵的医疗费,
她从全国最有名的珠宝设计专业辍学,卖肾,和傅斯年协议结婚。
换肾手术结束后的半年时间内,她和傅斯年也有过暧昧相爱的瞬间。订婚宴上,
他给她买了9999朵玫瑰。那枚名为真爱之心的订婚戒指,现在还在她的首饰盒里。
她生日,他甚至给她准备了从一岁到二十三岁的生日礼物。说不心动是假的。
她几乎都快以为自己真的能和他永远在一起了。可直到那一天,一切都变了。婚礼上,
傅斯年当众扒下她的衣服,在她身上用油性笔写上“小偷”。
她无助地扯着破烂的婚纱崩溃地哭求傅斯年能放过她。和无尽羞辱一起砸下来的,
是夏妍一句轻飘飘的短信。——是商诗语逼我离开你的。
傅斯年冷冰冰地回道:“这是你的报应。”婚礼之后他想把夏妍接回国。
开始几年老太太并不同意,他就把那些怨恨不满发泄在和她的情事上。她第一次怀孕的时候,
傅斯年脸上难得浮现出笑容。可他只是把这个孩子当作接自己爱人回国的筹码。
那天他和老太太的争吵历历在目。“你让我和她在一起,不就是想让我和她生个孩子吗?
”“这个任务完成了,你能让夏妍回来吗?”可结果却不欢而散。
之后他们在一起的五年时间里,她失去了四个孩子。到这一次怀孕,已经是第五次。
傅斯年不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可对夏妍的爱意却丝毫不减。他强硬地把她接回国,
让她住在他们的婚房里。毫不意外,他和老太太再次发生了争吵。这一次更加严重。
他指着她说,想让她在这继续呆着,就必须让夏妍也住进来。
那张冷漠至极的脸在她眼前浮现,她不禁再一次红了眼眶。身后一道尖锐的鸣笛声响起。
她站定,回身去看。那车丝毫没有减速反而加快,轮胎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她来不及躲闪,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车在她半米的距离停住,
傅斯年不客气的喝斥的:“夏妍因为你受了惊吓,可是她不怪你,只说想喝煲的汤。
”“你回去煲汤给她赔礼道歉。”商诗语眼眶发酸,小腹处也隐隐作痛。
明明是夏妍开车撞了她,害了她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她讨好杀人凶手?
难道她在他眼里就这么微不足道吗?商诗语咬紧了唇,猩红着眼睛:“我不去。
”傅斯年眉头紧蹙:“你又闹什么脾气?明明是你做错了,让你道歉还不愿意吗?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就要将她拽进车里。挣扎推搡间,商诗语手里的骨灰盒应声落地。
第2章母亲的骨灰瞬间撒落在地上,混着泥泞的雪水完全分辨不清。商诗羽哀嚎一声,
毫无形象地扑倒在地上。冻僵红肿的手一点点地将骨灰收敛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去往下落。
她不想母亲已经死了还要受这种罪,
口中一直小声呢喃着:“对不起……”一记冷哼从头顶响起。傅斯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轻蔑道:“不过是面粉而已,你在这发什神经?”商诗羽愣愣地抬头,面无表情地回望。
傅斯年脸上毫无愧色,甚至还抬脚胡乱将骨灰和积雪混为一团。
“这用不着你假好心当什么环保大使,你现在赶紧和我回家,妍妍还饿着肚子呢!
”商诗羽听到他的一番话只觉得可笑至极。苦涩的情绪弥漫,她却不想解释了。
她刚刚失去了孩子和母亲,可她深爱的丈夫却一句关心都没有。
反而心心念念自己的情人有没有吃上饭。商诗羽沉默着将骨灰盒盖上就要自顾自往前走,
她现在一点眼神都不想分给傅斯年了。傅斯年看着商诗羽颓废的姿态和眼底的乌青,
神情有一瞬间地颤动。她羸弱的样子和一片孤零零飘落的雪花没有区别。傅斯年眼神黯了黯,
在她一个踉跄时下意识地伸出手。可还没碰到人,口袋里的手机便尖锐作响。
商诗羽清晰地感受到傅斯年的变化,他声音都变了个调:“妍妍,你别害怕,我很快就回来。
”商诗羽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傅斯年的温柔也只会留给夏妍了。电话挂断后,
傅斯年心里那点对商诗羽的心软已经荡然无存。
他毫不客气地出言刺伤:“你要是再敢吓到妍妍,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商诗羽盯着傅斯年的背影,无力和苦涩蔓延,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了。
他还嫌伤得她不够深吗?还要怎么才算不放过?商诗羽收回目光,将母亲的骨灰盒抱紧,
母亲已经死了,她也了无牵挂。半个月的时间拿回离婚证,然后永远离开傅斯年。
她离开前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所有的那些曾经销毁。
曾经让自己沦陷的甜蜜过往现在成了蚀骨毒药,成了心里的一根毒刺。
她必须要将这根毒刺剔除,才能有勇气找回自己。驱车回到了家,果不其然,
傅斯年和夏妍正巧在客厅亲昵。瞥见她进门,夏妍才慢慢悠悠地从傅斯年怀里坐直,
脖子上的红痕更是刻意地挑衅。可现在的商诗羽已经无暇顾及。她垂着头就要上楼,
又被傅斯年喝住:“你过来,给夏妍道歉!”商诗羽不想过多纠缠,她现在已经是身心俱疲。
从前她是为了讨好傅斯年,为了那份协议,对他言听计从。可五年来,
她的软弱只换来了一身伤病和数不清的后遗症。她累了。商诗羽面向两人,
淡声道:“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想给她道歉,犯了错的是她才对。
”傅斯年闻言冷哼一声,怒声道:“你根本不配生下我的孩子。”“你抢了夏妍的位置,
德不配位,那些死去的孩子都是在给你赎罪。”商诗羽几近哽住,明明那也是他的孩子,
可他却一点感情都没有倾注。她垂下眼,再一次觉得失望透顶。可她这幅样子,
在傅斯年看来便是心虚。怒从心起,
说出的话像是冰锥刺骨:“你以为将夏妍逼走我就会爱上你吗?你太天真了。”“今天,
你必须向夏妍下跪道歉!”第3章商诗羽以为自己的心已经不会再因为傅斯年而痛。
可他却让她下跪道歉。好像在他眼里,她天生就是个恶人,
是个会道德绑架强迫他结婚的拜金女。商诗羽被傅斯年冷漠的眼神注视着、谴责着。
她的心已经碎成了千万片,呼吸间都是失望难过。她抬手拂过眼角的泪水,
将痛苦咽下:“我没有错,我不会跪。”“啪!”傅斯年终于被商诗羽彻底激怒。
丝毫没有收力的一巴掌直接扇在她脸上,商诗羽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白净的脸上多了几道红色的指印,脸颊高高肿起。商诗羽更是眼前一黑,
意识好像都短暂地迷失。没等她站稳,又听见傅斯年的冷声吩咐:“让她跪下,
磕完一百个头再起来。”商诗羽的手被人反剪在身后,后脑勺被摁着,重重地砸在地上。
“砰!砰!砰!”商诗羽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傅斯年的保镖摁在地上磕了三下。
痛苦和屈辱成了缠在她脖子上的锁链,快要让她窒息。傅斯年俯视着地上的女人,
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情绪。可夏妍娇滴滴的一句:“要不还是算了吧,她到底还是你的妻子。
”又让傅斯年想起当年商诗羽是如何用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逼走夏妍。
他想到自己是如何被她骗了半年,轻易相信了她是多么地无辜善良。那段时光从甜蜜到耻辱,
到如今到已经进化成对商诗羽的恨意。傅斯年冷哼一声,
讽刺道:“有些人还觉得我会轻易相信她的这一套故作柔弱。
”商诗羽早已经习惯他的冷嘲热讽,自然也清楚解释已经没有意义。
向一个早已经给她定了罪的人澄清,换来的只有更加深刻的厌恶。
这是这五年间商诗羽学会的道理。她抿紧了唇,麻木地被人摁着磕头,一下又一下。
痛到她想要高呼她有罪来逃脱惩罚,可她不能。她只能忍受。不知道过了多久,
压在身上的力气消失了,保镖一脸喜色地跑远去领奖金。她顶着满脸血污跪在地上,
只觉得苦涩。勉强抬起头,傅斯年早已经离开,只有沙发上还有夏妍散落的内衣。
望着二楼紧锁的房门,商诗羽瞬间反应过来,脸色又白了白。
她撑着笨重酸楚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闭塞视听,只管脚下的路,
终于是一步一踉跄地走回了房间。房间内她堆满了傅斯年送给她的礼物。这五年时间,
她就这样一遍遍地抚摸着礼物,告诫着自己,试图给自己洗脑。傅斯年是爱自己的。
那半年的真心爱护不是虚假的,不是她做的一场梦。他告白那天的玫瑰花被她做成了永生花,
依旧是栩栩如生。定制的专属于她一人的项链依旧光鲜亮丽。
他求婚那天的光盘记录被她翻看了无数遍,那时候他说要和她结婚,说爱她都是真情流露。
他爱过她。商诗羽的指尖颤抖,又将那枚名为“真爱”的戒指套在指间细细摩挲。她就这样,
将自己困在那半年的甜蜜里,哄骗了自己五年。现在,这场梦境是该醒来了。商诗羽颤着手,
将所有东西都整理在一个纸箱子里,一步步地抬到了后院。熊熊烈火下,
所有东西都已经付之一炬。
她的爱、她的留念、她的回忆、还有她的初恋傅斯年都将消失在这火焰中。
商诗羽望着升腾的烟雾,嘴角挂着一抹解脱的笑。这样的笑被远处的傅斯年看见,
他心中五味杂陈。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他已经穿戴整齐出现在了商诗羽面前。
他望着面前女人宛若一片死水的脸,和火炉中那些眼熟的东西,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声色厉茬地质问道:“你平时不是最宝贝这些东西了吗?现在烧了干什么?
”商诗羽视线黏着在那团火焰上,表情平静:“只是觉得旧了,不想要了。
”傅斯年紧紧盯着商诗羽,想从她眼中找到一丝破绽。
可那双曾经满是爱意的眼眸里什么都没有。他难得感受到一丝慌张,可看到她指间的戒指时,
一切疑惑又消失。他冷哼一声,扼住她垂落的手,冷笑道:“说着不留恋,
可这个结婚戒指你还戴着。”他一甩手,商诗羽的手腕接近脱臼,拧紧了眉忍下疼痛。
商诗羽的一举一动此时在傅斯年眼里却早就成了博同情装柔弱的手段。他挑了挑眉,
强迫佝偻着身子的商诗羽站直:“我告诉你,你这套欲擒故纵对我没用,
这种招数我见过不少,你用起来更是格外惹人讨厌。”傅斯年丢下这句话便自顾离开。
完全没注意到商诗羽狠狠摘下那戒指,扔进火里消失不见。
第4章商诗羽冷冷地看着傅斯年的背影,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多少次傅斯年误会自己之后离开。
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傅斯年永远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她第二次怀孕的时候,
只是保姆偷偷给了她一块夏妍不爱吃的柠檬蛋糕。夏妍发现后哭哭泣泣地告诉傅斯年,
是商诗羽抢了她的东西。商诗羽记得很清楚,那天的太阳刺眼,她被罚跪在烈日下,
几度昏厥,孩子也因此流产。从那时商诗羽就知道了,她的话从来不是解释,是狡辩。
她的委屈是故作娇弱,她的苦楚是无病***。可她现在不委屈也不痛了,她只想逃离傅斯年。
第二天一早,傅老太太就派人来,说要傅斯年和商诗羽务必出席今天晚上的家宴。
商诗羽下楼的时候,傅斯年已经在客厅发了好大一通火。
她不去看他们那张被砸的粉碎的婚纱照,只是瑟缩在角落静待新的一轮戏码落幕。
“家宴凭什么让我带着商诗羽过去,她算什么?只知道哄着奶奶,装乖巧立人设!
”傅斯年满是怨怼,视线恨不得化作利刃割在商诗羽脸上。商诗羽脸上始终是淡漠的,
平静地点头拿过请柬,像是个既定程序的木偶。夏妍则是温温柔柔地贴在暴怒的傅斯年身边。
声音柔地发腻:“我没关系,斯年,我就在家等你回来。
”傅斯年一边宽慰着夏妍一边狠狠地剜了商诗羽一眼:“妍妍,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商诗羽听到这话才抬头,果然见傅斯年轻声哄着:“家宴,
我当然要带我心中的唯一的太太。”傅斯年领着光鲜亮丽的夏妍坐在副驾驶。
商诗羽却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换被塞进了后座。车辆一路行驶到了傅家老宅。
傅老太太远远瞧见车,就守在了门口迎接。见商诗羽从傅斯年的车上下来,脸上的笑才挂上,
便又看见花枝招展的夏妍被傅斯年护在身后。傅老太太的脸瞬间垮下来:“她来干什么?
”傅斯年也不甘示弱:“她为什么不能来?”“这是家宴,她一个外人来像什么样子!
”夏妍的嘴撇下来,像是被***得要落泪。傅斯年表情大变,
挡在夏妍面前:“她在我心里才是我最爱的女人。”傅老太太被气得捂着心口,
一根拐杖狠狠顿在地上:“我认定的孙媳妇只有商诗羽,至于夏妍,绝无可能进我傅家的门!
”傅斯年狠狠地瞪了一眼商诗羽,咒骂道:“不知道你给我奶奶灌了什么迷魂汤,
真以为你多善良多单纯呢!要不是你逼走妍妍,还拿救命之恩威胁我,
你连进我们家门的资格都没有!”“平时装的多么柔弱,昨天还烧东西玩欲擒故纵那一套,
不知道在哪学的这些肮脏手段!”商诗羽承受着他的咒骂,不发一言,只是脸色更加惨白。
周围人的揶揄和讽刺的目光像利刃一样扎在她心里。她揪住了衣角,
原来她还是没学会不在意他人眼光。傅老太太看得心疼,将拐杖敲得砰砰响:“你闭嘴!
斯年,你误会了,其实诗羽她……”“奶奶,别说了!”眼见着老太太就要将一切和盘托出,
商诗羽先一步开口制止。她声音哽咽,几乎是哀求道:“奶奶,别说了,我没事。
”傅老太太长叹一口气,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私心,
她又不忍心让傅斯年继续当着所有人的面侮辱商诗羽。于是想着私下里向傅斯年说几句好话,
转身进门,呵斥道:“傅斯年,你给我进来书房!”关门前还吩咐不准夏妍进门。
傅斯年也像是刻意作对,暗自给保镖使了个眼色,竟是将商诗羽也拦在了门外。
书房门紧紧关上,一丝声音都漏不出。夏妍神色紧张地盯了一会儿,眼睛一转,
却是看向商诗羽:“我们聊聊?”商诗羽不想与她过多接触,正要拒绝。可谁承想,
夏妍像是早有准备,拉着她的手表面亲热地将她拖入后院池塘假山处。刚远离人群,
夏妍便甩开商诗羽的手:“我劝你,早点和傅斯年离婚,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商诗羽浅笑着,心中暗想:这两个人威胁人的话术都是一样。
她抬头时瞥见角落里的摄像头,有了主意。“我是傅斯年的救命恩人,就算他再怎么恨我,
你信不信,他也不会和我离婚。”“在医院的那半年时间里,他可是真心实意地和我求了婚。
”“你闭嘴!”夏妍尖利的吼叫声将她的伪装撕碎,
她盛怒之下口不择言:“如果不是我和他分手,你怎么会有机会和他在一起?
”“要不是我主动离开,你连见他一面的机会也没有!”可夏妍的怒吼却戛然而止,下一秒,
她跌在地上。没等商诗羽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身后一道力踹进了水里。
紧接着是傅斯年的一句怒喝:“你敢打妍妍?”商诗羽无力反驳,嘴里被灌进好几口水,
她不会游泳又怕水,手臂很快无力地垂下。她没了力气,缓缓沉入池底,
依稀还听到傅斯年命令所有人不准救她的训斥。眼中光亮渐渐消失,
商诗羽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第5章傅老太太闻讯赶来时,商诗羽已经没了意识。
慌忙将人救起来之后,朝着傅斯年便是一棍:“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她好歹给你换了一个肾,你就这么对她吗?”傅斯年看着脸色浮肿的商诗羽,
依旧嘴硬不见半点悔改:“是她自找的,她先伤害了妍妍!
”傅老太太看着夏妍手上和猫抓一样的细小伤口,恨不得将她打死。“滚!你给我滚!
我们家不欢迎你!”傅斯年还要维护,可傅老太太如今已经是气恼到了极点,
他已经是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看着夏妍被赶出门外。
他则被傅老太太揪着耳朵关进商诗羽治疗的房间。“你给我好好照顾诗羽,
她身上再有一处伤,我打死你!”房门紧紧关闭,傅斯年在床边,坐立难安。
商诗羽嘴唇发紫,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发抖,傅斯年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情愫。
他起身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可做完这一切又开始厌恶自己。
她就是故意作秀给自己看,之前治疗的时候陪他出海看鲸鱼,甚至是潜水,也没见她多害怕。
总不能是因为之前是因为爱他所以故意不表露出来?傅斯年对自己冒出的想法嗤之以鼻。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商诗羽醒了。傅斯年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不快道:“醒了就赶紧起来滚出去!”商诗羽却因为在水里呆了太久,有些短暂失聪,
只看见傅斯年嘴唇动,却听不清他说什么。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直到傅斯年一勺滚烫的热水送到嘴边,她才猛地向后一撤。疼痛***下耳边的逼仄瞬间清晰,
傅斯年不加掩饰的谩骂声闯进耳朵里。“活该!让你欺负妍妍,被烫也是活该!
”“你明明会游泳,装什么不会,自己差点作死,非要摆出这样子给谁看?惺惺作态!
”“你越是装可怜,我只会越觉得你恶心!”原来他是在骂自己,
枉她刚才清醒的时候还觉得傅斯年是因为关心她。真是可笑。之前傅斯年带她出海的时候,
她如何害怕如何克服自己的恐惧现在都显得格外荒谬。
她当初故作坚强现在却成了扎向自己的一把利刃。原来傅斯年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关心自己,
连她的恐惧也视而不见。商诗羽眼眶发酸,却又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她究竟是有多蠢,
还能相信傅斯年对她还抱有一丝感情。短暂的沉默中,傅斯年的手机响了。
夏妍娇滴滴的声音隔着话筒传过来:“斯年,我不想在这待着了。”傅斯年瞬间弹射起身,
急急忙忙往外赶。商诗羽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她还是忍不住任由眼泪滑落。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傻?居然还对傅斯年抱有期望?商诗羽眼神暗了暗,想到当时的监控,
和夏妍是如何将当年的事说出口,便也缓缓走出门外。去了保安室,将那段视频拷贝下来。
商诗羽看着u盘,就当做是离别前她给傅斯年的最后一个惊喜了。家宴不欢而散,
傅老太太派人将商诗羽送回了别墅。商诗羽收拾好行李,她来的时候只有一个行李箱,
走的时候也依旧是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像是什么都没有留下。第6章正准备离开别墅时,
书桌上电脑突然亮起,是一封邮件。邮件主题是一则征集珠宝设计的展览会。
上次参加比赛还是在学校的时候,那时母亲没有生病,她还是赫赫有名的设计系高材生。
可如今,已经是满地鸡毛。心底一阵触动,商诗羽将自己的戒指设计图作为参赛作品投稿了。
那是他们短暂暧昧的那段时间,商诗羽给他们做的结婚戒指图。
上面的设计都是她精心熬了几个大夜做出来的,不可谓不精美华丽。可是,
从婚礼崩塌的那一刻起,这个东西早就已经没有意义。
她早已经不想将这个东西留在自己身边了。邮件发送成功,商诗羽感到一阵解脱。
像是最后一点和傅斯年有关的一切都被消除了。……邮件的回复一直拖延到了第三天,
附赠的是一张展览会的邀请函。商女士,恭喜您的作品荣获金奖,
请您明天前往弧光展览馆领奖,您的作品也会在展览会上进行展出。第二天,
商诗羽简单装扮之后前往弧光展览馆。各类设计作品云集,而自己的那枚戒指跃居榜首。
甚至还有一个单独的玻璃罩罩住,商诗羽看着被做成成品的戒指。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悸动。
那时候她以为傅斯年是她的真爱,可是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商诗羽抬手触碰那写着自己名字的铭牌,有些恍惚。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会不会已经是国际知名的珠宝设计师?突然间,
她眼神瞥到一边的执行者的名字——闻知行。这是她大学时候的学长,
罗德岛设计学院第一个华人学生会会长。他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没等她想清楚,
身后已经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诗羽!”商诗羽回头,竟真的是闻知行。
他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色西装款款在她面前停住:“好久不见。”商诗羽下意识地瑟缩,
闻知行之前追求过她,她当时因为母亲的事辍学回绝了他的表白。现在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
好像有些辜负他的喜欢。闻知行却不在意,递过一张邀请函:“诗羽,
这个比赛的金奖有一个可以去柏林进修的资格,主办方托我交给你的。”商诗羽犹豫地接过。
闻知行才继续道:“你可以选择签约我的工作室,我聘请你为我的首席设计师。
”商诗羽将邀请函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看了一眼那枚戒指。
戒指的名字还是讽刺意味的思年华。她别开视线,郑重地朝着闻知行点头:“好,
我答应你。”“我们七天后出发。”闻知行刚离开,商诗羽便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回过头,
竟看见一脸阴沉的傅斯年和他身旁满是奚落的夏妍。傅斯年开口便是质问:“那个男人是谁?
”商诗羽早已经疲于解释,扭头便要走。夏妍当即拉住她,
热心替她解释:“只是一个朋友而已,你们俩都别生气,
你们这幅闭口不谈的样子好像那是诗羽的新男友一样。”傅斯年的脸色更加难看,
冷声道:“我们还没离婚呢,你就想出轨了?”商诗羽长叹一口气,
觉得眼前的两人愈发不可理喻。挣扎着就要走。夏妍却不肯松手,
手上暗自用劲将她拽进展览会:“消消气,我们去看看这个展览会吧!
”会场里布置又重新变化,似乎是为了评选人气,起初的铭牌已经撤去。夏妍步子一顿,
轻声念出戒指名字:“思年华。”而后满脸期待地看向傅斯年。“斯年,这是你的名字,
我想要这个戒指,如果你不在我身边了,我还可以借着戒指思念你。
”傅斯年同样是满脸柔情:“我不会离开你。”两人的承诺在商诗羽听来便是针扎。
工作人员凑上前来:“傅总,这款婚戒很适合您和太太呢。
”那太太的手势却是偏向了商诗羽。傅斯年脸色大变,看着满脸失落,
几乎要留出泪来的夏妍。罕见地慌了神,快速拿出黑卡,将戒指买下。
而后单膝跪在夏妍面前:“妍妍,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请你嫁给我。
”第7章商诗羽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已经再激不起一丝涟漪。悄声退开,远离这一处喧哗。
回到家里,商诗羽才打开闻知行递过来的邀请函。逐字逐句阅读后,眼眶红了。
她终于可以离开了。她看着自己的航班信息欣喜若狂。商诗羽第一次意识到,
自己除了像母亲、傅老太太要求的那样活,还有别的方式。
狂喜之后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疲惫,昏昏沉沉地睡去。她最后是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打开门,是傅斯年的助理。他神情慌张,拉过她就往外走:“傅总快被老太太打死了!
”商诗羽心跳恍若漏了一拍,紧跟着人往外赶,一路又回了老宅。看着眼前一幕,
下意识地却还是心疼。傅斯年后背上全是血,正紧紧牵着夏妍的手跪在傅老太太面前。
“奶奶,你就算是打死我,我这一次也一定要娶妍妍!”“我不能再让她受今天这样的委屈。
”傅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又要一棍:“你要和她结婚,那诗羽怎么办?你想过她吗?
”商诗羽慌忙上前,拉住老太太又要落下的拐杖,跪在她面前:“奶奶,别打了。
”傅斯年却猛地将人推开,忍着剧痛还要责骂她:“你给我滚!假好心!
”傅老太太见商诗羽来了,也被迫冷静下来。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商诗羽,
循循善诱道:“诗羽,他要和夏妍结婚,你同意吗?你愿意和他离婚吗?”这五年来,
商诗羽怀孕五次,尽管都流产了,但她始终相信,商诗羽依旧爱着傅斯年。
傅斯年对商诗羽也并非没有感情。她说这句话就是想让商诗羽开口,拒绝和傅斯年离婚。
这五年傅斯年不爱商诗羽,未必十年后傅斯年依旧不爱商诗羽。傅斯年眼神带着几分怨恨,
死死地盯着商诗羽,怒道:“你别想着我真的会爱上你,你逼走了妍妍一次,
我不会再让你逼走她第二次。”商诗羽眼角泪光闪烁,不是委屈,是无奈。直到现在,
他依旧是觉得自己逼走了夏妍。明明她已经漏出那么多马脚,他却还是始终相信着她。
傅斯年的聪明好像在夏妍身上不复存在。他就是爱她,毫无理由地爱她。
和那半年的暧昧心动不同,傅斯年切切实实爱了夏妍二十年。商诗羽突然就累了,
原本的一丝执着彻底散去。她用五年捂不热他的心,那再过多少年都没用。爱是不讲道理的,
就像她爱他,他爱的却是劣迹斑斑的夏妍。此时她哪怕知道傅老太太的言外之意,
也早就已经疲于应对了。她有些愧疚地看了一眼老太太,
又看了一眼对着夏妍一片深情的傅斯年,妥协:“我没意见。”傅老太太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强人所难。明明已经答应了让人离开,
却还是想借她的意愿阻止傅斯年和夏妍在一起。她看了一眼商诗羽瘦削的肩膀,
毫无血色的嘴唇,意识到自己已经亏欠她太多太多。傅老太太此时也无可奈何,
知道无力转圜,可夏妍做出在傅斯年重病时抛弃他的事,她无法原谅。
这个女人既然能抛弃他一次,未必不会抛弃他第二次。那时候没有了商诗羽,
傅斯年再次遭受了欺骗,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敢想象。她也不敢冒这个险,
让傅斯年再伤心一次。与其那时候无法挽回,倒不如她现在索性咬死了不要让夏妍进门。
“即使是诗羽同意了,可是我也不会同意,你和她谈恋爱可以,但是让她进我傅家的门。
”傅老太太声音一顿,将拐杖一扔:“除非等我死了!”傅斯年面色难看,
知道这已经是最后的让步,他挑了挑眉:“即使我们不能结婚,
我也要给妍妍一个盛大的婚礼,商诗羽,你来筹办。”一记惊雷摔下去,可落在商诗羽身上,
却依旧是波澜不惊。第8章她淡然点头:“好。”接下来的一周时间,
商诗羽果然开始替傅斯年筹办婚礼。甚至连婚纱、婚鞋都是她一手操办。
不算逼仄的试衣间只剩下商诗羽和夏妍两个人。夏妍表情得意:“就算是不结婚,
傅斯年心里的人也只有我,他从来就不爱你。
”商诗羽只是沉默着替她整理好裙摆:“我知道,他爱的人只有你。
”她声音稍作停顿:“可惜,你并不爱他。”夏妍表情一变,
眼神狠厉:“你知道了什么是不是?我警告你,你别想乱来!
”商诗羽脸色不变:“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你威胁不了我。
”夏妍露出戏谑的表情:“哦?是吗?”她点开手机播放一段音频,
内容竟然是商诗羽和闻知行的谈话记录。声音不算清晰,
可其中“首席设计师”的话术却被精准放大。
夏妍眸光冷冽:“我要你的设计原稿当做新婚礼物送给我,
不然的话……”她话没说完又戛然而止,一双宛如蛇蝎的眼眸紧紧盯着商诗羽。
好像要将她吞吃入腹。商诗羽睚眦欲裂,她唯一一次能够逃离傅斯年的机会,
她不想拱手相让。她试图解释:“你已经有了傅斯年了,他会宠你一辈子,
为什么还要剥夺我离开的权利?”夏妍却轻蔑一笑:“没有谁是能够一辈子依靠的,
他当初能够肾衰竭病重一次,以后难保不会再病重一次。”“他会抛弃你一次,
也有可能会因为别的女人抛弃我。”“男人和爱情是最不可信的,
所以我需要这个‘首席设计师’的身份。”商诗羽皱紧了眉,
嘲讽道:“你既然早知道男人靠不住,你为什么又回来?
”夏妍嘴角笑意更浓:“没有人会嫌弃自己过得太好。
”商诗羽眸光渐深:“这是属于我的东西,你拿不走。”说完她便毫不犹豫地走出了试衣间。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夏妍冷沉的目光。商诗羽掀帘出来,迎上门口等候的傅斯年。
竟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点可怜,他爱了半辈子的女人心里根本没有他。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爱而不得。傅斯年看着神情落寞的商诗羽,心里隐隐有一丝悸动。
没等他开口,就听见试衣间内一阵痛苦哀嚎声。傅斯年与商诗羽对视一眼,
恶狠狠道:“你给我站在这,哪也不许去!”他慌忙冲进试衣间,
却看见夏妍脚上有大概一指长的伤口。她泪眼汪汪地看向他:“婚鞋里面有一根针。
”婚鞋经手的人只有自己和商诗羽。霎那间,傅斯年气血上涌,沉着脸将夏妍抱出试衣间。
一个眼神示意,保镖已经将商诗羽摁倒在地上。商诗羽错愕地看着傅斯年:“你要干什么?
”傅斯年轻轻给夏妍脚上的伤口上药:“我警告过你,如果再让妍妍受伤,
我会让你十倍奉还。”“你既然还敢在她的婚鞋里放针?”商诗羽猛地抬头,
看向傅斯年怀里笑的得意的夏妍,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管真相如何,
但你让妍妍受伤是真。”不管真相吗?商诗羽怔怔地看向面前姿态亲昵的两个人,神情恍惚。
“哗啦啦——”身后的声音让商诗羽猛然惊醒,她回头看去,地上竟是铺满了一地的图针。
她被保镖压着,膝盖堪堪擦过尖锐的图针,便感受到一阵刺痛。
傅斯年的声音此时宛若恶魔低语:“跪在上面,
给妍妍道歉”第9章商诗羽此时的惊恐成了傅斯年眼中的心虚。他一个抬手,
保镖已经将商诗羽摁在了钉子上。膝盖直接被图钉捅破,她疼得说不出一句话。
甚至喘气的声音都弱了。耳边一片嗡鸣中,
她听见傅斯年包裹着刺骨寒意的一句话:“这远远不够。”“对不起说一百遍,
一句一个响头。”商诗羽心终于还是碎成了千万片。她忍着膝盖上快要将她折磨至死的痛,
麻木地低头认错。等她几近昏迷的时候,听见夏妍假惺惺地劝说:“好了,
诗羽她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别对她太凶了。”商诗羽现在连牵动嘴角都困难,
血腥味哽咽在喉间,只是一味重复:“对不起。
”傅斯年终究是有一瞬的动容:“婚礼的时候你给夏妍准备一个道歉礼物,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夏妍意有所指地点着她:“我上次在诗羽那瞥到了一眼,
是一份很贵重的礼物呢。”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商诗羽费力地爬起,看着两人的背影。
眼中眸光乍亮:“会的,我会给你们备下一份大礼。”……婚礼如期进行,
商诗羽也收到了傅老太太送来的离婚证。她微微仰头,按着依旧疼痛的膝盖,
终于嗅到了一丝解脱的意味。而今天恰好是她的生日。商诗羽特意换上一件白裙,
是她和傅斯年第一次见面时候穿的。又找来一个盒子,
将之前的监控视频和录音笔放进盒子里,让快递员将盒子送去了婚礼现场。
里面的内容足以戳穿夏妍的所有谎言。商诗羽给闻知行打去了电话,拜托他帮自己一个忙。
电话挂断,商诗羽强撑起的笑容也逐渐落平。她握紧了手中的离婚证,
再也忍不住抓起摆件扔向客厅那副结婚照。“哗啦!”清脆的破裂声响起,
那本就象征着不堪的婚纱照轰然破碎。像是商诗羽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在傅斯年一次次的伤害下彻底碎裂。她一身纯白,越发衬得手腕上的鲜血触目惊心。“夏妍,
傅斯年,希望你们会喜欢这份礼物。”她送给夏妍的礼物,是真相。送给傅斯年的,是悔恨。
她要让知道所有真相的傅斯年,幡然醒悟时看到的自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这是她能给傅斯年最大的惩罚。想到这里,
商诗羽竟然在血液逐渐流失的痛苦与寒意中找寻到一丝***。而另一侧,婚礼现场。
u盘里的内容被当众播放,全场哗然。夏妍紧张地想要上前关闭视频,被靳老太太拦住。
她求助地望向傅斯年,只见傅斯年一脸惨白,满眼尽是失望。“斯年,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斯年却只是摇了摇头:“商诗羽不会撒谎,是我看错了你。”他转身便走,
一路狂奔出宴会厅。傅斯年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肾脏也开始叫嚣,心痛席卷他全身。
他几乎是手足无措地冲进车,努力将车速压到临界值。踩着限速,二十分钟到了别墅外。
傅斯年有些狼狈地从车里钻出来,颤抖着双手将智能门锁解开。
静默的空间像是死亡一样令他惧怕。而空气中刺鼻浓郁的血腥味更是将他弄得心脏瞬间落空。
他一把撞开了房门。屋内一片狼藉。商诗羽就那样毫无生机地倒在血泊中,
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白纱裙。第10章傅斯年心脏猛地一沉,手足无措地将商诗羽抱起。
商诗羽那样轻,好像一片随时都会消散的羽毛。傅斯年眼泪无知觉地滑落,
四肢都像是被浸透在冰水中毫无知觉,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才赶到医院。
商诗羽被放在担架上推进了手术室。猩红的手术灯亮起,也将两人彻底隔在两侧。
傅斯年衣服上沾染了血迹,他有些无力地后退,跌坐在长椅上。心脏处一下一下传来钝痛,
痛到指尖都麻木。不知过了多久。手术灯应声熄灭,傅斯年猛地站起,没等走上前,
竟腿下一软竟然直接跪倒在地上。——商诗羽脸上蒙上了白布,被推了出来。
傅斯年不顾膝上的刺痛,踉踉跄跄地上前,却被赶来的闻知行拦住。
闻知行脸上尽是不忿:“你不配碰她!”“傅斯年,你对不起诗羽。”“傅斯年,
是你逼死了她,你该忏悔一辈子!”闻知行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
又递上商诗羽转交给他的离婚证。“你们早就已经离婚了,她和你,和傅家再也没有关系了。
”傅斯年耗费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接过,手一个劲地发颤。闻知行应商诗羽的要求,
毫不客气地指责着傅斯年:“恭喜傅大傅总,丧偶是不是比离异好听一点呢?
”轻飘飘一句话将傅斯年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傅斯年按着胸口,
从心口处传来的钝痛震得他指尖都开始发麻。他看着那本猩红色的离婚证,
好像又看见了商诗羽手腕上的血迹。疼痛刺得他再说不出一句话,
只是一味地重复着“对不起。”闻知行没有理会傅斯年的哭诉和道歉,
转身离开追上已经走远的担架。才走一半,却被脚步更快的傅斯年拦住:“你是她的什么人?
你凭什么带走她?”“啪!”清脆的一掌落在傅斯年的脸上,半张脸瞬间肿起。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她留给你,你不配!
”傅斯年毫无知觉一样丝毫不肯让步:“你不能带她走。”闻知行环顾四周,
努力压下情绪:“傅先生,我想问问你,你是以什么身份把她留下呢?”“丈夫?
可是你们已经离婚了。”“朋友?”“还是杀人凶手?
”闻知行一字一顿对傅斯年下达最后的审判。“傅斯年,说一句难听的话,
你就算是现在死在这,都还是对不起诗羽。”“你也不配得到她的原谅。
”闻知行想到商诗羽给自己的留言,那些事迹他只是听说一遍就已经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怀孕五次,流产五次,最后一次甚至刚出手术室就要赶去殡仪馆拿母亲的骨灰。
”傅斯年瞳孔震颤,想到那天漫天挥洒的粉末。那竟然是她母亲的骨灰?!
悔恨的情绪再一次上涌,经年的伤口也开始疼痛。“今天是她生日,
是你让这个生日活生生变成了……”闻知行的声音突然哽住,
她还是不忍心将最后的那个词说出口,随意擦了擦眼泪离开。傅斯年实在是没有勇气再拦,
闻知行的话撕裂了他的不堪,将他的所有错摊放在他面前。
走廊里只剩下重复着不成声调的“对不起”。病房内。商诗羽揭开了罩在脸上的白布,
眼神麻木地听着傅斯年的呜咽声。第11章闻知行看着身量单薄,瘦的不像样的商诗羽,
手腕上骇人的伤口还在渗着血。此时整个人被略显厚重的被子罩住,
脸色竟然比被子还要白上几分。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商诗羽缓缓将头转过来。
闻知行看着眼神空洞的商诗羽,心里一惊。快走几步,
有些后怕地将她牢牢拥入怀中:“你吓死我了。”“为什么非要***呢?
”“你如果刚才死在我面前,你知道这对我是多大的痛苦吗?
”“你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吗!”闻知行微凉的眼泪滴落在她手背上,
商诗羽才勉强找回一丝神志。“麻烦你了,陪我演这出戏。
”“可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惩罚那个男人。”她现在甚至连傅斯年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
商诗羽坐起,给自己灌了一口温水。“机票改签吧,我们现在就走。
”傅斯年那句话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来在他眼里,真相不重要,
夏妍才是最重要的。那天跪在针上,双腿痛到麻木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可笑。
那她就让傅斯年看看,关于夏妍的真相。
闻知行毫无形象的怒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什么叫惩罚?
”“你伤害自己对于傅斯年来说不是惩罚,但对喜欢你的人来说,却是一种极刑。
”闻知行看着商诗羽错愕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知后觉地有些脸红。他垂下头,
看着商诗羽手腕上的伤痕,依旧有些后怕。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压住内心的悸动:“我现在带你离开,你的伤我会帮你治好。”闻知行不说是什么伤,
商诗羽以为是膝盖上的伤。可看着闻知行波光洌滟的眼眸,明白了他说的还有心伤。
眼神黯淡了片刻,无奈道:“好。”闻知行一点点地将她额间的碎发别在耳后:“只是,
你真的确定要把死了这件事做实吗?就这样瞒着傅斯年?”听到‘傅斯年’的名字,
商诗羽的脸色迅速变冷。闻知行解释道:“当然,我绝对不是说让你们两个复合的意思,
只是要将你还活着这件事在傅斯年那边瞒下来,不容易。”商诗羽自然清楚,
却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或者不知道都不重要了。”“离婚证已经到手,
我和他早就没有关系了。“以后的日子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闻知行为了将商诗羽已经死亡这件事做实,甚至自作主张举办了一场葬礼。
葬礼定在三天后。闻知行特意邀请了傅斯年,商诗羽躲在暗处说是让她看着渣男如何忏悔。
依此来警示商诗羽不再重蹈覆辙,之后不要因为傅斯年的几句话就原谅他。
葬礼上来的人不算少,可都是看在傅家老太太的面子上。
与商诗羽强相关的竟然只有傅斯年一个人。傅斯年脸色不算好,但头发衣服却是一丝不苟。
捧着一束红玫瑰出现,商诗羽的心漏跳了一拍,不合时宜地想到暧昧时期的傅斯年。
他躺在病床上,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可是她每次去见他,病房里都会多一捧红玫瑰。
那时候的他们也称得上是甜蜜。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商诗羽不知道。
红玫瑰混在一大堆平平无奇的白菊花中格外惹眼。傅斯年缓缓蹲下,
凝望着商诗羽被花圈围住的黑白遗像。商诗羽在他后方不远处坐着,
恰到好处能听见他的呢喃。“对不起,诗羽,我忙完一切之后就会来陪你的。
”第12章傅斯年宛如呓语一般的狠厉话语让商诗羽心里一惊。
他修长的手指有些依恋地贴上商诗羽的遗像,袖口被剐蹭着带起。
商诗羽才注意到傅斯年长袖遮掩下的手臂上竟然有几处不明显的划痕。
手腕处更是缠了一圈白色的绷带,上面甚至还渗着血。商诗羽终于意识到,
傅斯年的精神状态有多差。颤抖的手,额间的冷汗,
甚至连起身这样一个简单动作都需要准备几次。巨大的恐慌瞬间侵占了商诗羽的大脑。
她还是没有办法看着傅斯年死在他面前,哪怕是放过那么多次狠话。可不可否认的是,
她宁愿自己就这样死去,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傅斯年因为她做出殉情***这样的事。
商诗羽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颤着手敲下一段话,设置一个小时后自动发送。
然后推着轮椅离开。……傅家别墅。傅斯年再一次从梦中醒来时,车子正好停稳。
李叔有所感的转过头:“傅先生,您又做噩梦了?”傅斯年按了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缓了缓才开口:“没事。”“不算是噩梦,我见到诗羽了。
”察觉到傅斯年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李叔也不再多话,
只是嘱咐一句:“太太她一定不希望您变成现在这样的。”傅斯年“嗯”了一声,
脚步虚浮地下车,锁门。房子里的窗帘都被拉上,几乎透不出一丝光,
这样的环境让人觉得有些逼仄。傅斯年却贪念这种黑暗,他选择窝居在这样的环境里,
像是一种对自己的惩罚。点开手机,看见一长串来自傅老太太和夏妍的未接电话。
那则监控视频播放出来,傅斯年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原来他恨了这么久,
折磨了这么久的商诗羽才是最爱他的人。而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夏妍,
却是那个在重病的时候将他抛弃的人。真相是***裸的痛,而他错得太离谱了。
“叮咚”一声,短信提示声响起,他下意识地以为是夏妍的消息,有些不耐烦地点开。
可是下一秒,他几乎握不住手里的手机。是一封来自商诗羽的定时发送的邮件。
仅仅第一句话就让傅斯年泣不成声。傅斯年,我爱你,你是我短暂人生中唯一的恋人。
傅斯年,我以为我找到了真爱,那半年时光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甜蜜到我和你在一起五年,我依旧是靠着那半年时间才能留在你身边。
可是从那天婚礼后,一切都变了,你不信我,也不听我的解释。
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以为是你的心软,可是我没想到,
那也是你为了将夏妍接回来的手段,你殚精竭虑,只是为了让她回来。傅斯年,我恨你,
我恨你爱她,即使夏妍不值得你爱,你还是毫无保留地爱她。所以,我录下了那个证据,
你说真相不重要,我想看看,如果夏妍和你认定的真相有关,你还会爱她吗?傅斯年,
我恨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不想你为了我做任何事,你要活着赎罪。
傅斯年盯着最后的一行字,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诗羽,我会好好活着,赎罪。
”第13章两年后。最新一届珠宝评选会如期开始,
展览会现场采取直播的方式在网络平台上全程播出。
评委席位上有著名的华人珠宝设计师闻知行。傅斯年作为场馆赞助商也坐在另一侧。
更有一位神秘的设计师出席,相传她在国际上斩获了多项设计大奖。
可却总是拒绝比赛的采访,甚至是所有的颁奖礼都由她的代理人闻知行领奖。
主办方更是为这位神秘嘉宾留足了悬念,不仅发布会没有出席,
更是连赞助商傅斯年都没有透露。演播厅,闻知行和傅斯年都已经落座。
所有灯光都聚焦在缓缓生起的圆形舞台上。一束追光落在舞台正中央的人影上,
那人戴着面具,穿着定制的礼服。端坐在那架三角钢琴前,弹奏着一曲简单的仲夏夜之梦。
原本还冷着脸的傅斯年心里一惊,猛地站起,凳子摩擦地面发出难听的声音。
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傅斯年悻悻地坐下,表情有些局促。可他的心跳丝毫不弱,
偏过头去看闻知行。闻知行眼中不加掩饰的偏爱和宠溺更是让傅斯年有些慌张。
他脑中下意识地闪过那个名字,可自己又否认。相比闻知行欣赏音乐的悠然,
傅斯年一反常态地有些紧张。傅斯年不错眼地看着舞台上的人,
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眼熟地抓狂。手心和后背的冷汗让傅斯年丧失了所有的表情管理,
他不断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又将戒指贴在胸口,
震耳欲聋的掌声和他的心跳声都混成一团。他几乎快要不能呼吸。音乐声停止,
舞台上的人也慢慢摘下了面具。
主持人嘹亮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让我们掌声欢迎著名珠宝设计师商诗羽小姐。
”傅斯年的喉咙像是被人突然扼住,再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怔愣在原地。
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失而复得的喜悦和被欺骗的愤怒同时侵入他的意识。
傅斯年觉得整个世界都瞬间静止。等他回过神时,商诗羽已经换上了常服走到了他面前。
商诗羽微笑着看着身旁的闻知行,下一秒两人拥抱在一起。“今天的演出很精彩,
看来我的晚礼服没有浪费。
”“多谢闻老师的倾情赞助”商诗羽的轻笑声清晰地传入傅斯年耳中,
他终于有了几分她还活着的实感。傅斯年盯着商诗羽那和两年前一般无二的美艳面容,
看着她和另一个男人抱在一起,那种刺眼的感觉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傅斯年态度生硬地将两人的距离隔开,声音酸涩:“好久不见。”“你还……真好。
”商诗羽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礼貌地伸出手:“你好,傅先生。
”傅先生。傅斯年被商诗羽疏离的称呼怔住,却还是颤着手握住她伸出的手。
他咽了咽有些干涩的喉咙,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我就知道你没事,这些年,
你过得怎么样?”“你还在怨恨我吗?”商诗羽却没有答话,将手收回,
在早已准备好的位置上落座。傅斯年蜷了蜷落空的手,慢慢收回。节目录制正式开始,
傅斯年悄悄将位置往后挪动,借着这一点距离一遍遍地看着商诗羽。
那一丝丝被欺骗的恼怒在商诗羽的笑里彻底消失不见。她好像瘦了,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她的腿也养好了,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了著名的珠宝设计师了。
傅斯年试图在这比赛录制的两个小时里,将自己错过的商诗羽一一补齐。比赛宣布结束。
傅斯年早早收拾好,甚至提前让助理去订了一束玫瑰花。
他设想的所有开场白却在看见商诗羽和闻知行并肩出现时悄然破碎。
傅斯年注意到对面两人紧扣的双手间有些亮眼的戒指。
衬得自己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有些荒谬。第14章怀里玫瑰花的香气熏得傅斯年有些发昏,
连带着头也开始发胀。但他还是将玫瑰花抱得更紧一些。就算是当做慰藉。
他现在急需一些东西来支撑自己不倒下。
亲眼看见商诗羽和一个毫不相识的人在一起带给他的冲击和痛远比他想象中要严重。
傅斯年空出一只手按了按有些发酸的眼眶,上前一步:“诗羽,好久不见。
”“我们谈一谈吧。”商诗羽看着眼前艳丽的玫瑰,往外推了推:“傅先生,谢谢你的好意,
只是我不喜欢玫瑰花。”“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聊的。”商诗羽试图绕开傅斯年往外走,
傅斯年却丝毫不让,只是睁着蒙着一层雾气的眼睛看着商诗羽。“诗羽,
之前的事情我都可以解释。”傅斯年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但就是这一份可怜的姿态神色让商诗羽觉得心烦。“傅斯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又何必一直苦苦纠缠?
”傅斯年的手缓缓垂下,手里的那捧玫瑰也砸在地上。
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那天被商诗羽烧成灰的破布,周身被浓的化不开的忧伤覆盖。
商诗羽心里一惊,她掐紧了掌心。责怪自己,为什么她还是做不到对傅斯年无动于衷。
她面对着傅斯年,永远都好像输他一局。商诗羽有些怨怼地拉过闻知行离开。才走几步,
就听见一声闷响。傅斯年脸色发白,单膝扣在地上,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看见商诗羽转身,又直直地对着她伸出手,似乎是在求救。
傅斯年过速的呼吸声听得商诗羽心里有些发慌。他身体一直不算太好,
她担心是因为滞后的肾脏移植手术排异反应。便在傅斯年身边蹲下扶住他的手。
却只听到傅斯年像是呓语的一声:“诗羽,你为什么要假装***来骗我?”下一秒,
骤然增加的重量让商诗羽险些被连带着倒在地上,她勉强稳住。转过头给闻知行下了指令,
声音发颤:“叫救护车,他晕过去了。”医院。有些空荡的病房里,
傅斯年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商诗羽翻看着病例单,心里有些酸涩。
她那封不算遗书的责怪和威胁,确实阻止了傅斯年的***。
只是他身上除了之前的肾脏基础病,又出现了许多心理疾病。
心理指标也开始有转向重度抑郁的倾向。医生推门进来检查,
看了一眼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傅斯年,将处方单交给商诗羽。“你是病人家属?
”商诗羽不想承认她和傅斯年之间那些混乱的关系。但她还是不能否认,
傅斯年变成现在这样,这一切确实和她有关,只能认下:“是。”“病人有重度抑郁的倾向,
而且有严重的自毁心理。”“抽烟酗酒,肝脏也有些问题,膝盖也有损伤。
”医生一条条地列举,最后递给她一张心理评估单:“他不是第一次来了,
这是之前做的测试结果。”“他的病基本上都是心理原因。”医生停顿了一下,
在评估结果上点了点末尾的名字。商诗羽。
“他的好几次心理治疗结果都显示他的抑郁症是因为‘商诗羽’才出现的。
”商诗羽有些无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病房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断,紧接着,
病房门被一把推开。夏妍闯进来,看见她时脸色一变:“商诗羽,你怎么还能活着?
”第15章医生明显被哽住,视线在商诗羽和报告单上来回。
商诗羽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我就是商诗羽。”医生点点头,看了看神情怪异的夏妍,
推门离开:“你们好好聊,重要是让病人配合治疗。”商诗羽从病床附近离开,
将位置让给夏妍,顺便将手里一叠报告单递给她。“你来了,我就先走了。
”夏妍的脸色却冷了下来:“你没死,为什么骗他?为什么把他害成现在这样?”“商诗羽,
你真是个灾星,你究竟想干什么!”“既然你决定假死离开,又为什么要回来?
是觉得斯年还会回头吗?”“商诗羽,我告诉你,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夏妍顾及着还在昏迷中的傅斯年,特意压低了音量,声音又沉又急。
商诗羽有些意外看到了夏妍的真面目,傅斯年竟然还会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她抬头对上夏妍带着愠怒的眼神,声音不咸不淡:“我和他已经离婚了,
他变成什么样和我没关系。”“只是我没想到,他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之后,
居然还会让你留在他身边。”“这次你又撒了什么谎话?”夏妍听到最后一句话,微微愣住,
心虚地将目光投向躺在床上的傅斯年。眼眸间却染上一层苦涩。“诗羽!
”傅斯年叫着商诗羽的名字猛然惊醒,却没有坐起身,反而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喃喃道:“果然是一场梦吗?诗羽早就死了……”商诗羽没死这样的梦,
傅斯年在这两年时间里做过无数次。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傅斯年甚至特意开了安眠药就是想要在梦里多看商诗羽几次。到最后,
他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甚至连现实还是梦境都已经分不清。傅斯年仰面躺着,
又慢慢闭上眼,等着医生来告诉他,他又昏迷了多久……一旁,
商诗羽看着眼神空洞的傅斯年心里有些不忍,正欲走到他身边。却被夏妍推开:“斯年,
你醒了?感觉如何?”商诗羽定在原地,没有再靠近。傅斯年轻皱着眉躲开夏妍的触碰,
顺势坐起身子,却一眼看见了角落里的商诗羽。“诗羽!这不是梦!你真的还活着!
”商诗羽被傅斯年的话刺中,怔了一下,脸色一僵又很快恢复如常:“现在在医院,
你感觉怎么样?”傅斯年的反应好像变得有些迟钝,
在商诗羽说完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复。“你没有死,我感觉很好。
”傅斯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商诗羽听得莫名有些酸涩。在见到自己的短短几个小时里,
傅斯年重复的最多的话就是她还活着。“斯年,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需要叫医生吗?
头还疼吗?”夏妍连声的询问打破了傅斯年和商诗羽之间有些诡异的氛围。
傅斯年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我怎么样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可以走了。
”“我和诗羽单独有话说。”夏妍红了眼,眼神在傅斯年和商诗羽之间来回,
最后扔下一句:“知道了。”就摔门离开。“砰!”病房门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
两人视线相对,商诗羽下意识地避开:“没什么好说的,我先走了。”“诗羽,我错了,
我和夏妍已经没关系了,我们不离婚好不好?”“我现在知道了,我最爱的人其实是你,
我后悔了,我们复婚,我们忘掉过去好好过日子。”第16章商诗羽听到他的话,
只觉得可笑至极。她流产了五次,在他身边五年,这些痛苦,傅斯年竟然想一笔勾销。
商诗羽后撤一步,将自己和傅斯年之间的距离拉远。
方才的心软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荡然无存。“你和谁在一起都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
你如果是觉得之前的离婚协议书不作数,我可以留一天时间和你去民政局办手续。
”傅斯年脸色微变,一直紧绷着的心彻底坠落,在两人之间砸出一道沟壑。
像是仍嫌不够一样,商诗羽拉开房门,停下:“傅斯年,我有时候不懂你。
”“你到底想要什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宁愿和我离婚也要和夏妍在一起。
”“可是我走之后,你又做出这幅为了我要死要活的样子。”傅斯年似乎想要辩解,
不顾手上的针头挣扎着向她跑过去:“不是这样的。”商诗羽却只是在原地站定,
表情看上去和之前冷淡的傅斯年一般无二。傅斯年脚下发软,后脑处也是一阵钝痛,
没走几步就已经跌倒在地上。商诗羽没有动作,说出的话快要将傅斯年灼烧:“傅斯年,
我最讨厌你这样。”“你连自己的感情都没有弄明白,就想将我和你绑在一起,
当初我答应和你结婚是因为喜欢你。”“可是你呢?你是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的呢?
只是因为奶奶的一句话吧。”“你爱的人始终都是夏妍,
所以你可以不在乎我受过的那些痛苦,不在乎我的那五年。”“我们在一起的那五年,
你恨我怨我,从来没有对我有过一点真心。”“你现在把自己弄成这样究竟是爱我?
还是因为只是觉得是你害死了我所以在愧疚?”“愧疚还是爱?傅斯年,你能分清楚吗?
”最后那场毁掉他们孩子的车祸不仅仅是埋在商诗羽心里的一根刺。
更是傅斯年一直想要逃避不敢面对的一道伤。车祸的肇事者是夏妍,
是他曾经真诚爱过的一个人。他那时候因为夏妍,对不起商诗羽太多太多。
他明知道是夏妍的错,却还是怪罪商诗羽,明明那天还是她母亲的忌日。
甚至那时候无知的他还觉得那捧骨灰只是面粉。他错的太离谱了。
跪在雪夜里一天一夜的商诗羽怎么会原谅他呢?傅斯年抬头看向商诗羽,
她的眼睛猩红地质问他。愧疚?还是爱?这个问题傅斯年问过自己无数次,
他不清楚自己对商诗羽究竟是什么感情。喜欢,大概有过吧,
不然他一开始不会和她在一起暧昧。可是他爱商诗羽吗?或者说,爱的份量够吗?
和他爱夏妍比起来呢?谁更胜一筹?之前的傅斯年笃定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夏妍,
所以他执拗地要和商诗羽离婚。甚至不惜伤透商诗羽的心,让她替自己和夏妍筹备婚礼。
可是后来,当他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商诗羽。
跪在手术室门口一遍遍忏悔却怎么也改变不了商诗羽已经死去的结局的时候。
悔恨几乎快要将他杀死了,他恨不得自己也被钉死在棺材里和商诗羽一起离开。
傅斯年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经爱上了商诗羽。
第17章商诗羽看着眼神虚焦的傅斯年,知道他其实也没有想明白这件事。
她突然意识到傅斯年一直都是这样,他总是选择逃避着一切。
将所有不理解的东西索性理成一团乱麻,然后囫囵吞枣地咽下去。
当需要细究的时候再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比如他们的婚姻,比如之前对待夏妍。
所以对商诗羽的感情,被傅斯年草率地划分在“恩情”“责任”这一类。
他对她有过短暂的心动,但更多的应该还是她当初逼迫夏妍离开的怨恨。
后来发展成对她的愧疚。从始至终,那根本称不上是爱。病房门外闻知行小幅度地轻轻敲门,
将她的思绪拉回。
商诗羽一边对闻知行示意一边叫了一声傅斯年的名字:“我已经给你助理发消息了,
他很快就会到。”傅斯年像是终于在一团迷雾中找到了出口,眼睛重新亮起来,
踉跄着站起身。“诗羽,我是喜欢你的,我确定这件事,我之后也会很爱你的。
”“你可以重新回到我身边吗?”傅斯年的语气格外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到商诗羽一样。
“你能不能待在我身边?”傅斯年直直地盯着商诗羽,表情罕见地有些急色。
商诗羽却只是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傅斯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回到你身边呢?
”傅斯年被她的话哽住,声音更加急切:“我……诗羽,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都错了,
我们不离婚了。”“你不是说过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吗?”“我们的结婚戒指我也没有丢,
这两年我一直都戴着……”“够了!”商诗羽语气生硬地打断了傅斯年的话,
视线短暂在傅斯年指间的戒指上停留。很快将视线移开,
一下一下地转动着指间和闻知行的订婚戒指:“我和闻知行已经订婚了。”“傅斯年,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就算你把戒指戴上也没有什么用,我不会原谅你。
”“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没有人会永远在一起。”“我也并不爱你,
那五年我只是为了母亲的医疗费才待在你身边的。”傅斯年的脊背突然弯下来,
他之前说过的一句话现在像是一击重锤,将他彻底击碎。他突然卸下了劲,
强撑起的笑容苦涩:“对不起,诗羽。”商诗羽的脸色愈加冷漠:“不用道歉了,
我也骗过你,你刚也说了,这两年和我们在一起那五年最好就这样抵消了。
”“你被我骗了两年愧疚了两年已经够了,我们谁也不欠谁的。”商诗羽最后丢下这句话,
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砰!”房门将走廊的一切和病房内全部隔开。商诗羽的身影跳跃,
闻知行熟练地将她揽住,给她披上外套。
闻知行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不需要再在这等他助理过来吗?”却被商诗羽拒绝:“不需要,
他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傅斯年试图追上去的动作瞬间停滞,落在门把上的手缓缓收回。
两人没有多作停留,径直离开。傅斯年像是一个小偷一样,
从逐渐传远的嬉笑声中窥探出商诗羽的幸福。她身边好像确实不应该有自己的存在了。
他瘫坐在床上,按住泛酸的心脏,自言自语道:“不是愧疚,诗羽。
”“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难受地想要立刻死掉。”第18章这天开始,
傅斯年再也没有见过商诗羽。他发出的所有消息都像是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傅斯年罕见地有些心慌,他预想过商诗羽会恨他,会埋怨他。他甚至都已经做好准备,
如果商诗羽对他厌恶他应该怎么做,他如果拉黑自己的所有联系方式他又该怎么做。
可是商诗羽对于他,似乎完全把他当做了一个陌生人,甚至还会回他几句关于工作的事情。
这种礼貌又疏远的态度阻断了傅斯年所有的求和。
甚至除去后面几次必要的珠宝展的高层会议,他基本见不到商诗羽。最后,
傅斯年只能通过朋友辗转弄到一张商诗羽作品展的门票。他知道商诗羽不会想要见到他,
可是这两年日日夜夜的思念需要一个宣泄口。哪怕只是简单一面。……展厅。
傅斯年戴着口罩,穿着最普通一件黑色短袖和牛仔裤,又戴上了黑色的棒球帽。
他将帽檐压得很低,只漏出一双眼睛,比照着镜子仔细检查过不会露出脸后才安心入场落座。
今天是商诗羽在国内的首个珠宝展览会兼拍卖会。五年的荒废足以让一个设计天才陨落,
泯然众人,她在国外的两年,基本上是一天当成两天用。才追上别人的步伐,
她不知道画了多少张废稿,才能到如今这个地步。商诗羽努力调整着呼吸,
戴上自己亲自设计的一整套首饰,
熟练地用标准的普通话介绍自己为这次中国行专门设计的一款王冠。《遗忘》。
现场掌声雷作,商诗羽却忍不住落泪。傅斯年已经将近两年没有见到商诗羽,
他不错眼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自然没有错过那滴眼泪。傅斯年知道,
商诗羽不是一个喜欢流泪的人。他们在一起的几年,商诗羽很少流泪。
只有在失去母亲和孩子的时候流过眼泪。所以,傅斯年现在很想问问她,
她这滴眼泪是为了谁而流?她给这个作品取名为遗忘。是为了忘记谁呢?
商诗羽如果不爱他的话,那为什么会对他有恨?为什么会想忘记他?
傅斯年看着台上光鲜亮丽的商诗羽,突然想到,自己甚至没有送给她一件礼服。在结婚那天,
他们都说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候。他却给了她一个终身难忘的羞辱。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就好了,如果他去查一查证据,不要误会商诗羽就好了。
如果他最开始遇见的人是商诗羽就好了。傅斯年想冲上去为她擦掉眼角的泪水,
可又惊觉自己早就失去了为她做这件事的资格。他突然想起,他还见过一次商诗羽的眼泪。
那是他做完手术后,有一天,排异反应过于严重。他不得不回到重症监护室,架上血氧仪。
商诗羽还没修养好,穿着病号服来看他。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商诗羽握着他的手就开始流泪。
“斯年,你快点好起来,你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那时候她心疼的神情和许下的承诺,
傅斯年以为自己会记得一辈子。商诗羽的声音又轻又软,
像是有魔力将他所有病痛都隔绝在外。可他又觉得,商诗羽好爱自己,好喜欢自己。
大概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自己,就像奶奶对他毫无保留的爱一样。
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一遍遍地惩罚苛责她,他也可以尖锐地指责商诗羽。
他以为商诗羽不会痛,商诗羽爱他,会包容他的一切。帷幕降下,商诗羽缓缓走回后台,
灯光重新亮起。一件件展品被推出来,都是商诗羽的心血之作。傅斯年从回忆中挣扎出来,
却看见闻知行从舞台一侧上去,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
商诗羽脸上绽放的笑容竟然让傅斯年有些无所适从。如果他们两人之间没有离婚,
没有发生一切乱七八糟的事。如果他当初一如既往地爱她,
他或许会陪着她走到现在这个地位,现在给她送花的也是他。可惜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