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宣布我为太子妃,我扬声道:“这位置,我拍卖!黄金万两,价高者得!”太子萧凌云微微皱眉。
我撇过脸,不再看他一眼。
上一世,我成为太子妃。
新婚夜当天,太傅之女贺昭昭却毒发身亡。
萧凌云表面不为所动,背地里悄悄给我下慢性毒药。
直到我早产血崩,求他救虚弱的孩子。
他却亲手掐死我们的孩子。
“苗疆贱婢生的野种,也配活?”他立贺昭昭牌位为后,要我日日三跪九叩。
我若不愿,便逼我喝毒酒。
毒酒灌入喉咙时,他掐着我的下巴冷笑。
“昭昭本该是我的皇后,是你当年抽签收买母妃,后又下蛊害她。”
他附耳低语:“知道吗?你弟弟的救命药,是朕亲手换的。”
我含恨而死。
这一世,我会护住家人,不靠近皇家。
……我高举手中的朱砂签,等待有缘人来拍卖。
在场的众女眷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贺昭昭却提着裙摆从人群中挤出。
“你真的拍卖?”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知道这朱砂签代表着什么吗?”我笑着走近她,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与太子殿下情投意合,这签本就不该是我的。”
“我想要的只是一味药材。”
“若你能帮我寻得宫中的千山雪莲,我便将朱砂签给你,自愿放弃这太子妃之位。”
这也是我当初费尽心思进宫伴读的目的。
贺昭昭眼神闪烁,看上去有几分心动。
“想必太傅之女接触到藏珍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我趁热打铁,补充道:“而且你放心,我拿到东西立马离开京城。”
贺昭昭果然被我说动,犹豫片刻后,终于褪下腕上的翡翠镯子塞给我.“明日子时,来太傅府后门。”
“你最好信守承诺。”
她警告我道。
我直接将朱砂签塞进她手里,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划。
“姑娘可要拿稳了。”
转身时,我余光瞥见窗外一道玄色身影路过。
是萧凌云。
他死死盯着我,眼神冷得像冰。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种种在眼前浮现。
前世听说皇后娘娘为太子选伴读,我不远千里而来,竭尽所能,得以入围。
同时入围的还有太傅之女贺昭昭。
她是萧凌云心尖上的青梅,也是皇后夸赞的贵女。
每次宫宴,她的席位永远紧挨太子,每回狩猎,他射下的第一只雁必是送到她帐中。
“你再不理我,我就去找乌月泠了。”
我这个充数的伴读,不过是萧凌云用来***她吃醋的工具。
人人都觉得贺昭昭是未来的太子妃。
却不曾想,皇后居然最终以抽签的形式决定太子妃人选。
天意弄人,竟让我抽得了朱砂签。
中签后,皇后娘娘对我一反常态,拉着我的手当众宣布我就是天定的太子妃。
文武百官见证之下,萧凌云虽面有不悦,却不得不应下这门婚事。
可就在我们大婚当晚,却传来太傅之女贺昭昭毒发身亡的噩耗。
婚后,萧凌云竟意外地待我极好。
他知我爱梅,便命人在东宫遍植白梅。
无数个夜晚的缱绻,他对我许下白首之约。
我以苗疆秘术为饵,助他笼络南境守将,借母族商路,为他传递机密军报。
萧凌云最终打败三皇子,成为权力斗争中的胜者。
直到他登基那天,我早产血崩,差点没了半条命。
他竟当着我的面亲手掐死了孩子。
那时我才明白,萧凌云从来没有放下贺昭昭,当年的抽签,他也曾暗中买通宫女,想让贺昭昭中签。
却没想到被我抽中了朱砂签。
东宫遍植白梅,是为了祭奠他死去的白月光。
我紧搂着已然冰冷的孩子泣不成声,萧凌云却拂袖而去,连半分迟疑都无。
“苗疆贱婢生的野种,也配活?”后来他还立贺昭昭的牌位为后,要我日日三跪九叩。
逼我喝下毒酒时,他掐着我的下巴冷笑。
“苗疆之人最是阴险狠毒,若不是你当年抽签收买母妃,后又下蛊害死昭昭,昭昭本该是我的皇后。”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也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恨意。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我攥紧镯子,快步离开偏殿,心里冷笑。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踏入东宫半步。
至于他和贺昭昭……就让他们锁死吧!朱砂签交给贺昭昭,我收拾包裹,快速逃离皇宫。
所以我并不知道贺昭昭拿着朱砂签去求赐婚圣旨时,皇后眉宇间露出的不满。
连萧凌云出面,都没能让皇后下懿旨。
我来到城南一家小客栈内休息,准备去茶楼打听打听藏珍阁。
刚踏出客栈,就被一队官兵拦下,我认出为首的是萧凌云的侍卫。
心下一惊,想绕路逃走,却被萧凌云一把拽住。
“乌月泠。”
他冷声唤道,目光如刀。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就要避开,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那力道与前世他掐着我灌毒酒时如出一辙,让我浑身发颤。
“殿下这是何意?”我强自镇定,试图挣脱。
我还欲逃跑,却被侍卫眼快拦下。
“民女与殿下素不相识……”“母后要见你。”
萧凌云居高临下地开口,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暗自攥紧衣袖,心下惊疑——他竟亲自来寻我?“民女不敢叨扰娘娘凤驾。”
我垂首退后一步,盘算着如何逃脱。
他忽地冷笑,玉扳指在阳光下泛着寒光:“怎么,要抗旨?”未待我应答,他已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
身后侍卫迅速上前扣住我的臂膀,竟是要强行押解。
“殿下!”我挣扎着抬头,银钗都歪斜了几分,“这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要强掳民女不成?”“殿下若执意相逼——”我猛地抬眸,“民女便只能当街喊冤了!”萧凌云眸色一暗。
微服私访的太子,确实不宜在闹市引人注目。
他突然俯身逼近,修长手指捏住我的下巴,迫我与他对视。
“既然你今生不愿入我东宫——”他薄唇轻启,“那便亲自去同母后说个明白。”
我浑身一颤,他竟……也重生了!宫门在身后合拢,萧凌云亲自押着我进殿。
皇后端坐在凤座上,见我进来竟亲自起身相迎。
“好孩子,快过来让本宫瞧瞧。”
她执起我冰凉的手,指甲轻轻划过我腕间银铃,“这苗疆的做工倒是精巧。”
我垂眸不语,任由她将我按坐在凤座上。
殿中侍女们交换着眼色——这可是连准太子妃贺昭昭都未曾得过的殊荣。
“听闻你父母早逝,带着幼弟在苗疆行医?”我微微点头,这是我编纂的身世。
皇后亲手为我斟了盏茶,“这般艰难,还能习得如此才学……”萧凌云突然冷笑:“母后何必费心?她既不愿——”“凌云!”皇后一记眼风扫过,太子立即噤声。
她转而又对我笑道:“本宫一见你就觉得投缘,若是能成为太子良娣……”“娘娘厚爱,民女愧不敢当。”
我突然起身下拜,银铃在寂静殿中格外清脆,“苗疆女子粗鄙,实在不堪匹配天家。”
皇后指尖一顿,茶水泛起涟漪。
前世直到血崩那日,我才从老嬷嬷口中得知。
我当时能抽中朱砂签,全都是皇后的手笔。
钦天监算出,我是天生凤命。
她便故意设下抽签选妃,就是为了设计我嫁给萧凌云,好让她儿子顺利登基。
我后退三步:“民女不愿嫁入东宫,求娘娘成全。”
“本宫再给你三日时间考虑。”
皇后温言劝道,“留在宫中……”“不必三日。”
我摘下银铃置于案上,“民女现在就能答复娘娘。”
重活一世,我早看透了。
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这一世我只想治好弟弟的病,寻个知心人安稳度日。
“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我退后两步,“我宁可死,也绝不再踏进一步!”说着,我朝皇后深深一礼,“若娘娘非要强求”突然拔下金簪抵住咽喉,“民女今日便血溅当场!”萧凌云一个箭步冲来,死死攥住我的手腕,“等等!”他呼吸急促,“你……你也记得?”我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我眼眶发红地瞪着他,“反正殿下心里,从来就没有我的位置。”
我瞥见萧凌云紧蹙的眉头。
趁他失神的片刻,转身离开。
直到走出宫门,仍能感受到背后那道灼人的目光。
可还未走出宫道,一道熟悉的身影拦在面前。
萧凌云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上一世……你真的没有买通母妃?”他声音有些发紧,“我问过宫女了……”我抬头怔住。
自从上一世他登基后性情大变,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样柔和的表情了。
前世成婚后,他为了稳固太子之位日夜操劳,每日都忙着处理政务。
那年冬天,我正倚窗看书,他踏雪而归,肩上落着细碎的梅瓣,袖中却藏着我最爱的蜜渍青梅。
“殿下今日下朝倒早。”
我笑着迎他。
他解下氅衣裹住我,指尖拂过我发间银钗:“听闻你晨起咳嗽,特意向太医院讨了枇杷膏。”
这般柔情,让我分不清到底藏着几分真心,又有多少假意。
若他当初娶了贺昭昭,或许就不会在日复一日的遗憾中,变得那样偏执狠毒了吧。
我敛了神色,淡淡道:“这些前尘往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正要离去,却被他一声冷笑逼至墙边。
“这般欲擒故纵的手段,也配让我回心转意?”他指尖挑起我的下巴,“正妃之位,你想都不要想。”
我蹙眉推开他的桎梏:“正合我意。”
抬眸直视着他,字字清晰:“这一世,但求与殿下陌路。”
萧凌云身形骤僵,眼底笑意寸寸冰封,化作骇人的怒意。
“乌月泠,”他猛然掐住我的脖颈,“你最好记住今日之言。”
“若敢伤昭昭分毫。”
他甩开我,玄色衣袂翻飞,“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萧凌云带着侍卫走远后,我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冰冷的宫砖上。
抬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想起前世就是在这金丝笼里,我慢慢忘记了自由的模样。
“月泠!”萧蘅焦急的声音传来。
他想扶我起来,却发现我脖颈上的掐痕,脸色顿时变了:“快去取药!”他不顾周围宫人异样的眼光,一把将我抱起。
我靠在他肩头,因为被掐过声音嘶哑:“萧蘅……”“我在。”
“你……还愿意带我走吗?”他脚步一顿。
前世那个雪天,他为了我自刎在城楼下。
那时正是权力斗争最激烈的时候,皇城内外剑拔弩张。
三殿下萧蘅亲率铁骑围城,与萧凌云的禁卫军在城门口对峙。
我怀着孕,走上城楼,只远远与他对视了一眼。
“愿意。”
萧蘅坚定地说。
这让我原本犹豫不定的心,一下子有了答案。
“好,待明天取得雪莲我们便回南疆,以后都不回来了。”
可命运终究没有给我们这个机会。
第二天晚上,我拿着镯子按照约定来到太傅府后门。
突然从暗处窜出几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便将我捆了去。
“啪!”贺昭昭一记耳光甩来,我唇间霎时漫开腥甜。
“好个蛊惑人心的苗疆妖女!”她尖利的护甲划过我脸颊,“连皇后都为你说话!”她素日里装的那副温柔模样,此刻撕得粉碎。
“贺小姐……”我强忍眩晕,“我说过我无意太子妃之位。”
“还装!”她突然揪住我发髻狠狠一拽,“昨日在宫墙下,凌云哥哥那样贴着你。”
她声音陡然拔高,“一个太子不够,还要勾引三殿下?”“苗疆贱婢,也配肖想天家贵胄?”我想要解释,贺昭昭却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她命人堵住我的嘴,扔进了柴房。
我被麻绳捆着手脚,正艰难地向门口蠕动时,木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是萧凌云。
他看到我这副模样剑眉微蹙,上前替我割开绳索,“深更夜半独闯太傅府,不要命了?”我揉着发红的手腕冷笑:“殿下倒是清闲,还有功夫跟踪我。”
“若不是孤跟着,”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声音里压着怒意,“你打算在这柴房里待到几时?”我挣开他,“若非殿下纵容,贺昭昭岂敢如此放肆?”他神色一滞,目光扫过我脸上红肿的掌印。
萧凌云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昭昭还只是小孩子。”
他喉结滚动,还是选择袒护贺昭昭。
我转身欲走,却被他拦住:“孤可以让你做我的良娣。”
他声音发紧,“只要你保证三日后的大婚不捣乱。”
我正想辩解,清朗嗓音自门外响起。
“她不会去的。”
三皇子萧蘅执灯而来,自然而然地握住我的手:“三日后,我们就要离开京城了。”
萧凌云瞳孔骤缩,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我把萧衡拉倒身后,盯着萧凌云的眼睛。
“我若做你良娣,贺昭昭指定会失望,她期待嫁给你很久了吧,你一定不希望看到她难受的模样。”
“殿下若是今日放我离开,我必定不会打扰你们三日后的大婚,你贺昭昭也会开心美满。”
“殿下也不想重活一世,还是不能救下贺昭昭吧。”
萧凌云剜了我一眼,“你最好说到做到。”
“殿下大可放心。”
得到萧凌云的放行,我拽着欲言又止的萧衡离开。
没注意到身后萧凌云那落寞的眼神。
萧凌云捂着心口,笑了笑,“孤怎么可能会因为她跟别人走了而难过,定是她又使了什么苗疆的蛊虫。”
他说着不难受,可紧纂的拳头出卖了他的心情。
三日后,太子大婚。
贺昭昭凤冠霞帔端坐鸾轿之中,锦绣盖头下唇角含春。
萧凌云却频频回首,朝宫门望去。
他看着贺昭昭,脑海里却浮现我前世身着婚服的姿态。
“一拜天地——”礼官唱和声未落,萧凌云突然扔了牵巾绣球,竟头也不回地朝宫门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