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枯骨红妆·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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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哩——哩啦——”刺耳的唢呐声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断了喉咙。

紧随其后的,是沉闷短促的闷哼和肉体砸落地面的闷响。

喜庆的锣鼓、管弦声浪瞬间死寂,只有荒山野岭的寒风,卷着枯草碎石,发出呜咽般的低啸。

青妩端坐在花轿之中,盖头遮挡了视线,但那声音,那骤然降临的死寂,足以让她心胆俱寒!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软肉,刺痛感也无法压制那股来自骨髓深处的冰冷。

她嗅到了!

甜腻到发腐的椒盐味道混杂着新鲜泥土的土腥气,猛地从轿帘缝隙里钻了进来!

“张家…骗婚?!”

一个惊怖的念头电光火石般劈入脑海!

轿外,伪装成张家婢女的婆子凑近了轿帘,声音平板得没有一丝人气,如同在念诵悼词:“时辰到了…少奶奶…上路吧!”

“轰隆——!!!”

天塌地陷!

恐怖的重压从西面八方狠狠砸落!

千斤重的泥土混杂着冰冷坚硬的青石板、石碑,裹挟着巨石,轰然倾泻而下!

花轿在瞬间被挤压变形、碎裂!

剧烈的撞击狠狠碾过青妩的身体,胸腔仿佛被重锤击中,喉头一甜,腥气首冲口鼻!

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浓烈到极致的椒盐气味混杂着泥土便疯狂地灌入口鼻、呛入肺腑——这是张家祖传的防腐秘料,此刻却成了封喉的毒药,加速着她生命的流逝。

窒息!

无边的黑暗与窒息!

意识沉沦的最后一瞬,清晰地听到了更多巨石滚落砸紧的闷响。

绝望像毒藤蔓缠紧心脏——她终于明白了,这八抬大轿的十里红妆,那泼天富贵般的“聘礼”,从头到尾,就是买她性命的陪葬钱!

这整支披红挂彩、吹吹打打的送亲队伍,从张府大门抬出的那一刻起,就是一口为她量身打造的移动活人棺椁!

为什么?!

张府!!!

刻骨的怨毒和滔天的恨意,如同冰与火的熔岩,在她灵魂湮灭的前一刻,狠狠烙印进每一丝即将散逸的魂髓深处。

光阴流转,万骨渊底,永恒的冰冷与死寂沉淀。

意识仿佛在九幽最污秽的泥沼中沉浮了千万年。

不灭的只有那份怨毒,那份恨意,在至阴至秽的土壤里吸食着万古积累的煞气与不甘,疯狂地滋长、凝聚、蜕变……“喀嚓…咔嚓嚓……”不知何时起,厚重的青石板墓盖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一只完全由森森白骨构成的手掌,猛地穿透了腐朽的棺木碎片和上方压实的黑红坟土!

枯白尖锐的五根指骨,在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暗中,狠狠插入万骨渊那混合着腐骨烂肉与剧毒污泥的污秽泥土里!

戾——!!!

无形的怨煞冲击以那枯骨手掌为中心轰然炸开!

周围沉寂了不知多久的累累白骨堆,竟在这一刻发出了细微的战栗嗡鸣!

轰!

棺椁碎片、墓土、断碑混杂着猩红刺目的破烂嫁衣布料,被这股沛然巨力狠狠掀飞!

一具裹着残破血红嫁衣的人形枯骨,如同从地狱最深处爬出的恶鬼,自万骨渊边缘的一座孤坟中破土而出!

那嫁衣早己不复当初的艳丽奢华,破破烂烂,下摆被污血和黑泥浸染得近乎凝固,裹在森白嶙峋的骨架之上,透着令人头皮炸裂的邪异与凄厉。

眼眶的位置,两点幽蓝如冥火的魂焰骤然亮起!

冰冷、锐利、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

魂火扫视眼前景象——尸骸!

无边无际的尸骸!

人骨、兽骨、巨大怪异的异种骨骼,如同灰色的海洋,铺满了肉眼可及的大地,堆叠成连绵的骨山骨浪,一首延伸入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

阴冷的罡风在骨隙间穿梭、咆哮,夹杂着无数细碎、扭曲、充满极致痛苦与不甘的灵魂碎片发出的尖啸悲泣,形成一首永恒回荡的深渊挽歌。

这里是绝望的终点,万灵的墓冢——万骨渊!

就在这时,青妩(她的意识在破土的那一刻,这个名字就伴随着恨意重新铭刻)的魂火猛地锁定在左侧不远处——就在她“安眠”之处旁边,不足十丈远,赫然矗立着一座坟冢!

这座坟冢太新了!

在这由无尽白骨腐尸构成的死亡世界里,格格不入。

青灰色的石条垒砌得整整齐齐,墓碑用料考究,打磨光滑,虽然同样沾染了些许秽物,但其上缭绕的却是一层稀薄、纯净得近乎诡异的阴寒气息——一种与这片腐朽死地极端“不兼容”的“干净”。

“张家的…祖坟?!”

魂火深处属于“青妩”的生前记忆碎片翻滚浮现。

迁坟当日锣鼓喧天、道士做法、白幡招摇的“盛况”,如在眼前。

这个权倾朝野的张家,耗尽心力将祖坟迁来这等绝凶之地本就诡异,旁边竟还残留着一个未被超度的魂魄?

而且气息如此“干净”?

反常!

必有大妖!

嫁衣枯骨微微转动那森白的头颅,眼眶中的幽蓝魂火无声燃烧。

她拖着那具刚刚凝聚、尚显脆弱,每一步踏出都陷入黑泥半尺的骸骨之躯,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那座孤零零的青石墓冢。

冰冷的杀机和纯粹的好奇交织。

临近坟头,那股温和、清澈却带着浓重茫然的气息愈发明显。

一个半透明、穿着素白长衫的年轻男子魂体,在青石墓碑旁茫然地凝聚显现。

他面容苍白模糊,五官轮廓带着一种书卷气的清俊,但魂体极其稀薄不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当他看到拖着破烂红裙一步步走来、眼眶燃烧着不祥魂火的骷髅厉鬼时,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但那双眼睛里,更多的不是惊恐,而是一种未经世事的天真迷惑:“阁…阁下?

也是新来的邻居?

此地阴气如此充裕,却似有些古怪…在下林风眠,不知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