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骨灰做成骰子那天，我在旁边冷笑。这人一辈子跟我对着干，死了都要羞辱我。
直到某次他对着我生前没完成的设计稿发呆，手悬在删除键上，指间捻着我的骰子。
我凝神屏息，让骰子滚出‘6’。他盯着点数，忽然笑了，
眼泪滴落在键盘上：“早知道你这么在意……”后来才发现，他所有要骰子决定的事，
全是我未尽的遗憾。包括那天他埋骰子时，放在旁边的那枚没送出去的戒指。
原来不是我在控骰子，是他在借我的名义，圆他不敢说的执念。
1 骨灰骰子沈砚青把那枚骰子揣进西装内袋时，我正飘在他肩膀上做鬼脸。
骰子冰凉的触感像我生前总往他咖啡杯里偷偷加的冰块。这人也太损了，
别人死对头顶多烧纸扎小人，他倒好，直接把我骨灰挫成了骰子，
美其名曰"让你这辈子都得听我的"。大学就想压我一头，现在老娘做鬼都不想放过你。
早上他站在咖啡机前，眼瞅瞅地想喝咖啡。老娘能让他如愿，我就不是鬼。
他的手在口袋里窸窸窣窣摸了半天，才把骰子捏出来。“老规矩。”12喝美式，
34喝拿铁，56喝凉白开。指缝漏出的点数转得飞快，我卯足劲让它卡在6点。
他对着掌心看了三秒，对着空气低声骂句"幼稚。"最后还是倒了杯凉白开，
喝得眉眼皱成包子。呵呵呵呵，活该。中午去开董事会，他把骰子藏在会议桌下，
膝盖顶着桌面挡着。“老规矩。”12方案一，34方案二，56备选方案。
桌布下传来轻轻的碰撞声，等他收回手时，指缝里夹着的骰子明晃晃是5点。
他清了清嗓子："经过综合评估，我认为备选方案更优。"说完就走了，一群董事面面相觑。
哈哈哈哈哈哈，老登，活该。因为是灵魂身体，我就在他的面前又蹦又跳。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跳完还给他抛了个挑衅的眼神。嗯，他怎么脸红了。woc，
我是灵魂状态，不会没穿衣服吧，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我有点死了。老登，算我惜败。
我觉得最让他破防的是相亲局。他借口去洗手间，在隔间里对着镜子摇骰子。“老规矩。
”规则是1-3就吃饭，4-6看电影。我在空中翘着二郎腿，心生一计。给你玩点新鲜的。
我直接让骰子卡在洗手台，嗯，竖了起来。结果出来了，是没有点数。等他回到座位，
脸上还带着强行挤出的微笑，对着姑娘说"抱歉，临时有急事"。姑娘走后，
他对着空杯子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林砚之你等着。"我在旁边笑得打跌。
2 骰子之谜之后的每一天，他频繁使用骰子，不管大小场合，还给骰子串了根细红绳，
藏在衬衫第二颗纽扣里，只有低头时才能瞥见一点白。这导致他总在开会时突然低头，
肩膀微微耸动，像在打盹。有次新来的实习生小声问："沈总脖子不舒服吗？"他猛地抬头，
耳尖发红："颈椎不好，活动活动。"桌下的手却在飞快地搓着骰子。1点朝上，
按规则该否决这个提议。跟甲方吃饭更狼狈，对方正说"合同细节得改改"，他假装夹菜，
手肘顶着桌面挡住，手在桌下摇得飞快。骰子滚出2点。他放下筷子时，
脸上还挂着得体的笑："这个条款我们得再斟酌。"甲方疑惑地看着他，
大概没见过有人夹菜夹得肩膀都在抖。
结束后甲方代表热情地伸出手想和沈砚青来个告别握手。沈砚青刚把手从桌下拿出来，
掌心还残留着骰子的触感，下意识地想握紧。结果就在两手相握的瞬间。“啪嗒！
”一个冰凉的小东西从他微微汗湿的指缝里滑了出来，骨碌碌滚到了甲方锃亮的皮鞋边。
空气瞬间凝固。甲方低头，看着地上那枚磨砂白的、刻着清晰点数的…骰子。
沈砚青：“……”我在空中疯狂打滚“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让你开会桌下摇！
让你相亲厕所摇！报应啊沈总！快捡起来啊！跟甲方说这是你的幸运符！哈哈哈哈！
”甲方弯腰捡起骰子，表情高深莫测：“沈总…这是？”沈砚青面不改色，
但是耳尖红得要滴血，迅速接过骰子攥紧：“咳…让您见笑了。
这是…我们家祖传的决策方式，每次出门都会带上它。
”他强行把“吃饭摇骰子决定喝什么”的规则咽了回去。甲方恍然大悟，
拍了拍他的肩：“沈总真是…太聪明了，这样就能把一切都交给命运！
”说完带着一脸“你真会玩”的表情走了。看到甲方走了，他叹了口气，
去消防通道抽了个烟，把骰子捏在指间转得飞快："你就不能安分点？
"我立刻让骰子硌了他手心一下。5点朝上——按新增规则，5代表"去吃城南的馄饨"。
他盯着点数骂了句"疯了"，却真绕路开了一小时车。那家馄饨店就在我高中学校附近，
深受大家喜爱，老板和老板娘都十分热情好客，混沌皮滑溜溜的，一口咬开，
暖得人鼻尖冒汗。如果问我感受，有点像父母临行前给我煮的那碗馄饨，
葱花和虾皮的香气包裹着热汤，在舌尖炸开。今天只有老板娘在，他环顾了四周，“姐，
哥去哪了。”“哎，老毛病犯了，去医院复查了，得住两天院，下周回来。”咦，
听他这语气，是经常来吗？我有点好奇。馄饨摊的老板娘笑着问："哎，你一个人来的？
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哈哈哈哈哈，
说起来你高中的时候那个女孩子总是想在你碗里加一勺辣椒。"沈砚青的手顿了顿，
“会有的吧。”“那闺女多好啊，你们会有个好未来的。”“姐，当年你就是靠这句话，
让我收下了你的豆浆。”“哎，你还说我。”老板娘想要给他一个棒槌，不过好像又心疼了。
“你呀你，我们老两口，看得明明白白。”他没有再说话，目光好像看向了我在的那片虚空，
又好像在寻找什么。不一会，他放弃了，把多加的辣椒全倒进碗里，辣得眼眶发红。
我好想笑，终于看见他吃了辣椒是什么样的了。"我吃不了辣。"他吸着馄饨，
声音闷在热气里。"现在知道了，是真的辣。"我飘在旁边突然笑不出来。
那年冬天我发烧醒来饿了想吃馄饨，是他踩着雪去买这家馄饨，
去我外婆家时围巾上全是冰碴，却把馄饨碗揣在怀里焐得滚烫，还提着三杯豆浆。
听他说是老板娘给的，当时百般拒绝，说是要给钱，老板娘没有收。我问他最后为什么收了？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耳朵有点红。那年冬天很冷，但是身旁有他和外婆。
吃饭时我当时想抢过他的碗就往里面加辣椒，最终还是没加上。我气急败坏，
骂他"没品味"。他和外婆都笑眯眯的看着我。饭桌上冒着热气。外婆身体还算硬朗，
给我和他夹菜，是我炒的西红柿鸡蛋。“小沈，尝尝这个，这个是囡囡炒的，
你尝尝她的手艺，一点也不输我，哈哈哈哈。”“好，谢谢外婆。”沈砚青立马接了过去。
而我羞红了脸。电视里放着儿时最爱看的大耳朵图图，播放着童年的歌谣。炉子里烧着煤火。
“北风北风变成了赛跑的小孩，月亮变成朋友陪你散步，
黑夜黑夜变成了一个甜甜的美梦……”“太好了，我们和图图回到童年了！”“好吃！
”“乖孩子，好吃就多吃点，咱们啊……谁跟谁呢？”外婆笑得非常开怀。那时他望着我时，
眼里似乎落满了雪光。我飘在沈砚青身后第七三天，终于能看清了那枚骰子的模样。
磨砂骨瓷的质地，在台灯下泛着冷白的光，棱角被磨得格外圆润。
沈砚青正用指腹反复摩挲那个骰子，像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林砚之，"他忽然开口，
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当年申报奖学金，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改了你的实验数据？
"我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何止是觉得，我当年差点把他的烧杯砸在实验室的瓷砖上。
那时我们是系里最拔尖的两个，从绩点到竞赛奖，永远只差零点零几分。
他像个阴魂不散的影子，总在我以为能独占鳌头时冒出来，用更精准的报告、更惊艳的设计，
把我死死压在第二的位置。沈砚青把骰子抛起来，又接住，
骰子碰撞掌心的脆响在深夜里格外清晰。"一个月后有个项目竞标，
是你当年没拿下的那个湿地公园设计。"我愣在原地，看着他打开电脑，
调出的不是他公司的设计稿，而是我当年那份被驳回的方案。屏幕光映在他脸上，
我第一次看清他眼下的青黑，像积了很久的雨。他对着我生前没完成的设计稿发呆，
手悬在删除键上，指间捻着我的骰子。他低头看着掌心的骰子，"你说，我要不要去？
"我立刻绷紧了神经。那个项目是我的心结——三年前因为一份被篡改的环评报告，
我的方案被永久搁置，而最终经过评估无人中标，计划就此搁置。说实话，还是非常不平。
我凝神屏息，让骰子滚出‘6’。他盯着点数，忽然笑了，
眼泪滴落在键盘上：“早知道你会这么在意……”他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
沈砚青盯着点数看了三秒，笑声里裹着苦涩。"我就知道你没放下。"他把骰子揣回口袋，
那里贴着心脏的位置，"放心，这次不会再出岔子了。看到他的神情，
我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3 青春对决高中时我和他是老师眼里的“模范生”，
一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挺喜欢和他争夺第一名的，棋逢对手，见招拆招。
高二调座那天，沈砚青搬着桌子过来，先掏出量角器在课桌中间划了条笔直的线，
推了推眼镜：“越界一次，罚抄《离骚》一遍。”好，男人你成功激起了我的好胜心！
我直接把我的hello Kitty笔袋扔在线上：“有本事你抄到毕业！”没错，
刚刚换成同桌的第一天，他就被我气到翻白眼。挺有成就感的。
之后的日子我有时就偷摸瞄他，发现他也在偷摸瞄我。我起了点坏心思，开始直视他。
Look my eyes最后以他被老师叫走结束。嗯，谁也没赢，平局。省考成绩出来，
我盯着我名字边上“第二”那俩字，看了看沈砚青的第一。嗯，有点刺眼，差0.5分，
好可惜。转头看见沈砚青正对着我的错题本乐，用红笔在我错的选择题旁边画了个哭脸，
笔触和印象派大师有一拼，画得比我三岁侄女还丑，旁边还写着“笨蛋本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