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扫把星,克死过三任男友。我妈逼我去相亲,
对方是个出门踩狗屎的倒霉蛋。他说我们负负得正,天生一对,拉着我合伙创业,
结果摊子第一天就黄了。直到一场意外车祸后,我在顶层套房醒来,他穿着高定西装,
告诉我他叫厉承洲。他说:我的小灾星,游戏结束了。1我叫宿殃,住宿的宿,
灾殃的殃。这名是我那个读了几年私塾的爹给起的,他说生我那天,
家里养了十年的老母鸡让黄鼠狼叼走了,门前的百年槐树让雷劈了。我是个天生的扫把星,
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那种。我妈看不惯我二十三了还嫁不出去,
托我三姑给我找了个男人相亲。地点就在镇上唯一一家“高档”西餐厅,菜单油得能反光,
牛排七分熟上来还带着血丝。我面前的男人叫周诚,长得人模狗样,白衬衫洗得发黄,
手腕上那块表,我用脚指头猜都知道是拼夕夕九块九包邮的货。宿殃小姐,我听你三姑说,
你为人特别……旺夫?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镜片后面那双眼睛,
透着一股子精明和算计。我差点没把嘴里的柠檬水喷他脸上。旺夫?我们家那片,
谁家小孩儿哭,大人一提我名,立马就不敢吱声了。说我克夫还差不多。
我决定给他来点猛料,省得他没完没了。周大哥,你可能有所不知。我身体前倾,
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说悄悄话的神秘感,我这人,命硬,八字更硬。跟我走得近的,
都没什么好下场。我前桌,上学时抄我作业,高考差了二本线一分;我发小,
跟我合伙摆地摊,第一天城管就把三轮车没收了;就连我前男友……我顿了顿,
看着他明显提起兴趣的脸,满意地继续说:他追我的时候,在楼下弹吉他,
结果楼上掉下来一个花盆,砸他脑袋上了,现在还在家种蘑菇呢。
我以为这番话足够把他吓跑,谁知道周诚听完,眼睛反而亮了。那光芒,
跟饿了三天的狼看见肉似的。他一拍大腿,激动地说:宿殃!你简直就是我的命中注定啊!
我懵了。这人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周大哥,你没听懂?我是说我克人!懂!
太懂了!他猛地抓住我的手,手心热得发烫,宿殃,实不相瞒,我也是个倒霉蛋。
我投资啥啥赔,干啥啥黄,出门踩狗屎,喝凉水都塞牙。咱们俩,简直就是负负得正,
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衰神!我们凑一块,肯定能以毒攻毒,时来运转!我使劲把手抽回来,
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世界,终于还是癫了。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拎起包准备走人。刚站起来,
头顶的水晶吊灯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滋啦”声,然后火花四溅,
直愣愣地就朝我们这桌砸了下来。尖叫声四起。我下意识地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我被人一把拽开,扑进一个算不上宽阔但很结实的怀里。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肥皂味,
廉价,但干净。餐厅里乱成一团,经理带着服务员跑过来,不停地鞠躬道歉。
周诚把我护在身后,对着经理一顿输出,又是要精神损失费又是要误工费,
那架势比我还像个碰瓷的。我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第一次对自己的“扫把星”体质产生了怀疑。这人……怎么没被克到?
难道真让他说中了,负负得正?2周诚最终从西餐厅讹了三千块钱,全塞我手里了,
美其名曰是给我的“惊吓补偿”。我捏着那沓还热乎的钞票,心里那点怀疑和别扭,
瞬间就烟消云散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于是,当周诚提出要跟我合伙开个烧烤摊时,
我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他的理由很充分:我们俩的运气已经坏到谷底了,不可能更坏了,
接下来只会触底反弹!我出钱,你出人,赚了钱五五分!我被那句“五五分”冲昏了头脑,
压根没想过,他一个穷光蛋,哪来的钱开烧烤摊。事实证明,永远不要高估一个人的下限,
也别低估自己的倒霉程度。周诚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辆破旧的三轮车,焊了个铁皮架子,
又从二手市场淘来一堆桌椅板凳。开业地点选在大学城旁边的小吃街。第一天,
生意居然还不错。周诚负责烤串,我负责收钱。他烤串的手艺一般,但胜在嘴甜,
见人就喊帅哥美女,哄得那些学生娃一愣一愣的。我收钱收到手软,
看着抽屉里越来越多的零钱,心里乐开了花。也许,我真的要转运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我旁边的煤气罐接口处,突然窜起一米多高的火苗,黑烟滚滚,
伴随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食客们吓得扔下签子就跑,场面瞬间失控。
我和周诚手忙脚乱地用湿抹布把火扑灭,还没喘口气,
一排穿着制服的城管就跟从天而降似的,把我们团团围住。谁让你们在这摆摊的?
营业执照呢?健康证呢?领头的那个国字脸,公事公办地开了一张罚单,
顺便把我们那辆破三轮给拖走了。这还不算完。一个戴着金链子的胖子捂着肚子找上门,
说吃了我们的烤腰子,上吐下泻,急性肠胃炎,要求我们赔偿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张口就要一万。周诚跟他理论,说我们的食材都是新鲜的。胖子直接躺地上开始打滚,
嘴里嗷嗷叫唤,说我们要是不给钱,他就死在这儿。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对着我们指指点点。看着就不干净,吃出事了吧。那个女的,我认识,
就是西街老宿家的闺女,有名的扫把星。哎哟,跟她合伙,那不是茅坑里打灯笼,
找死吗!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最后,
周诚还是妥协了。他把这几天赚的钱,加上从西餐厅讹来的那三千,全都赔给了那个胖子。
胖子拿到钱,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了,那矫健的步伐,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我们俩蹲在空荡荡的街边,像两条丧家之犬。我以为周诚会像之前那些人一样,
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我身上,然后骂我一顿,离我远远的。可他只是叹了口气,
把最后两串没卖出去的烤韭菜递给我一串。宿殃,别听他们瞎说。他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半点责备,这事不怪你,怪我。是我太想当然了。他哭丧着脸,
看起来比我还惨。我这点老婆本,全赔进去了。宿殃,我破产了。夜风吹过,有点凉。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丧”字的脸,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了一丝愧疚。
3我以为经历了烧烤摊的惨败,周诚会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
他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我家门口。宿殃,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他双眼放光,
神情亢奋。我“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我不想再听他任何一个字。他不死心,
在外面拍门:宿殃你听我说!这次绝对能成!正道走不通,咱们就走邪道!
门板被他拍得震天响,我妈在屋里骂骂咧咧,说我要是再把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往家里带,
就把我腿打断。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猛地拉开门。你有完没完!周诚被我吼得一愣,
然后把手机递到我面前。屏幕上是一张花里胡哨的宣传海报,
一家叫“夜色”的酒吧今晚开业,请了一堆网红暖场,阵仗搞得很大。这酒吧,
老板叫王浩。周诚说。我的瞳孔猛地一缩。王浩,这个名字我化成灰都认得。
高中时期的校霸,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没少欺负同学。我就是其中一个。
他曾经把我堵在厕所,把我的课本一页一页撕掉,扔进水桶里,
就因为我无意中看到了他欺负别的女生。宿殃,我查过了,这个王浩就是个草包,
他开酒吧的钱都是跟他爸要的。周诚的声音像魔鬼的诱惑,你想不想报仇?
你想不想看他血本无归?我当然想。我做梦都想。我们怎么做?我问。很简单。
周诚笑得像只狐狸,你不是扫把星吗?咱们就去把他克死。你今晚去他酒吧应聘当服务员,
什么都不用干,就在那儿待着。我给你开一万块钱的工资,事成之后,再给你五万。
六万块钱,就为了让我去一个地方待一晚上。这听起来像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可是一想到王浩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和那笔诱人的酬劳,我心动了。
不就是去当个活体灾星吗?这业务我熟。晚上,我换上了一身廉价的职业装,
成功应聘上了“夜色”酒吧的临时服务员。王浩没认出我,他正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网红,
在舞池里扭来扭去,满面红光。酒吧里音乐震耳欲聋,五颜六色的灯光晃得人眼花。
我端着托盘,心不在焉地在人群里穿梭,心里不停地默念:倒霉吧,倒霉吧,快点倒霉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大概十点钟的时候,
舞池上方的一排射灯突然开始疯狂闪烁,然后“啪啪”几声,全灭了。紧接着,
一股烧焦的臭味弥漫开来。有人喊了一句:“着火了!”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疯了一样往门口挤,哭喊声、尖叫声混成一片。我被人群推搡着,
好不容易挤到了吧台边。混乱中,我看见王浩正对着经理破口大骂,而他旁边的一个卡座,
几个客人扭打在了一起,其中一个还抄起了酒瓶。场面彻底失控。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
警察和消防员就冲了进来。火势很快被控制住,只是电路短路引发的小火灾,
但因为消防通道被杂物堵塞,酒吧被当场贴了封条,勒令停业整顿。我混在人群里溜了出来,
在街角找到了等我的周诚。他靠在路灯下,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的烟,看到我,他把烟扔掉,
踩灭。我就知道,你行。他冲我比了个大拇指。我看着远处还在闪烁的警灯,
心里一阵发毛。这太邪门了。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钱呢?我伸出手,
不想再想那么多。周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我。我捏了捏,心满意足。周诚,
这事就算完了。以后你别再来找我了。我拿了钱,转身就想走。等等。他叫住我,
宿殃,庆祝一下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我看着他真诚的笑脸,拒绝的话到了嘴边,
又咽了回去。4周诚开着一辆不知道从哪儿租来的破旧五菱宏光,
载着我往郊区的盘山公路上开。他说山顶有家农家乐,烤全羊是一绝。我抱着那六万块钱,
坐在副驾驶,心里盘算着这笔钱该怎么花。是先还掉家里的债,还是给自己买台新手机?
车窗外的夜景飞速倒退,周诚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天,从他悲惨的童年,
聊到他屡战屡败的创业史。我听着,竟然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了。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
一道刺眼的远光灯突然从对面的弯道射来。一辆巨大的渣土车,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嘶吼着朝我们冲了过来。周诚猛打方向盘,刺耳的刹车声和金属刮擦声同时响起。
我的脑袋狠狠撞在车窗上,世界在我眼前天旋地转,最后陷入一片黑暗。我以为我死定了。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得离谱的床上。床垫柔软得像是陷进了云里,
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我只在电影里见过的华丽水晶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冷的香气。
这不是医院。我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套丝滑的睡衣,
而不是出车祸时那身廉价的职业装。我环顾四周,这是一间装修极度奢华的顶层套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璀璨夜景。我赤着脚下床,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一步步走向客厅。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他背对着我,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轻轻摇晃着。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是周诚。不,不是他。
虽然是同一张脸,但气质天差地别。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手工定制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他身上那股廉价的肥皂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冷冽的气息。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周诚的憨厚和倒霉,
只剩下居高临下的审视和玩味。那是一种看猎物的眼神。醒了?他开口,
声音低沉而陌生,不再是周...不是,不再有那种略带土气的口音。你是谁?周诚呢?
我的声音在发抖。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来。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让我下意识地后退。他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微微俯身。周诚?他嗤笑一声,
那笑声里满是嘲讽,那不过是我闲暇时,陪你玩的一个角色扮演游戏而已。他伸出手,
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重新认识一下。
我叫厉承洲。窗外的霓虹,在他的眼底,碎成一片冰冷的光。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我的小灾星。5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厉承洲?那个掌控着整个城市经济命脉,
跺一跺脚就能让股市震三震的厉氏集团太子爷?那个传说中冷血无情、手段狠戾,
财经杂志上永远只有一张模糊侧脸的神秘大佬?这比小说还离谱。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挣脱他的钳制,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我想干什么?
厉承舟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灯火,我想请你看一出好戏。
他打了个响指。墙壁上一块看似装饰的面板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巨大的液晶显示屏。屏幕上,
正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厉承洲的几个商业对手正聚在一起,
脸色铁青地讨论着最近接二连三的“意外”。先是城西那块地皮的竞标会,系统突然崩溃,
让厉承洲捡了漏。然后是王家的夜色酒吧,刚开业就出了消防事故,名声臭了。现在,
连我们准备用来洗钱的渣土运输线,都因为一场“意外”车祸,被警方盯上了……
一个秃顶男人狠狠一拳砸在桌上:这一切都太巧了!就像有鬼一样!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说:我查过了,这些事发生的时候,都有一个女人在场。
一个叫宿殃的扫把星。听说,她现在跟厉承舟那个不成器的私生子弟弟走得很近。
画面到此为止。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原来,所有的一切,从西餐厅那盏掉落的吊灯,
到烧烤摊的煤气罐爆炸,再到那场夺命车祸……全都是他一手策划的。我不是扫把星。
我只是他用来掩人耳目、清除异己的一颗棋子。一个完美的,
能将所有阴谋都推给“玄学”的挡箭牌。你是个疯子。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过奖。厉承洲转身,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现在,我的好叔叔们,
都相信你是我弟弟手里的一张王牌,一个能带来灾祸的人形兵器。他们很快就会对你下手,
或者,通过你来要挟我。他走到我面前,将一份文件和一支纯金的钢笔扔在茶几上。
所以,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我接下来的计划。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签了它。
那是一份合同。一份为期三年的“私人助理”聘用合同。上面的条款苛刻得如同卖身契,
要求我24小时待命,无条件服从他的所有指令,并且要扮演好一个被他宠爱、骄纵,
但又能为他带来“好运”的金丝D丝雀角色。而报酬那一栏,
是一串我数不清有多少个零的数字。你也可以不签。厉承洲的语气云淡风轻,不过,
我不能保证,你那个在工地上班的父亲,会不会碰上“意外”的脚手架坍塌。也不能保证,
你那个嗜赌如命的哥哥,会不会在某个地下**,被人剁掉双手。他在威胁我。
用我最在乎的人。我死死地盯着他,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而他只是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扣,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宿殃,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应该感到荣幸。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成为我的棋子。
屈辱、愤怒、恐惧……所有的情绪在我胸中翻滚,最后都化为一片无力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