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九不知何为含蓄,只知把自己心底里的渴求毫无掩饰的表露出来,直白的彻底,反倒是显得大大方方。
可作为一个不够直白的人,楚禾脑子懵了。
阿九没有等到回答,缠绕着她一缕黑发的指尖微微用力,“楚禾,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他天真的觉得楚禾是没有听到自己的问题,才没有反应,而不是觉得楚禾因为他提出来的问题,像是被雷劈了一下。
楚禾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我听到了。”
“那你愿意与我做夫妻之事吗?”
楚禾:“如果我说不愿意,你会不高兴吗?”
阿九想了想,“许是会吧。”
楚禾欲哭无泪。
“你说我们以前做过,为何现在不愿意和我做了?”他问的单纯,将她之前那套所谓的他们是私奔的未婚夫妻这回事的鬼话还记得清清楚楚。
楚禾想扇自己两巴掌,又怕真的惹来阿九怀疑,他若秋后算账,就凭他那些杀人的手段,她一定是一个来回都扛不住。
是清白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楚禾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她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犹如奔赴刑场,又犹如壮士断腕一般,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我自然是愿意的。”
阿九眼前一亮。
楚禾却是面如死灰,她闭上眼睛,说道:“来吧。”
下一刻,她被拥入了微冷的怀抱。
楚禾等了许久,却也没有等来更过分的动作,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到的是那绯色的衣裳,以及那上面的银饰,有点硌得慌。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楚禾抬起眼眸,他下颌的线条精致漂亮,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说:“楚禾。”
“嗯?”
“你喜欢和我肌肤相亲吗?”
楚禾略微沉默,然后说:“喜欢。”
他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自在,歪了歪头,白色的发尾在他身后轻晃,扬起了青春漂亮的弧度。
他又唤,“楚禾。”
楚禾有点不耐烦了,“干嘛?”
“我们再相亲得更亲密一些吧。”
楚禾刚放松不久,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却见阿九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那片白花花的胸膛,楚禾说他太瘦了,但他身体的线条却很漂亮,纯粹是因为骨相与结构太完美,为他拉了不少分。
阿九把楚禾的脸按在了自己的胸膛。
楚禾感觉到他肌肤的那刹那,呼吸不自觉的烫了。
有点痒。
阿九眉眼微弯,总算是满意了一些,心情很不错。
楚禾等了一刻又一刻,他仅仅是抱着自己,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也不打算再做别的。
过了很久,她听到了少年的念叨。
“这样的话,小宝会来的快些吧。”
楚禾:“……”
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
是她当初在地下世界的胡诌,居然诓骗得一个好好的少年相信了这样拥抱便是夫妻会做的肌肤之亲,而只需要这样抱在一起,就有可能怀上孩子。
楚禾的良心隐隐作痛。
她越发对他有一种愧疚心理,以至于到了深夜,要就寝的时候,那句让他睡地板的话没能说得出口,她只能自己选择了打地铺。
阿九蹲在地上,两手托着下颌,只有一双眼睛跟着忙活的人动来动去。
楚禾一个过惯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生活的大小姐,现在还得自力更生打地铺,真是难为她了。
她费力的忙活了好一阵,好不容易铺好了被子,累的跪在被子上用手撑着身体,缓了好一会儿。
再一抬头,却见阿九闲得无聊的模样,心里的那股愧疚顿时弱了不少。
楚禾抿唇,不客气的说道:“听好了,这次我睡地板,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就轮到你睡地板了!”
阿九问:“为什么?”
楚禾撑起身子坐好了,双手抱臂,仰起脸道:“因为要公平。”
阿九脑袋往一侧微歪,干净漂亮的长发要坠地时,楚禾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捧住了那柔软的白发,轻轻的触感,好似是掬了一束月华。
“我们是未来的夫妻,为何不睡同一张床?”
楚禾一惊,他连肌肤相亲都不知道是什么,居然知道夫妻要睡同一张床?
这不像是他懂的常识啊!
“你……怎么知道夫妻要睡同一张床?”
阿九道:“杀人的时候见到的。”
幼时,被扔进毒森林也好,被丢进蛇窟也罢,总有人在他耳边叨叨,说他是巫蛊门的希望,所以他得撑过来。
有时候他嫌烦,半夜便溜到了话最多的那个长老家里。
彼时长老脱了衣服,与女人抱在一起,他不懂他们在做什么,看着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取了长老的人头,那女人发出惨叫声,倒是比她与长老抱在一起那一幕有意思多了。
也就是在不久前,阿九才知道他们正在肌肤相亲,那是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事情。
如今回忆起来,他们的肌肤相亲好像和自己与楚禾的肌肤相亲不一样。
他隐约记得,那时候的那个女人似乎也是脱了衣服的。
阿九的目光落在楚禾的脖颈上,顺着她滑腻白皙的肌肤,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衣领交叠之处。
很奇怪。
他好像有些热了。
但很快,楚禾的胡编乱造打断了他莫名的思绪。
“那你见到的肯定是感情不怎么好的夫妻,感情好的夫妻都是分床睡的。”
阿九眨了一下眼,有种清澈的茫然,注意到了又有一缕白色长发将要拖地,他自然而然的抓起头发,放进了楚禾托着他发的手上。
“感情好的夫妻,都是分床睡的?”
“对,但凡是感情好的正经夫妻都不会总腻在一张床上,有句话就叫做距离产生美,两个人靠的太近,摩擦多了,矛盾也就多了,就比如……比如说……”
阿九:“比如说?”
“万一你睡觉打呼噜,我睡觉磨牙,那我们两个人都会睡不好觉,是不是?”
阿九双手托着下颌想了一会儿,随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楚禾侧过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总算是又把人给忽悠过去了。
深夜,万籁俱寂。
窗外忽的起了一阵大风,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一缕花香藏在夜风里,随着悄无声息的人影为夜色添了几分浓重的诡谲。
窗户被悄然推开,黑色人影见到了房间里的熟睡的人,略微奇怪于这个娇滴滴的姑娘为何会睡在地板上,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漂亮的姑娘从进城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会成为他们最上品的货物。
人影手上的紫色的花朵绽放得尤其灿烂,像是牡丹,却又比牡丹还要娇艳。
皎洁的月色适时而来,衬得女孩侧颜肌肤比霜雪更莹润,更是如同话本里的仙子。
人影不禁感叹,“真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
蓦然传来的声音,令人影迅速回过了身。
窗外,是树影重重,仿佛鬼魅张牙舞爪,尽情疯狂。
这时,人影才惊觉树枝上坐着一个红衣白发的少年。
他隐没在树影之间,双腿悬在空中,晃来晃去,银***热闹又活泼,谱成了轻快的曲调。
少年眼眸红润润的,澄澈无瑕,眼角弯弯,笑意荡漾,如同涟漪,晕开了一点又一点的光彩,与皎洁过头而显得惨白的月色相呼应。
他的气息太平和了,毫无杀气。
黑色人影却满是骇然,树上的人没出声前,他竟然察觉不出他的一点气息,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你知道吗?”
“今日我学了一个新道理。”
“距离产生美。”
“果然离得远了,她真的又好看了许多,可是我不喜欢这样。”
“离得远了,就不能肌肤相亲了。”
黑色人影绷紧了身体,少年无意义的碎碎念只是显得这个夜晚变得更加的荒诞,而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东西,就只剩下了不确定的危险。
他抓紧了手里的花,试图飞身离开。
但骤然之间,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从窗户飞出的那一瞬间,手脚同时被丝线割伤,看不见的利刃已经嵌入了他的皮肤,割破了他的血肉。
身躯悬在空中动弹不得,他再抬头看去,不知何时,自己竟是被困在了一张巨大的网上。
“你知道吗?”
“那么好看的楚禾,该是只有我一人能看的。”
“所以我现在的心情不太好。”
半个身子藏在阴影里的少年,身上银饰闪烁着寒光,他缓缓抬眸,唇角上扬,笑意纯真和善。
无端端的,黑色人影骨子里生出了一股寒意。
“请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