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给我滚！黑白画面里父亲暴怒着，将母亲推出院门，母亲只是冷冷看着他，
就算赶走我，你这辈子也无法摆脱她！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随即而来的刺耳的刹车声震得我耳膜发痛。第二天清晨，当母亲在争吵后冲出院子的刹那，
我多想告诉父亲昨晚那个可怕的梦，可是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结局和梦中一样，母亲被撞死在巷口，脸上没有一滴眼泪。从那天起，
世界在我眼里便成了两重镜像，梦里的黑白色预告着现实的彩色剧目，
而我是那个提前知晓剧本的唯一观众。第一章林小姐，感觉怎么样？沈医生马上就来。
护士小姐温柔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消毒水的味道还是那么难以适应，
我躺在济仁医院的病床上。右腿打着厚重的石膏，看起来笨拙的可笑。沈医生。沈岩。
济仁医院最年轻有为的医生，也是医院里众多女性的梦中情人和梦中情婿。盯着石膏，
昨晚的梦境再次浮现，卡车失控时的刺耳鸣笛，挡风玻璃碎裂时飞溅的光点，
还有腿上的剧痛。一切都和现实分毫不差，只是梦里的黑白世界，
在现实里流淌着过于鲜艳的血色。为什么不能像十七岁那年一样，让结局被改写？
我在暴雨里狂奔，校服裙湿透了贴在腿上，雨水顺着发梢滴进眼睛。梦里的画面无比清晰，
母亲留给我的银手链，链扣在今晚断裂，掉落在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那是她的遗物里，
唯一一件我能随时带在身边的东西。闪电劈开夜空的瞬间，我看见梧桐树下闪着一点银光。
手链果然躺在那里，链扣断成了两截，我把它紧紧攥在手心，那一刻的狂喜，
远胜过失而复得的慰藉。原来，梦境不是只能用来预告悲剧的，我可以改变它。
这个认知像一道光，照进了我被预言梦境笼罩的灰色密室。可很快，
我就发现这道光有多微弱。十六岁那年，我梦见同桌会在月考时作弊被抓，我提前提醒她，
她却笑着说我神神叨叨，结果第二天她果然被教务处主任抓了现行。她以为是我告的密，
从此我失去了那时最好的朋友。十九岁，我梦见外公会在心脏手术中出意外，
连夜哭着求父亲取消手术并将外公转院，父亲却说哪有不在自家医院手术的道理，
结果外公在手术中大出血，永远离开。从那以后，梦境成了无声的诅咒。我渐渐学会了沉默，
不再试图改变什么，只是被动地接受那些黑白画面的指引。上帝视角是场酷刑，
我只是困在预言梦境里的囚徒，连打开镣铐的钥匙都找不到。第二章病房门被推开，
一个男人带着清新的皂角香走了进来。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鼻梁高挺，
嘴角上扬的角度恰到好处，翻看病历时他的手特别醒目，骨节分明，修长干净，
无名指第二关节有颗淡褐色的痣，和梦里一模一样。林小姐，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沈岩。
他的声音像浸过温水，检查结果出来了，右腿胫骨骨裂，不算严重，
但恢复期需要三个月左右。我盯着他胸前的铭牌，沈岩
两个字下面印着骨科 主治医师。济仁医院是外公白手起家创办的，母亲是独生女，
父亲入赘后成为了执行院长。这些年，医院里的人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点微妙的敬意，
仿佛我身上贴着院长千金的标签，连呼吸都该比别人矜贵些。谢谢沈医生。
我低声说。听说你刚入职行政部？真是不巧，第一天上班就住院了。他抬起头，
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几分关切，不过别担心，我会尽快让你康复的。对上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真诚而温柔，我一时愣了神。在想什么？ 沈岩的钢笔敲了敲病历本。
没什么。 我仓促移开视线，只是觉得，我们好像见过。沈岩轻笑了一声，
眼角堆起一些浅纹，可能是在梦里？ 他半开玩笑地说，指尖无意间擦过我的手背，
留下短暂的温度。这个动作、这个温度，甚至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戏谑，
都和某个似乎被遗忘的梦境碎片重叠。十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虚实之间的循环往复，
很多梦已经模糊的只剩下只言片语。唯一的遗憾是我只是偶尔可以成为改变梦境结局的编剧，
绝大多数时候只能是一个看客。第三章父亲来探病时又给我带来了药，最近睡得不好？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过来，沈医生是骨科的明日之星，不要担心。我捏着苹果看着父亲，
父亲的镜片总像蒙着层雾，自从母亲死后我就再也看不懂那里面藏着什么。
就像我看不懂为什么每次发烧，
会亲自配药；为什么我的体检报告永远由他单独保管；为什么他总说25岁之后我就自由了。
你很了解他？嗯，他三年前从国外回来，是我亲自招进医院的。
那他为什么不去更好的医院？济仁虽然是老牌医院，但已经有些没落，
比不上那些大型的公立医院或者新崛起的私立医院。父亲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
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沈岩是个有能力也有野心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个真诚而温柔的野心家？渐渐地，沈岩开始频繁地出现在病房。有时带着专业书籍，
坐在床边给我讲康复知识；有时拎着街角蛋糕店的泡芙，笑着说奖励配合治疗的病人。
他会读晦涩的医学论文给我听，看我昏昏欲睡时便停住，调侃道，
看来我的声音比安眠药管用。沈岩会在下班后的黄昏推着我出去散步看夕阳，
他会说起在国外进修时的趣事，说有次为了研究罕见病例，在停尸房守了三个通宵。沈岩，
岩石的岩。嗯？没什么。 我低头看着树影，只是觉得，
岩石应该是坚硬且持久的。沈岩蹲下握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温度和夕阳一样让人很舒服，
那你觉得，我是吗？ 我感觉心里有什么坚固的东西悄悄融化了。我开始贪恋这份温暖，
在沈岩值夜班时，会编造各种理由故意按铃叫他。每次沈岩带着无奈又纵容的笑意出现时，
我都会心跳加速。他会耐心地帮我检查输液管，用棉签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
或者倒一杯温水递到我手里。那些贴心的行动都让我觉得，他不止是个温柔的医生，
更是一个体贴的男人。也许，这一次，梦境不会再预告悲剧。可是残酷的现实再次证明，
我错了。第四章三个月后的暴雨夜，是黑色的。雨点疯狂地砸在玻璃窗上，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无数只蝙蝠想撞破窗户冲进来。
在半梦半醒间我再次坠入了那个纯粹的黑白世界。梦里，没有色彩，却刮着刺骨的风。
我站在医院天台上，是一个隐形的偷窥者。沈岩搂着一个陌生女人的腰，
那个女人穿着紧身连衣裙，在黑白的梦境里看不出颜色，但我直觉那一定是红色，
会马上滴出血的红色。他们吻得难舍难分，沈岩的手在女人的背上肆意游走，
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贪婪和欲望，那不是平时温和体贴的沈医生，
而是一头充满情欲的野兽。你什么时候才跟那个林悦允摊牌啊？女人的声音娇嗲，
带着一丝不耐烦，我可等不及了。沈岩搂紧了她，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得意，
等我拿到副主任医师的位置，就跟她摊牌。反正这里只是我的跳板，
慈安医院的院长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在济仁当上副主任医师，就可以跳槽过去做主任医师。
怎么说她也是这么大一家医院的院长千金，你一点都不心动吗？女人故作委屈地试探。
院长千金又怎么样？跟个木头似的，怎么比得过你这么迷人。他裹着情欲放肆地笑出声，
那个傻白甜，还以为我真的会喜欢她吗？他又低头吻住她，无名指的痣蹭过女人的耳垂。
那个傻白甜。这五个字像一个巴掌，狠狠甩到了我的脸上。沈岩那双我以为温和真诚的眼睛，
此刻却写满了虚伪和算计。那她要是纠缠不休怎么办？女人依偎在他怀里，
语气里有些不安。纠缠不休？沈岩冷笑一声，她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对付这种傻白甜蠢女人的办法，我有的是。场景突然切换。我看到自己从背后抱住沈岩，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哀求他不要离开。沈岩却一把扯开了我，脸上满是厌恶：院长千金，
要不是看在升职的份上，我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人怎么可以在没有样貌没有身材的同时，
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呢？我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周围围满了人。他们指指点点，
窃窃私语。活该，被人利用了还傻傻的以为遇到了真爱。真是天真，
竟然相信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会真心对她。院长的女儿又怎么样？
还不是被人耍得团团转。那些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扎进我的身体，让我痛也让我清醒。
我曾经以为的幸福，不过是沈岩精心编织的一场骗局，随意践踏着我的爱情，我的信任。
等我拿到副主任医师的位置，就跟林悦允摊牌。沈岩的声音再次裹着雨丝飘过来，
是最毒的那把匕首。第五章我在尖叫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病号服，贴在身上，带来一阵寒意。
窗外的暴雨还在继续，和梦里的雨声一模一样，让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七分。按下护士铃，
叫沈医生过来。 我躺回枕头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脑中翻江倒海却又一片空白。
没过多久，走廊里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门被轻轻推开，沈岩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
手里拿着体温枪。他的头发有些湿润，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悦允，怎么了？
他的声音带着关切，伸手想探我的额头。我下意识地躲开了。沈岩的手僵在半空，
脸上的表情从关切瞬间转为错愕，到底怎么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些许不耐烦。
因为我不想成为你晋升的踏脚石。我想吼出这句话，却硬生生把它咽进肚子，
只是盯着他无名指上的那颗痣，想起梦里他扯开我时他脸上厌恶的表情，
想起那些刺耳的嘲笑，强忍着恶心，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做噩梦了，有点不舒服。
沈岩的脸色有点复杂，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把体温枪轻轻靠上我的额头，
36 度 7... 做梦而已，别想太多，我去办公室给你煮杯热牛奶。
他转身离开时，我看到他白大褂的后衣领上沾着一根棕色的卷曲头发，
那不是我的黑色及腰长发，很显然属于另一个女人，梦里那个穿紧身连衣裙的女人。
我把被子拉过头顶，蜷缩在里面发抖，分不清是因为冷还是恐惧。我闭上眼睛，
现实和梦里的画面不停交错重合，这回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眼底的关切是装的，温柔是演的，
连指尖的温度，都带着算计好的虚伪。我知道这个梦不会出错，就像七岁那年的母亲，
十九岁那年的外公，还有这次的车祸。每一个梦境都精准地预告了现实，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只是，我不想再做那个被动承受的观众了。沈岩，你想拿我当跳板？想利用我升职？好啊。
那我就让你看看，这个你眼里的蠢女人，到底能让你摔得多惨。
第六章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是金色的。我坐在病床上，
看着沈岩把保温桶里的粥倒出来，是熬得很稠的瘦肉粥，我早上特意去排队买的，
你尝尝看。他把勺子递给我，脸上带着无尽的温柔。谢谢。我接过勺子，
看着他虚伪的侧脸，胃里一阵翻搅，想起梦里他搂着那个女人时的亲密，
和他说的那些利用自己的话，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陌生和可怕。
你今天好像没什么精神。沈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关切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