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跟着个叫王二的本地向导,手里的马灯在风雪里晃成个昏黄的点,嘴里反复念叨:“丸爷,那地方邪乎得很,民国时就有淘金的进去,没一个出来的……闭嘴。”
丸爷头也没回,他手里的罗盘指针疯了似的打转,铜盘面结着层薄冰,“找到那棵三人抱的老樟子松,钱少不了你的。”
他们要找的,是传说中鲜卑时期的“血葬墓”。
王二说那墓是用活人殉葬的,坟头的土都是红的,连雪落在上面都化得快。
丸爷要找的不是金银,是墓里可能藏着的“骨符”——据说那东西能镇住阴邪,他需要这玩意儿,去对付一个比死人更难缠的家伙。
雪下到后半夜,终于在林子尽头看见那棵老樟子松。
树干上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像人指甲划的,王二刚想凑近看,就被丸爷一把拽回来。
“别碰。”
丸爷摸出个黑布包,打开是些锈迹斑斑的铜钱,他抓起三枚往树上一贴,铜钱瞬间变黑,“殉葬的怨气凝在上面,碰了会被缠上。”
他拿出洛阳铲,往树下插了三铲,带上来的土果然泛着暗红,还混着点碎骨渣。
“就在这儿。”
丸爷挥了挥手,王二哆哆嗦嗦递上工兵铲,两人花了两个时辰,才挖出个能容人进出的盗洞。
刚钻进墓道,一股腥甜的味儿就涌了上来,不是腐臭,像新鲜的血混着松脂。
丸爷打开狼眼手电,光柱扫过两侧的壁画——上面画着些披兽皮的人,正把活人往棺材里塞,每个被塞进去的人,胸口都插着根木牌,上面画着和樟子松上一样的符号。
“这是……献祭?”
王二声音发颤。
丸爷没应声,他注意到壁画角落有个细节:所有献祭者的脚边,都画着只三足鸟。
这图案他在木叶的古籍里见过,是守护“禁术”的标记。
他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往主墓室走。
主墓室比想象的小,正中央放着口石棺,棺盖上面刻着个巨大的三足鸟,鸟眼是两颗血红的玛瑙。
丸爷刚想上前,脚下突然踢到个东西,低头一看,是具半腐的尸体,穿着民国的军装,胸口插着根木牌,符号和壁画上的一模一样。
“看来不止我们想来。”
丸爷冷笑,刚要抬脚,石棺突然“咔嚓”响了一声,棺盖竟自己往上升起条缝。
缝里没透出光,反倒渗出些黑色的雾气,落地就化成了些模糊的人影,正是壁画上那些披兽皮的人。
他们没有脸,手里却握着石斧,一步步逼过来。
王二吓得瘫在地上,丸爷却摸出了腰间的短刀——还是那把用石子熔铸的,刀身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光。
“早就听说鲜卑的血葬能养‘阴兵’,今天见识了。”
他挥刀砍向最近的人影,刀刃劈进雾气里,竟发出“滋啦”的响声,像砍在烧红的铁上。
人影被劈散,却又在几秒后重新凝聚。
丸爷眉头紧锁,这玩意儿杀不死?
他瞥向石棺,突然明白过来:“王二,去把棺盖打开!”
王二哪敢动,丸爷踹了他一脚,自己冲过去,用刀柄狠狠砸向棺盖。
三足鸟的鸟眼玛瑙突然亮起红光,那些人影动作一滞。
丸爷趁机用撬棍***缝里,猛地一使劲,棺盖“轰隆”落地。
棺里没有尸骨,只有个青铜托盘,上面放着块巴掌大的骨头,泛着玉一样的光泽,正是他要找的骨符。
骨符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像人的血管,还在微微搏动,仿佛有生命。
“找到了……”丸爷刚伸手去拿,整座墓室突然剧烈摇晃,那些人影发出刺耳的尖叫,竟开始往骨符里钻。
石棺西周的地面裂开,露出底下更深的空间,隐约能看见无数只手在挥舞。
“快跑!”
丸爷抓起骨符塞进怀里,拽起王二就往盗洞冲。
身后的石棺开始塌陷,三足鸟的玛瑙眼炸裂开来,溅出的不是玛瑙碎,是滚烫的血。
两人连滚带爬地钻出盗洞,刚站稳,身后的地面就整个塌下去,形成个巨大的深坑,樟子松也跟着陷了进去,只留下个黑洞洞的口子,不断往外冒着白气。
王二瘫在雪地里大口喘气,丸爷却摸出怀里的骨符,借着雪光仔细看。
骨符的纹路在动,像在吸收刚才的血气。
他突然想起父母临死前的眼神,和这骨符的搏动有点像,都是不甘。
“丸爷……这东西……”王二颤声问。
丸爷把骨符收好,转身往林子外走:“能让该闭嘴的东西,永远闭嘴。”
雪落在他肩上,很快化了,像没干的泪。
他知道,这骨符不是结束,是开始——他要去讨的债,比这古墓里的阴兵,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