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流亡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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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意将杨英慈从混沌中拽醒。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腐烂的稻草混合着血腥气,还有某种陈年香火的味道。

她试图睁眼,却发现睫毛被黏稠的血污粘在了一起。

身下粗粝的草席摩擦着皮肤,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腹部刀绞般的疼痛。

"醒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喝下这个。

"陶碗边缘抵在她干裂的唇间,某种苦涩的液体灌入喉咙。

杨英慈终于奋力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里,一尊残缺的泥塑神像正悲悯地俯视着她。

掉漆的匾额上"山神庙"三个字依稀可辨,供桌上半截红烛淌着泪,将破庙内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老乞丐布满皱纹的脸出现在视野里,他缺了拇指的右手正将一件打满补丁的袈裟盖在她发抖的身体上。

"娘子再忍忍,产婆马上就到。

"他说着往火堆里添了把枯枝,爆裂的火星窜向漏雨的屋顶。

"产...产婆?

"杨英慈的手指突然摸到自己高耸的腹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密道出口的血迹、雨中消失的侍卫、还有腹中那个自清晨就开始翻腾的小生命。

她猛地撑起身子:"现在什么时辰?

我的婢女呢?

""二更天了。

"老乞丐往庙门外张望,"老朽在官道边发现娘子时,就只你一人倒在血泊里。

"他说话时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腰间挂着的铜铃随动作叮当作响。

剧痛毫无预兆地袭来。

杨英慈弓起身子,指甲深深抠进腐朽的门槛木。

屋外暴雨如注,雷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在闪电照亮的瞬间,她看清了自己双腿间漫开的鲜血,那颜色比供桌上的褪色幔帐还要鲜艳三分。

"来不及等产婆了。

"老乞丐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当年在军中见过接生,娘子且咬着这个。

"杨英慈尚未看清那是什么,就被新一轮的阵痛夺走了神志。

她死死咬住油纸包里的软木,尝到了咸腥的铁锈味。

恍惚间想起出嫁时,母亲塞在嫁妆箱底的那本《女则》,扉页上用朱砂写着"妇人之德,柔顺为美"。

惊雷炸响。

破庙的门板突然被狂风吹开,雨水裹着落叶扑进殿内。

杨英慈在剧痛中听见老乞丐的惊呼,看见一道白影踏着积水飘然而入。

那人影所过之处,地上的水洼竟泛起粼粼金光。

"无量天尊。

"白衣道人拂尘轻扫,供桌上的烛火陡然窜高三尺,将整个殿堂照得亮如白昼。

杨英慈这才看清他鹤发童颜的面容,以及那双映着烛火的、仿佛能洞穿幽冥的眼睛。

道人从袖中取出个青瓷瓶,倒出三粒朱红色药丸。

"含在舌下。

"他的声音似远似近,每个字都像敲在杨英慈的耳鼓上。

当药丸化开的甘甜漫过喉间时,腹部的绞痛突然变得可以忍受了。

"此子命格特殊,需借天时。

"道人掐指念诀,供桌上的红烛突然齐齐爆出七朵灯花。

杨英慈听见老乞丐倒吸冷气的声音,但此刻她全部心神都被腹中翻江倒海的感觉攫住。

子时的更鼓透过雨声传来。

道人突然将拂尘往梁上一指,檐角铜铃无风自鸣。

杨英慈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滑出了身体。

婴儿的啼哭与雷声同时炸响。

道人以白绫接住血污中的婴孩,指尖在他眉心轻轻一点。

说也奇怪,那孩子竟立刻止了哭声,睁着黑曜石般的眼睛与道人对视。

"癸卯年庚申月丙戌日生..."道人将婴儿裹在素绢中递给杨英慈,"五行缺金,当以景字补之。

然乱世之中,光明易折,不如取承乾二字,既应卦象,又合天道。

"杨英慈颤抖的手指抚过婴儿泛着淡金色的胎发。

孩子右肩有粒朱砂痣,恰似她梦中坠落雏鹰羽翼上的血滴。

当她抬头想问道人姓名时,却见供桌上多了块雕着八卦纹的羊脂玉佩。

"此子二十岁前当有一死劫。

"道人的身影己退至庙门,暴雨竟不沾他衣襟分毫,"此玉可护他一次,但因果自负。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他的身影如烟消散,只剩门板上用雨水写就的偈子泛着微光:乾坤未定,少年自强。

老乞丐扑通跪地连连叩首。

杨英慈却望着怀中吮吸手指的婴儿,突然笑出了眼泪。

她摸出怀中青铜令牌,在背面刻下"李承乾"三个小字。

刻痕划过"弘农"的族徽,像道斩断过往的剑痕。

"娘子,这玉佩..."老乞丐捧着八卦玉佩欲言又止。

杨英慈将玉佩系在婴儿颈间,突然发现玉佩背面用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阴文刻着"玄真"二字。

窗外雨势渐歇,启明星从云缝中露出微光。

她望着怀中熟睡的婴儿,轻声道:"从今往后,我们母子便是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