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独臂的私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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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笼角落的冰冷,如同永恒的诅咒,渗入江白的骨髓。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下身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让大腿内侧那块青黑色的神经毒素斑隐隐搏动,带来一阵阵微弱却恶毒的麻痹和刺痛。

他蜷缩着,像一块被丢弃在垃圾堆里的破布,意识在无边的痛苦和绝望中沉浮。

饥饿早己超越了胃部的痉挛,变成一种啃噬灵魂的虚弱,每一次眩晕都让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溶解在这片腐臭的黑暗里。

“吱…吱吱…”那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又一次响起,如同地狱的窃窃私语,顽固地钻进他昏沉的意识。

江白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充血的眼睛在幽绿的微光中搜寻。

那只油亮的黑色巨蟑螂依旧执着地拖动着那块深色的腐肉。

腐肉被拖离了原先的位置,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湿滑粘腻的拖痕。

蟑螂巨大的复眼闪烁着冰冷的光,口器贪婪地啃噬着腐肉边缘渗出的污浊汁液,发出极其细微的“窸窣”声。

腐肉!

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弱却灼热的电流,瞬间刺穿了他被痛苦和虚弱包裹的混沌大脑。

活下去!

需要它!

腐蚀铁链!

逃离!

这个疯狂的执念,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压倒了肉体的剧痛和对未知危险的恐惧。

他死死攥着右手心那片染血的玻璃碎片。

锋利的边缘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痛感成了此刻唯一的清醒剂。

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喉咙里火烧火燎。

机会就在眼前,稍纵即逝。

那些拖着沉重脚步的行尸随时可能再次出现,更可怕的……是那个肉山般的身影随时可能再次降临!

不能再等了!

一股混杂着绝望和孤注一掷的勇气,如同冰冷的岩浆,在他心底深处爆发出来。

他强迫自己忽略下半身撕裂般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一点一点朝着囚笼的铁门挪动。

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肌肉的痉挛和伤口的撕扯,汗水混合着血污,浸透了他破烂的衣物。

冰冷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江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终于,他挪到了囚笼边缘,背靠着冰冷的铁栅栏,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

那块散发着浓烈***气息的腐肉,就在笼门外不到一臂远的地方。

那只巨大的蟑螂似乎完全沉浸在啃噬腐肉的满足中,对他的靠近毫无察觉。

江白伸出颤抖的左手,手臂因为虚弱和紧张而剧烈抖动。

指尖距离那块滑腻的腐肉还有几寸距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手臂猛地向前探出!

指尖瞬间触碰到了那冰冷、滑腻、如同浸透油脂的烂泥般的触感!

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首冲鼻腔,几乎让他当场呕吐出来。

他强忍着,五指猛地用力抠住腐肉边缘相对“坚实”的部分!

就在他抓住腐肉的瞬间,那只巨大的蟑螂猛地抬起了头!

油亮的甲壳在幽光下反光,巨大的复眼如同两盏冰冷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江白的手!

“嘶——!”

一声尖锐、充满威胁的嘶鸣从蟑螂的口器中爆发出来!

它细长的、布满倒刺的节肢猛地扬起,如同挥舞的镰刀,朝着江白的手背狠狠刺来!

江白瞳孔骤缩!

几乎是凭着本能,他猛地将手中的腐肉往回一拽!

同时右手紧握的玻璃碎片,带着一股狠厉的决绝,朝着蟑螂刺来的节肢狠狠挥去!

“嗤啦!”

一声轻微的割裂声!

玻璃锋利的边缘在蟑螂油亮的节肢上划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并未造成实质伤害,却成功阻滞了它的攻击!

蟑螂吃痛,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嘶鸣,身体向后缩了一下。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江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左手死死抓住那块滑腻冰冷的腐肉,猛地将其拽回了囚笼之内!

然后身体如同受惊的虾米,用尽全身力气向后蜷缩,远离了笼门!

“嘶嘶嘶——!”

蟑螂在笼门外愤怒地挥舞着节肢,巨大的复眼死死盯着笼内的江白,发出不甘的嘶鸣。

但它似乎对囚笼的栅栏有所忌惮,徘徊了片刻,最终放弃了目标,拖着剩下的半块腐肉,窸窸窣窣地消失在幽暗的角落。

江白瘫倒在囚笼角落,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全身。

左手紧紧攥着那块滑腻冰冷的腐肉,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弥漫开来,熏得他头晕眼花。

但他成功了!

他死死攥着这块“钥匙”,如同攥着唯一的生机!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腐肉。

深褐色,边缘己经开始液化,渗出粘稠的、泛着油光的暗黄色汁液。

汁液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嗤嗤”声,接触的地方迅速变黑、软化,留下一个微小的腐蚀凹痕。

有效!

江白的眼中瞬间燃起一丝病态的希望之光。

他立刻看向锁住自己右脚踝的那条粗大铁链。

锁环锈迹斑斑,连接着脚踝的金属镣铐同样布满了深红色的铁锈。

他需要时间!

需要把这腐肉……均匀地、持续地敷在铁链最薄弱的环节上!

就在这时,一阵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刮擦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短暂的死寂。

这一次的脚步声,似乎更加密集,还夹杂着一种……压抑的呜咽?

江白浑身一僵,心脏再次揪紧!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块散发着恶臭的腐肉塞进囚笼角落一堆冰冷的污泥里,试图掩盖那刺鼻的气味。

同时,他再次蜷缩起来,将脸埋进臂弯,屏住呼吸,只留出一道极细的缝隙窥视着外面。

幽绿的微光中,几个扭曲的身影缓缓走来。

依旧是那些拖着沉重脚步、眼神空洞的行尸。

它们手中依旧拿着粗糙的铁钩和磨尖的肋骨锯。

但这一次,它们拖拽的并非尸体。

是活人!

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呆滞或充满绝望的人类,被粗糙的麻绳捆绑着双手,如同待宰的牲畜,被行尸们用铁钩粗暴地拖拽着前行。

他们赤着脚,踩在冰冷湿滑、布满污垢和碎骨的地面上,每一步都踉跄蹒跚。

其中一个女人似乎崴了脚,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立刻被旁边一只行尸用肋骨锯的钝端狠狠砸在背上,闷哼一声扑倒在地,随即又被铁钩粗暴地拖起来。

她脸上糊满了泪水和污泥,眼神空洞麻木,只有身体本能的颤抖证明她还活着。

江白看着这些如同行尸走肉般被拖拽的同类,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

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被圈养、被挑选、最终成为饲料池里的养料?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那块藏在污泥下的腐肉,此刻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

行尸们拖着这群绝望的俘虏,朝着那个散发着恶臭的饲养池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队伍最后面,一只身材相对矮小、动作也略显迟钝的行尸,引起了江白的注意。

它的左臂齐肩而断,断口处覆盖着厚厚的、如同树痂般的黑色角质层。

它用仅存的右臂拖着一根生锈的铁链,铁链末端拴着一个瘦骨嶙峋、眼神涣散的中年男人。

这只独臂行尸的动作有些奇怪。

它不像其他行尸那样机械地前进,反而有些心不在焉。

浑浊的眼珠时不时地、极其隐晦地瞥向自己破烂衣襟的下摆位置。

那里似乎鼓鼓囊囊地藏着什么东西。

当队伍经过江白囚笼附近时,这只独臂行尸的动作更加僵硬了。

它甚至刻意放慢了一点脚步,落在队伍最后。

然后,趁着前面几只行尸拖着俘虏拐过一个由巨大、扭曲的骨质结构形成的拐角时,它极其迅速地、用仅存的右手闪电般探入自己破烂的衣襟下!

掏出来的东西,在幽绿的微光下反射出一点惨白的光泽。

江白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只……人类的耳朵!?

耳朵的断面还带着新鲜的、暗红色的血痂,边缘的皮肉微微翻卷。

它被这只独臂行尸紧紧地攥在仅存的手掌里,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野兽护食般的低沉“咕噜”声。

那是一种……贪婪?

一种渴望?

一种……私藏?

独臂行尸飞快地、带着一种做贼般的紧张,左右张望了一下。

它的目光甚至扫过江白蜷缩的囚笼,但里面那个一动不动、散发着虚弱气息的“储备粮”显然引不起它的兴趣。

确认暂时没有“同类”注意后,它猛地低下头,张开撕裂的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黑色獠牙,对着那只惨白的耳朵,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

如同咬碎一块脆骨!

江白的胃猛地抽搐,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

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发出声音。

他看到那独臂行尸浑浊的眼珠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类似于……满足的光?

它用力咀嚼着,粘稠的暗红色涎水混合着碎肉和骨渣从撕裂的嘴角滴落。

就在这时!

“嗬——!”

一声低沉、沙哑,却蕴含着绝对威严和暴怒的咆哮,如同闷雷般在巨大的空间里炸响!

这声音并非来自远处,而是……近在咫尺!

一道庞大如山的阴影,如同凭空出现般,瞬间笼罩了那个还在贪婪啃食耳朵的独臂行尸!

王招娣!

它不知何时己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拐角处,那只浑浊的黄色巨眼如同燃烧的硫磺,死死钉在独臂行尸身上!

庞大的身躯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

空气中浓烈的腥气瞬间暴涨数倍!

独臂行尸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浑身猛地一僵!

口中的咀嚼动作瞬间停止,那只啃了一半的耳朵“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它浑浊的眼珠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最原始的恐惧!

庞大的身躯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如同求饶般的“嗬嗬”声。

它甚至不敢抬头,巨大的头颅深深垂下,几乎要埋进自己的胸膛。

王招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只是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如同死亡的宣告。

它庞大的身躯微微一侧,露出了身后一个极其简陋、却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装置。

那是一个由几根粗大、锈迹斑斑的金属支架焊接而成的粗糙框架,顶端固定着一个巨大的、如同石磨盘般的东西。

但那“磨盘”并非石质,而是某种厚重的、布满暗褐色污垢的金属铸件,边缘极其粗糙,布满狰狞的锯齿状凸起和深褐色的干涸血痂!

磨盘中心有一个黑洞洞的入口,连接着下方一个同样巨大的、如同铁桶般的容器,容器底部似乎有孔洞,不断有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滴落下来,在下方汇聚成一小滩散发着浓烈腥气的血洼。

碎骨机!

一个冰冷的名字瞬间浮现在江白几乎冻结的脑海里!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连呼吸都彻底停滞!

王招娣那只覆盖着青灰色角质层的巨手,如同抓小鸡般,轻而易举地捏住了独臂行尸的后颈!

独臂行尸那点微弱的挣扎在王招娣的力量面前如同蚍蜉撼树,瞬间被瓦解!

“吼——!”

王招娣发出一声充满暴虐意味的咆哮,手臂猛地抡起!

独臂行尸瘦小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厉的弧线!

“噗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独臂行尸被整个塞进了碎骨机顶端的那个黑洞洞的入口!

紧接着,王招娣庞大的身躯猛地发力!

它用一只巨手死死按住顶部的金属盖板(那盖板早己变形,布满了暴力按压留下的凹痕),另一只手臂则抓住旁边一根粗大的金属杠杆!

“咯吱——嘎嘎嘎嘎——!!!”

一阵令人牙酸到灵魂深处的、仿佛无数金属齿轮强行咬合碾磨的恐怖噪音,瞬间爆发!

巨大的碎骨机在王招娣恐怖的力量驱动下,剧烈地、狂暴地震动起来!

整个金属框架发出不堪重负的***!

顶部的厚重金属“磨盘”疯狂地旋转、碾压!

“嗬——呃呃呃!!!”

独臂行尸凄厉到非人的惨嚎声,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就被那震耳欲聋的碾磨声彻底淹没!

“嘎吱!

咔嚓!

噗嗤!”

骨骼被强行碾碎、筋肉被撕裂搅烂、甲壳被磨成齑粉的声音,如同地狱的交响乐,混杂在金属的咆哮中,清晰地穿透出来!

碎骨机剧烈震动的缝隙间,猛地喷溅出大股大股粘稠的、混合着骨渣、碎肉、青黑色血液和不明内脏组织的暗红色浆液!

如同高压水枪般喷射在周围冰冷的地面上、扭曲的骨质结构上,留下大片大片的污秽痕迹!

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和内脏破裂的腥臭瞬间弥漫开来,盖过了原本的腐臭!

江白死死地闭上眼,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那碾磨的声音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耳膜,刺入他的大脑!

他仿佛能“看到”那只独臂行尸在黑暗的金属地狱里,被巨大的力量挤压、撕裂、磨成肉糜的恐怖景象!

胃里翻江倒海,胆汁混合着酸水涌上喉咙,被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强行咽下,带来一阵***辣的灼痛。

碾磨声持续了大约十几秒,最终在王招娣松开杠杆后,发出一阵刺耳的、如同金属疲劳断裂般的“嘎嘣”声,缓缓停止。

震动平息。

死寂重新降临,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碎肉的气息却更加浓烈刺鼻。

王招娣松开按着盖板的手,巨大的金属盖板“哐当”一声弹开。

它那只浑浊的黄色巨眼冷漠地瞥了一眼碎骨机下方那个巨大的铁桶容器。

里面,只剩下一堆粘稠的、难以辨认成分的暗红色肉泥骨渣混合物,还在冒着微弱的热气,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

王招娣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如同驱赶苍蝇。

它庞大的身躯缓缓转向那些早己吓得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俘虏,以及旁边几只同样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行尸看守。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也许是碎骨机底部孔洞堵塞,也许是刚才碾磨的力量过于狂暴,那巨大的铁桶容器底部连接处,猛地崩裂开一道缝隙!

“噗嗤!”

一大股粘稠滚烫、混杂着细小骨刺和碎肉末的暗红色肉泥,如同开闸的洪水,猛地从裂缝中喷射而出!

带着巨大的冲力,狠狠溅射在周围冰冷的地面上,甚至喷溅到了旁边几只匍匐的行尸身上!

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味和新鲜肉糜的气息,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瞬间点燃了这片区域所有行尸的本能!

“嗬——!!!”

“吼——!!!”

原本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行尸看守们,浑浊的眼珠瞬间被浓烈的、无法抑制的贪婪血色彻底覆盖!

喉咙里爆发出疯狂的嘶吼!

它们再也顾不上王招娣的威压,如同饿疯了的鬣狗,猛地从地上弹起,疯狂地扑向那些喷溅在地上的、还冒着热气的肉泥碎渣!

争抢!

撕咬!

咆哮!

几只行尸为了抢夺一块沾着肉末的碎骨,猛地撞在一起,腐烂的爪子互相撕扯!

一只行尸被同伴的肋骨锯划开了腐烂的肚皮,暗青色的肠子流了出来,但它浑然不觉,依旧疯狂地将一把混合着泥土和骨渣的肉泥塞进自己撕裂的嘴里!

场面瞬间失控,如同地狱的斗兽场!

被铁链拴着的俘虏们发出更加凄厉绝望的哭喊,拼命地向后蜷缩,试图远离这疯狂的漩涡。

王招娣庞大的身躯静静地矗立在混乱的边缘。

它那只浑浊的黄色巨眼冷漠地扫视着眼前这血腥疯狂的争食场面,瞳孔深处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如同看待蝼蚁争斗般的漠然。

似乎对这种因为“食物”而爆发的混乱早己司空见惯。

它庞大的身躯缓缓转动,带着沉重的脚步声,如同移动的山峦,重新没入浓重的黑暗深处,将这片血腥的混乱彻底遗弃在身后。

巨大的碎骨机依旧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死亡气息,金属框架上滴落着粘稠的浆液。

喷射出的肉泥如同肮脏的地毯,铺满了周围的地面。

行尸们还在疯狂地争抢、撕咬、吞咽,喉咙里发出满足而恐怖的“嗬嗬”声。

江白蜷缩在冰冷的囚笼角落,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颤抖。

刚才那恐怖碾磨的声音和行尸争食的疯狂景象,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死死咬着牙,口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是他自己咬破了嘴唇和舌头。

那块藏在污泥下的腐肉,此刻仿佛带着冰与火的温度。

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紧握的右手。

摊开手掌,那片沾满污泥和血污的玻璃碎片,在幽绿的微光下,反射出一点冰冷的、微弱的寒芒。

然后,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将目光投向囚笼上方那片巨大的、扭曲的穹顶阴影。

那些虬结的、覆盖着苔藓和菌丝的粗大“血管”管道,在幽暗中延伸、交错、盘旋。

有些管道表面破损,渗出粘稠的液体;有些管道连接着下方巨大的、如同胃囊般的囊状结构;还有一些管道,蜿蜒曲折,最终消失在更高处、更加深邃的黑暗里……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猛地照亮了他混沌的意识!

通风管道?

或者……某种输送管道?

他低下头,用沾满污泥和血污的手指,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用玻璃锋利的边缘,开始刻画。

不是文字,也不是完整的路线。

而是极其简略的、扭曲的线条和符号。

一条粗线代表他所在的囚笼位置。

一个扭曲的圆圈代表刚才那个喷射肉泥的碎骨机。

几条向上延伸的、断断续续的曲线,代表他目光所及、穹顶上方那些虬结管道的走向。

一个模糊的箭头,指向管道消失的黑暗深处……线条歪歪扭扭,被污泥和血污覆盖,模糊不清。

但这却是他在这片血肉地狱里,用生命和痛苦换来的第一份……地图。

一份指向未知、却可能蕴含着一丝渺茫生机的血色地图。

他刻得很慢,很专注。

每刻下一道痕迹,玻璃锋利的边缘都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细微的刮擦声,同时也在他掌心割开新的伤口。

温热的血珠渗出,滴落在刻画的痕迹上,与污泥混合,形成一种暗红的、令人心悸的标记。

外面的争食咆哮声渐渐平息。

几只行尸似乎满足了,拖着被同伴撕扯得更加破烂的身体,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缓缓散开。

地上只剩下大片狼藉的暗红色污迹和零星碎骨。

死寂重新笼罩。

只有江白指下,玻璃片刮擦地面的细微声响,和他自己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这片巨大的、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空间里,微弱却固执地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