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倾盆，己经连着下了几天，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他本来打算今日就启程，结果因为大雨耽搁了。
县令也一脸焦急地站在屋内：“大人，下官刚刚得知，出镇的石桥也被暴涨的河水冲垮了，附近山路也塌了好几处，这该如何是好啊。”
“大人，镇子上百姓似乎因为这次暴雨太大有些人心惶惶。”
张武身上还带着外面的水汽，一脸凝重地汇报。
陆明轩揉了揉眉心，他是来办差的，不是来救灾的，可眼下这烂摊子不管不行。
他出来替皇上巡查也只是简单带了几个人手。
镇子上唯一离开的路被冲垮，县令也无法去县上调派人手。
正当他犯愁人手不够时，门外传来细弱却清晰的声音。
“陆大人，民女沈小莲，求见大人。”
张武立刻警惕地看向门外。
陆明轩也有些意外：“让她进来。”
门开了，沈小莲走了进来。
她身上那件旧衣裙下摆湿了一大片，沾着泥点，小脸被雨水打得有些苍白，几缕湿发贴在额角，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但她的眼神却很亮，带着一种急切。
“大人。”
她微微喘着气，像是跑过来的。
“镇子被洪水困住了，小莲猜测大人可能人手不够。”
沈小莲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刚刚民女己经和镇子上有些威望的老人家商量过了，由他们来安抚乡亲，如果大人缺人手，乡亲们也能帮上忙。”
门外突然传来镇上百姓的声音。
“是啊大人，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多久，这镇上是我们自己的家，到时候万一洪水淹了这里，我们也有损失。”
“就让我们一起帮忙吧，大人。”
“是啊，前些年洪水来了，我也出力去抗洪了，我们不怕危险。”
陆明轩一愣。
他看着沈小莲被雨水打湿的肩膀，还有那双清澈却带着坚定的眼睛。
他确实缺人手，尤其缺熟悉本地情况的人。
没想到短短时间，沈姑娘居然安排好了。
陆明轩把沈小莲在心中的形象重新定位了一下，他看着沈小莲的眼神中带了一点欣赏。
“沈姑娘。”
陆明轩语气缓和下来：“灾情紧急，你和门外的百姓能帮忙自然最好，不过切记，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不要逞强。”
“谢大人信任。”
沈小莲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用力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小镇上的百姓开始忙活。
力气大的就去修一道防线，防止洪水蔓延过来。
还有一些人尽可能地去挖渠，引一些水去别的地方。
沈小莲跟着张武他们去查看还能用的水井，指挥几个人清理井口。
沈小莲站在边上，偶尔递个工具，沾点泥巴在裙角上。
她心疼地拿出自己的私房钱买了些没被水泡坏的米分给众人。
“婶子别急，都有份。”
“阿宝乖，拿了米就快回家。”
沈小莲撑着伞在大街小巷走动，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些都被暗中关注她的陆明轩看在眼里。
连开始对他印象不好的张武也有些改观：“沈姑娘性子虽然柔弱，但人品是极好的。”
“陆大人。”
沈小莲浑身己经湿透，但却顾不上这些，满脸焦急地开口：“那边巷子地势太低了，积水比其他地方更严重了，但是好几户人家都不愿意离开。”
陆明轩声音温和：“不必担心，我己经派人去解决了。”
“那就好。”
沈小莲得到回答后放下心来，继续巡查着小镇。
陆明轩看着她在泥泞中小心行走的背影。
她明明自己也累得脸色发白，却还强撑着对灾民露出温和笑容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有些怜惜。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女子，不禁对她开始有些好奇。
这天傍晚，雨势终于小了下来，大家疏通了一条临时小路，可以运送少量紧急物资进来。
沈小莲跟着忙活了一天，裙角鞋袜全是泥浆，小脸灰扑扑的。
她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稀薄的米汤，小心地避开人群，走到正在查看物资的陆明轩身边。
“大人，您忙了一天了，快喝点热乎的吧。”
她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但眼神关切。
陆明轩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再看看她手中那碗特意端来的米汤，心头一暖：“辛苦你了，沈姑娘，你喝了吗？”
“小莲不饿。”
沈小莲摇摇头，把碗塞到他手里，手指冰凉。
“大人是主心骨，您可不能累倒了，您先喝。”
她说完，像是害羞，低下头。
但却偷偷地抹了一下嘴角，生怕刚刚的米粒粘在嘴上。
陆明轩端着那碗温热的米汤，看着她低垂的脑袋和沾满泥污的裙摆，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声道：“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别累坏了，这雨越来越小了，应该很快就能控制住了。”
“嗯，谢大人关心。”
沈小莲轻声应了，转身慢慢走开，心里却在叹气。
灾情是控制住了，但陆明轩只是对她有些好的印象。
进度还是太慢了，仅仅靠这些，陆明轩离开的时候是不会带上她的。
沈小莲眼眸渐深，她要想一个办法。
一个目前来说，足够天衣无缝的计划。
陆明轩看着她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张武在一旁看着自家大人那明显不同寻常的眼神，眉头又皱了起来，但他这次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