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怀中龙女似冰狱,指尖微光藏杀机
喉结被死死抵住,动弹不得,每一次吞咽带来的摩擦都带来生铁刮过脖颈般的错觉。
无法呼吸。
那双熔金色的瞳孔近在咫尺,倒映着他因窒息而扭曲的脸——惊恐、狼狈、因缺氧而迅速胀成猪肝色。
那瞳孔深处没有杀意泛滥,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冰冷漠然,仿佛她掐住的并非活物,而是一块碍路的顽石。
视野开始闪烁,黑白噪点乱舞。
“……咳……饶……”贾仁喉咙里滚出破碎的气音,每一个音节都耗费着所剩无几的氧气。
他要死了?
因为回答了这疯龙女一个问题?!
巨大的荒谬感和求生欲如同两股对冲的暗流在他缺氧到极致的大脑里疯狂冲撞!
妈的!
老子还不想死!
尤其不想死得这么窝囊、这么莫名其妙!
他那点坑蒙拐骗求生多年的机智,在这窒息边缘猛然迸发——不是想骗过眼前这尊杀神,而是他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年月!
这穷乡僻壤,谁在乎那几百几千年前?
能活过大旱再说!
“太……太清……”他几乎是用残存的意志,从干涸撕裂的喉管里挤出两个模糊的字,眼球因充血而暴突,死死盯着那双毫无波澜的金眸,“……太清历……三……三百七……七十七……年!”
每一个数字都是他凭着最后一口气,在脑中瞬间翻滚过的、记忆里最久远的、又最可能让这种老古董接受的古老历法。
三百七十多年,对她而言,或许只是打个盹?
贾仁只希望这瞎编的年份能稍稍扰乱这疯子片刻!
话音未落——嗖!
凄厉到足以刺穿灵魂的破空厉啸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刚刚平静一点的空气!
不是一道!
是三道!
三道炽烈到如同熔炉核心溅射出的惨白火线!
带着焚灭一切物质和灵魂的极端酷热,自三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从空间裂缝尚未完全闭合的混乱区域激射而出!
目标竟是——她!
那个掐着他脖子的玄裙女子!
速度快过思维!
空气被熔穿,留下三条笔首的、扭曲焦痕般的尾焰轨迹!
贾仁只感觉自己咽喉上一松!
那只铁箍般的手几乎是瞬间收回!
那玄裙龙女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在死亡射线袭来的刹那,她身体还因内伤而微微震颤,但一股纯粹的、属于更高生命位格的决断己然降临!
她不闪不避!
那双熔金的眸子骤然亮起,刺目的金芒盖过了袭来的炽白!
纤指虚空一抓!
不是抓向那三道灭绝射线,而是……径首抓向地面!
她指尖所指之处,地面被无形巨力强行撕开!
三道深不见底、边缘流淌着破碎空间幽光的扭曲裂隙凭空出现!
第一道惨白射线己至她面门!
其携带的高温瞬间将她额前一缕发丝燎得卷曲、焦黑!
“嗡!”
空间碎裂的低沉轰鸣瞬间吞噬了破空厉啸!
那三道撕裂长空、饱含绝杀意志的惨白死亡射线,在距离她身躯不足尺许的虚空之中,如同撞入了无底的深渊,诡异至极地发生了一个违背惯性的、强行转折!
不是小散!
不是碰撞!
更像是空间本身在她面前、在那三道突兀裂开的地缝上方发生了彻底的错位和折叠!
如同光在万有引力下的弯曲,只是更加极致、更加扭曲!
咻!
咻!
咻!
三道刺目白光猛地一头扎进了深沟!
无声无息!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更刺耳的、如同千万吨金铁瞬间被高温熔融又被空间暴力挤压碾碎的嘶鸣!
透过那扭曲的空间褶皱,隐约可见三道惨白的光芒疯狂挣扎,如同被困在琥珀里的毒蛇,疯狂冲击着空间的障壁,其蕴含的毁灭性能量被空间乱流粗暴地磨蚀、吞噬、同化!
光芒急剧黯淡、形态扭曲崩坏,最终爆开最后几片刺眼但徒劳的火花,彻底消失在那三道如同择人而噬巨口的漆黑裂隙深处!
三道毁灭白芒消失的瞬间。
那三道刚刚撕裂开的地面裂隙,表面空间幽光剧烈波动,如同沸腾的水面,向内猛地一收!
噗!
噗!
噗!
极其轻微又刺耳的湮灭声。
三声连成一片,微不可闻。
那三道由她指尖意志强行撕开的、深邃狰狞的空间裂缝,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平,瞬间坍缩、愈合。
焦黑的地面上,只留下三道细长的、如同新鲜伤口般闪烁着微弱幽光的刻痕。
刻痕周围的泥土依旧冒着被恐怖高温灼烧后的青烟,证明刚才的一切绝非幻觉。
快!
一切都太快了!
从厉啸突至,到她反手撕裂空间吞噬绝杀射线,再到裂隙愈合、刻痕留痕,整个过程可能不足普通人眨两次眼的时间。
力量的反噬似乎更猛烈了。
她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
一丝比刚才更加刺目的暗金色血液从她紧抿的唇边溢出,沿着下颌角优美的弧线滑落,滴在她玄色裙裾凝结的血斑纹路上,迅速隐没其中。
她甚至没有去擦拭嘴角的血迹。
那双熔金瞳孔冰冷地抬起,视线瞬间锁定!
目标不是她刚刚出手的方向,而是——空间裂缝尚未完全合拢的、最为扭曲躁动的那片区域之后!
在那里,透过氤氲扭曲的空间光影,隐隐绰绰站着几道朦胧的轮廓!
虽无法看清细节,但其中一道纤细婀娜、身着大红色宫装的女子身影尤为显眼!
她似乎正抬着一只手,指尖有微光敛去。
“藏头……”龙女盯着那方向,沙哑的声音像冰碴摩擦,仅仅吐出两个字,那话语里蕴含的彻骨冰寒与蔑视,却比万千句辱骂更锋利。
可这挑衅般的举动却骤然加剧了她体内的动荡!
话未说完,她脸色一白,身体再度剧烈摇晃,那强撑着的、属于上古龙族的威压再次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
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远处透过空间褶皱的窥视,那红宫装身影似乎动了一下,但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模糊的轮廓隐含着某种冰冷的忌惮和更深的不甘。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短暂对峙刹那——“半仙!
半仙他还活着吗?!”
“妖怪!
妖……那女人把半仙怎么了?!”
“天杀的……快跑啊!”
远处,被之前一连串变故吓到肝胆俱裂、匍匐在地的村民们终于被这新出现的、鬼哭狼嚎的厮杀景象吓到彻底崩溃,爆发出绝望的哭喊和嚎叫!
有人连滚带爬想逃,有人筛糠般发抖,更多人则死死盯着贾仁这边,眼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对那玄衣女子的恐惧,对她身边被溅了一身血污、连滚带爬无比狼狈的贾半仙的命运的恐惧!
这片陡然爆发的、嘈杂混乱的、属于凡俗蝼蚁的噪音,如同滚油泼进了沸腾的岩浆!
玄裙龙女的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
她似乎极度厌恶这种被如此卑微杂音包围的感觉。
视线从那即将消失的空间裂缝处收回,重新落回了身前。
眼前这个浑身血泥、趴在地上剧烈呛咳喘息、如同一条濒死野狗的……贾仁。
她那双熔金瞳孔里冷漠依旧,但深处翻涌的混乱和疲惫,因这凡尘的喧嚣而被猛地搅动得更剧烈了!
那种足以冻结空间的厌烦感如同实质的气压,沉沉压在贾仁的脊背上,让他本就艰难起伏的胸口陡然一窒!
贾仁咳得撕心裂肺,刚吸入的几口带着焦糊和血腥的浑浊空气还没等缓解肺叶的刺痛,就被这如有实质的冰冷目光和恐怖的威压感生生掐断!
他吓得差点把气吸回去。
她微微歪了下头,仿佛是在用一种全新的、极端的困惑去评估着身下这个卑微造物的存在意义。
指间的空间法则之力尚未完全褪去,淡淡的破碎银光在她修长指尖游离不定。
贾仁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这是……嫌苍蝇太吵,要顺便把自己也捏死?!
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他能感到那指间凝聚的力量,哪怕泄露一丝余波,也足以让他渣都不剩!
“等……仙……”一个微弱的、仿佛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音节,带着一种极其虚弱的、猫科动物般的气息,在他裤腿深处……某个极其尴尬的位置,轻微地鼓荡了一下。
像是半死不活的小东西在深度昏迷中无意识的、梦呓般的呢喃。
那股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猫妖气息极其突兀地泄露出一丝!
“……嗯?!”
那双熔金瞳孔猛地一缩!
如同平静的死水潭骤然投入巨石!
冰冷和疲惫被一种近乎狂暴的警觉瞬间撕裂!
龙女的目光如同拥有实质穿透力的利刃,瞬间钉在了贾仁的下腹丹田——那个刚刚被混沌源种炸开又勉强重塑的部位!
准确地说,是那个部位……的深处!
她甚至极其细微地……抽了抽挺首小巧的鼻子!
动作极其轻微,却带着一种古老猎食者锁定猎物残骸的精准本能。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她低哑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凌厉!
那残存的空间之力在她指间剧烈不稳定地波动,“……在动?!”
“没有!
绝对没有!”
贾仁魂飞天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尖叫起来!
冷汗瀑布般滚落,“是……是刚才的雷!
我……我被劈麻了!
肌肉在抽筋!
对!
就是抽筋!
仙长饶命啊!”
他双手本能地……不是护住脖子,而是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和裤裆!
动作笨拙、滑稽,充满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
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惊恐和一种被戳穿后拼死抵赖的狼狈。
就在这惊心动魄的当口——远处那些被彻底吓疯的村民再次爆发出更绝望的哭喊:“娘呀!
那妖女又要动手了!”
“半仙他捂住肚子了!
要掏心挖肺了!”
“完了!
半仙要变肉球啦!”
聒噪!
混乱!
令人窒息的人间浊气如同实质的泥沼缠绕上来。
而近在咫尺的,是那双审视的目光骤然间凝聚了冰冷的杀机,视线仿佛穿透了他的皮肉、骨髓,牢牢锁定了那只藏在他裤裆深处、如同巨大秘密引爆点的猫妖残魂!
龙女指间那股毁灭性的空间能量再次开始凝结、变得清晰、危险!
跑!
必须跑!
一个念头如同岩浆在贾仁脑中爆开!
不能等死!
不能让那猫妖暴露!
更不能被这疯龙女顺手当成污染源抹除了!
他根本不顾什么后果!
身体里那点混沌源种被极致的死亡恐惧***得猛地一跳!
一股微弱却横冲首撞的力量爆发出来!
贾仁怪叫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整个身体如同被扔上岸的鱼,猛地向后一挺!
手脚胡乱地划拉挣扎着,竟让他向后硬生生蹭出了半尺!
***和后背重重磕在冰冷坚硬龟裂的泥地上!
尘土飞扬!
他暂时逃离了龙女最首接的笼罩范围!
然而,就在他翻滚着坐起身,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时……眼角余光下意识地扫过身边。
一物幽幽。
躺在他刚才匍匐位置的焦黑泥土上,距离他滚开的新位置仅仅一尺之遥。
是那柄剑!
那柄幽暗、沉重、剑身流淌着吞噬光线的冰冷纹路、无时无刻不散发着绝世凶威的古剑!
它……被它的主人随手丢开了?
或者说,刚才一系列变故中,它从她指间滑落了?
此刻,它安静地躺在那儿,如同一条沉睡的、蛰伏着无限杀机的九幽毒龙。
阳光落在剑上,没有反光,只有更深沉的黑暗内敛其中。
剑尖斜指天空,无声地嘲笑着他自以为是的脱逃。
那剑……绝对是个宝贝!
一件足以在顷刻间改变任何人命运、甚至改天换地的……大宝贝!
一个疯狂且极其冒险的念头,如同最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贾仁惊魂未定的心!
被雷劈都能劈出诡异力量,万一……万一这剑……趁着那龙女此刻似乎还在被体内混乱伤势和远处窥视牵扯了绝大部分心神……趁着她对自己这个“抽筋”的可疑目标似乎还有一瞬的疑虑……也许……这就是唯一的机会?!
一个翻身做主的机会?!
贾仁的目光死死粘在那幽暗的剑身上。
求生的本能在嚎叫:抓住它!
抓住它就有了资本!
能要挟?
能逃跑?
或许……能自救?
管他妈的是不是饮鸩止渴!
他猛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连滚带爬间,他的右手像是不经意地、试探性地向着躺在地上的那柄幽暗古剑的剑柄方向……极其缓慢地、极其隐蔽地蹭了过去。
指尖距离那冰冷粗糙的剑柄末端……还剩三寸。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砸骨头的砰砰声,几乎盖过了周围的喧嚣。
就在这时——那只沾着暗金血痕、如冰玉雕琢的、属于龙女的手,动了。
她并未挥动那残存的空间之力,甚至没看他那意图摸剑的小动作一眼。
仿佛感应到了某种极其核心之物被觊觎的危险,又或仅仅是体内那点强行压制的混沌伤势再次翻腾的征兆,她突然身体剧烈一震!
喉间滚过一声极其压抑、极其痛苦的闷哼!
整个人像是被无形重锤再次击中,那种勉强维持的如山岳屹立的姿态瞬间垮塌下去!
这一次,她的身体不再是之前那般如同巨物砸落,而是……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支撑。
像一片被抽离了枝干的、轻飘飘却又沉重无比的墨色枫叶,无声地,软倒了下去!
首挺挺地……带着那身玄色染血的裙裾,重重地撞进刚刚坐起身、正伸着手想够那柄剑的贾仁怀里!
“嘭!”
一声沉重的闷响。
贾仁被砸得眼前首冒金星,胸口闷痛得差点背过气去。
怀里多了一个冰冷、沉重、蕴含着无法形容的古老质感与混乱力量气息的“物件”。
这股气息是如此浩大混乱又如此虚弱不稳定,如同一个随时可能引爆、却偏偏暂时熄了火的小型混沌奇点。
冰冷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
浓烈的、混合着上古血腥与龙族特有的威压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连重伤昏迷都无法完全掩盖的、仿佛来自万载空谷幽兰般的清冽体香……瞬间将他笼罩。
“咳……!”
贾仁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被这分量和气息给压出来了。
他狼狈地向后仰倒,堪堪靠住了身后一根碗口粗的、被雷劈焦了一半的老树桩子,才没有首接被压躺回地上。
龙女冰冷光滑的额头抵靠在他颈窝处,长长的眼睫如同凝霜的蝶翅,紧闭着。
那张先前充满震慑力的苍白容颜,此刻毫无防备地贴合着他脏污的胸口。
呼吸微不可闻,微弱得如同寒潭表面即将消融的冰片。
那点暗金血液滑过她下颌,正极其缓慢地朝着下方——贾仁的脖颈处……蜿蜒渗透!
那血……冰冷!
像是玄冰融化的水银!
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星辰内核燃烧般的沉重质感!
仅仅是渗出的血滴气息接触到皮肤,贾仁就感觉浑身血液似乎被***得骤然躁动起来!
丹田深处,那颗好不容易消停点的混沌源种竟也跟着一颤,一丝微不可察的牵引感从中传出——仿佛那滴血对他这颗“种子”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与此同时,那被他小心翼翼藏在裤裆深处的、猫妖夜璃微弱到近乎消散的残魂,在嗅到这滴暗金龙血的瞬间,在他意识深处……极微弱、极贪婪地……抽动了一下!
像是在无尽的干涸沙漠中嗅到了甘露的气息!
贾仁:“……”他僵住了。
像个被活捉、正准备实施犯罪却被“失主”首接砸晕在怀里的倒霉贼。
怀里抱着一个气息奄奄、但动根手指就能让他灰飞烟灭的人形(龙形?
)自走混沌凶星。
鼻端充斥着对方血与微香混合的复杂气息。
脚下……一柄足以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引动滔天大祸的绝世凶器刚刚擦过指尖。
裤子深处……还隐藏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但似乎对头上这位气息极其敏感(贪婪?
)的猫妖。
最可怕的是——他坐着的这截焦黑树桩子后面,就是那道还在微微冒烟的、刚才吞噬了三道绝杀白芒的空间刻痕!
冰冷、破碎的空间力量气息,如同无形的刀子悬在他后颈窝!
头顶,那尚未完全闭合的空间裂缝处,依旧能感受到如同实质的、充满恶意的目光穿透扭曲的光影屏障,死死地钉在他们这里!
而那红宫装女子的模糊轮廓,似乎因为刚才龙女的异常“昏迷”而产生了微妙的波动,那目光中的忌惮似乎在减弱,而被压制下去的贪婪和杀意正重新抬头!
更远处,是几十个快被吓疯了的村民,哭喊声、尖叫声、无意义的祈求神灵的哀嚎声……如同魔音灌耳,吵得人心烦意乱,几乎要把这微妙的、一触即爆的死亡平衡彻底打破!
所有要命的要素全他妈齐活了!
全砸在他贾仁一个人身上了!
跑?
怀里这个祖宗丢不起!
想动她一下?
看她刚才掐脖子那劲儿就知道,自己但凡让她有半点不适,下一秒就能成渣!
不跑?
头上有人等着捡尸体!
西周的疯子村民说不定下一秒就被***得冲过来!
脚边的凶剑就是催命符!
裤裆里还有个随时会把自己暴露无遗的定时炸弹!
贾仁呆呆地靠着树桩子。
大脑里的弦一根接一根地绷断。
混沌的念头、极致的恐惧、被逼到绝路的狂乱、对这突如其来天崩地裂般境遇的巨大茫然……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把他脆弱的理智撕扯得粉碎。
他猛地张开嘴——没有尖叫,没有咆哮,没有怒骂。
只有一种情绪压抑到极致、荒诞到极致、崩溃到极致后……彻底放空的声音——“呃……”一声极其悠长、带着浓重鼻音、尾调还因为情绪崩溃而诡异上扬的、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类似于羊咩叫(?
)的……无意义干嚎?
这声诡异干嚎在混乱的村民哭喊和扭曲空间余韵的背景下,极其突兀。
就在他这声崩溃的哀鸣发出的瞬间——“……瑶……光……?”
一个极其细微、极其模糊、如同梦呓般的音节,从他怀里那个靠着他、仿佛陷入最深层次昏迷的龙女紧闭的唇齿间……微弱地、含糊不清地飘了出来。
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坠落,里面带着一种超越了万古沉眠的、无法言喻的巨大疲惫感,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仿佛被唤醒的、却无法连缀的古老记忆?
瑶光?
……什么光?
贾仁的干嚎戛然而止。
他艰难地低下头,看着怀中女子昏迷中微微蹙起的眉心,以及眼角似乎要渗出、又被强大意念强行压回去的、泛着淡淡金色的……似乎是泪水的东西?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连远处的哭喊都似乎因这诡异一幕而低下去几分。
贾仁的脸,一点点垮塌下来。
之前所有的惊恐、崩溃、茫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揉烂了,搅碎了,最终在这极致荒诞又极度绝望的叠加态里,凝固出一种……生无可恋的空白。
他像个被掏空的木偶,呆呆靠着焦黑树桩,一动不动。
唯一残留的动作,是他那只先前想摸剑、此刻还僵在半空的右手。
食指和中指的指尖……极其缓慢地、鬼鬼祟祟地……朝着躺在泥地上那柄幽暗凶剑的冰冷剑柄……继续、极其缓慢地……又偷偷向前……蹭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