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紫宸殿的白玉地砖染了血时,沈惊鸿正用沾着碎冰的指尖,
碾断最后一个刺客的喉骨。她玄色宫装下摆扫过地面,溅起的血珠在她靴尖凝止,
像未融的霜。殿外传来甲胄相撞的轻响,萧彻的声音隔着雕花门扉传来,
平稳得听不出情绪:“陛下,禁军已肃清外围,臣带了安神汤。”沈惊鸿转身时,
眼底的戾气正一寸寸敛去。她是大启唯一的女帝,十五岁亲政,三年间扫平外戚、荡平藩王,
手腕狠戾得让满朝文武不敢直视;而萧彻是手握重兵的镇北王,先帝托孤的重臣,
也是唯一敢在她动杀心时,递上一碗温汤的人。2 玉门烽火北疆急报传入御书房时,
沈惊鸿正对着舆图冷笑。西域诸国联合犯境,
送来的战书里画着嘲讽的图腾——那是三年前被她灭国的楼兰王室徽记。
羊皮战书上的字迹歪扭,混着干涸的血迹,像极了当年楼兰王临死前不甘的眼神。
“传朕旨意,调镇北军三万,三日之内抵达玉门关。”她指尖叩在地图上的关隘,
力道让舆图边缘微微发皱,“另外,让暗卫营把楼兰余孽藏在敦煌的据点,给朕连根拔了。
记住,留活口。”侍立在侧的萧彻默记着指令,
墨色的眸子在听到“敦煌”二字时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他今日穿了件月白常服,
腰间玉佩是沈惊鸿登基时所赐的“定坤”,玉质温润,
却挡不住他袖中常年备好的银针——那是为她试毒用的。“臣请旨随行。”沈惊鸿抬眼。
晨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他发梢镀了层金。她记得十五岁那年,也是这样的晨光里,
他背着被刺客追杀的她,在乱葬岗躲了一夜,后背被箭簇划开的伤口渗着血,
却还把唯一的干粮塞给她。“你坐镇京都更稳妥。户部尚书那老狐狸最近总在粮草上动手脚,
离了你,朕不放心。”“臣已让属官盯着户部粮仓,每一笔出入都有记录。”萧彻语气平淡,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何况,臣不在,谁为陛下挡暗箭?”他顿了顿,补充道,
“昨日收到密报,楼兰余孽买通了您身边的浣衣宫女,想在您的常服上涂‘化骨散’。
人已被臣扣在暗牢,供出了接头人。”沈惊鸿指尖一顿。她昨日确实觉得常服袖口有些异样,
随手丢给了内侍,竟不知差点栽在这种阴私手段上。“既如此,你带五千轻骑先行,
朕随后率主力跟进。”三日后,玉门关外。沈惊鸿一身红甲,立于城楼之上。
敌军的投石机砸在城砖上,震起的尘土迷了眼,她却连睫毛都没眨一下。
城下的楼兰王子骑着白马,举着弯刀嘶吼:“沈惊鸿!你杀我父王、灭我家国,
今日我定要你血债血偿!”她扯了扯缰绳,胯下的“踏雪”宝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传令兵,
按第三套阵法放箭。”她声音透过甲胄传出,带着金属的冷硬,“告诉弓箭手,射马,
别射人——朕要活的楼兰王子。”传令兵领命而去。城楼上的箭阵如黑云压境,
敌军前锋的战马纷纷倒地,骑士摔在沙地里,瞬间被后续的人马踩踏。沈惊鸿亲自开弓,
羽箭穿透三名敌将的咽喉,力道之猛,箭尾在风中嗡嗡作响。城楼下的士兵见女帝如此神勇,
士气大振,呐喊声震彻云霄。暮色降临时,萧彻在城楼下接住了她。她刚从城楼上下来,
甲胄上的血腥味混着汗气,却在触到他掌心温度时微微一松。“粮草够吗?今日一战,
消耗不小。”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早已备足。”他递过水囊,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被弓弦磨红的指腹,动作自然又轻柔,“另外,臣查到,
这次西域诸国背后,有南楚太子的影子。他们私下往来的密信,臣已经截获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密信,火漆印已被撬开,
上面的字迹是南楚太子萧景渊的亲笔——那是她登基前的死对头,也是萧彻的堂弟。
沈惊鸿展开密信,冷笑一声:“他倒是敢。去年朕放他一条生路,看来是没认清自己的斤两。
”“臣已让人把他私通敌国的证据送回南楚朝堂。”萧彻垂眸,遮住眼底的寒意,
“南楚皇帝最恨宗室勾结外敌,不出三日,萧景渊自顾不暇。”沈惊鸿看着他。他永远这样,
在她挥剑斩敌时,默默为她扫清身后的障碍。就像当年她清洗外戚,满朝文武无人敢言,
唯有他连夜查清外戚贪腐的证据,让她的雷霆手段师出有名。3 月牙泉险楼兰王子兵败后,
带着残部逃到了月牙泉。那里地形复杂,芦苇丛生,是天然的藏身之处。沈惊鸿收到消息时,
正在灯下看萧彻送来的西域地形图——上面用朱砂标好了所有可能设伏的芦苇荡,
连哪片水域有流沙都标注得清清楚楚。“陛下,月牙泉附近有楼兰王室的密道,
直通大漠深处。若让他们逃进大漠,再想围剿就难了。”暗卫统领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
沈惊鸿合上地图:“备马,朕亲自去。”“陛下不可!”暗卫统领抬头,
“楼兰王子身边有‘影卫’,那是当年楼兰王花重金培养的死士,杀人无形。
镇北王临走前嘱咐过,绝不能让您涉险。”“萧彻的话是圣旨,朕的话就不是了?
”沈惊鸿挑眉,指尖叩了叩桌案,“传朕令,带二十名暗卫,寅时出发。告诉萧彻,
就说朕去敦煌视察防务,让他盯好玉门关的粮草。”她知道萧彻若在,定然不会让她去。
可她必须亲手抓住楼兰王子——那人手里有先帝驾崩的真相,当年先帝暴毙,
总觉得与楼兰脱不了干系。寅时的月牙泉,芦苇上还挂着霜。沈惊鸿一身黑衣,伏在沙丘后,
看着泉边的帐篷。楼兰王子的影子在帐篷里晃动,身边守着四个黑衣人,步伐轻得像猫,
正是影卫。“按计划行事。”她对暗卫打了个手势。两名暗卫立刻放出信鸽,
吸引影卫的注意,其余人趁乱潜入帐篷。沈惊鸿握紧腰间的短剑,那是萧彻送她的“断水”,
剑身薄如蝉翼,却能劈开铁甲。帐篷里的厮杀声起时,她正绕到帐篷后方,
准备堵住密道入口。忽然,一道黑影从芦苇荡里窜出,手中短刀直刺她后心!
沈惊鸿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短剑反手刺向对方咽喉。可影卫的身法诡异,像条泥鳅般滑开,
刀刃擦着她的手臂划过,带起一串血珠。“女帝陛下,果然好身手。”影卫的声音嘶哑,
像砂纸磨过木头,“可惜,你今日必死在这里。”他吹了声口哨,
四周的芦苇荡里瞬间窜出十几名影卫,把她围在中央。沈惊鸿舔了舔唇角的血,笑了。
她最擅长的,就是以少胜多。当年在东宫,她曾凭着一把匕首,杀出二十名刺客的包围。
短剑划破空气的声音越来越密。沈惊鸿的手臂在流血,力气渐渐不支,可眼神却越来越亮。
就在她快要抓住影卫首领时,一支冷箭忽然从沙丘后射来,直指她的眉心!那箭速太快,
她根本来不及躲。“噗——”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沈惊鸿睁开眼,看见萧彻挡在她身前,
箭羽从他左肩穿出,血色瞬间染红了月白常服。他身后跟着的镇北军已经杀了过来,
刀光剑影里,他却回头对她笑了笑,声音有些发颤:“陛下,臣说过,要为你挡暗箭。
”“你怎么来了?”沈惊鸿扶住他摇晃的身体,声音都在抖。她从未见过他流血的样子,
他总是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像座永远不倒的山。“你以为信鸽是给谁的?”萧彻咳出一口血,
却还在笑,“朕——哦不,臣早就料到你会来,提前在附近埋伏了人。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塞进她手里,“金疮药,你先涂。”沈惊鸿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她杀过无数人,见过无数血,却在这一刻控制不住情绪。她撕开自己的衣襟,
按住他流血的伤口:“别说话,我带你回去。”那天的月牙泉,芦苇被血染成了红色。
沈惊鸿背着受伤的萧彻,一步步走出沙丘。镇北军已经控制了局面,楼兰王子被捆在马背上,
嘴里还在咒骂,却被暗卫塞了块布。“陛下,密道里找到了这个。”暗卫递上一个锦盒。
沈惊鸿打开,里面是半块龙纹玉佩,另一半在她的凤印里——那是先帝的私印,
当年她登基时,先帝贴身太监偷偷塞给她的,说若遇大难,可凭此玉佩找楼兰王求助。
如今看来,先帝与楼兰王果然有旧。4 京都暗流萧彻的伤比想象中重。影卫的刀上淬了毒,
虽然及时清理,却还是发起了高烧。沈惊鸿把他安置在敦煌的驿馆,亲自守在床边,
三天三夜没合眼。“陛下,京都传来急报。”内侍捧着奏折进来,脸色发白,
“丞相联合三位王爷,说您在西域拥兵自重,要请太后临朝听政。
”沈惊鸿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太后是她的嫡母,当年先帝驾崩时,曾想立自己的儿子为帝,
被她压了下去。如今见她离京,又开始蠢蠢欲动。“他们有什么证据?
”她擦了擦手上的茶水,语气冷得像冰。“他们说……说镇北王重伤,您却迟迟不回京,
是想在西域另立朝廷。”内侍的声音越来越低。沈惊鸿冷笑。这些老狐狸,抓不住她的错处,
就拿萧彻做文章。她看向床上昏迷的萧彻,他眉头紧锁,像是在做什么噩梦。“传朕旨意,
让吏部尚书把丞相儿子在江南贪墨赈灾粮的账本,送到都察院。另外,告诉太后,
若她敢踏出慈宁宫半步,朕就把她当年给先帝下毒的证据,公之于众。
”那是萧彻查到的秘密。先帝并非病逝,而是被太后下了慢性毒药。他一直没说,
是怕她难做——毕竟是嫡母。可如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旨意送出的第三天,
京都就传来消息:丞相被都察院弹劾,关入大牢;太后称病,再也不提临朝听政的事。
沈惊鸿看着密报,心里却没什么波澜。权力这东西,从来都是你死我活。“陛下,
镇北王醒了。”侍女进来禀报。沈惊鸿立刻起身,快步走进内室。萧彻靠在床头,
脸色依旧苍白,却能看清东西了。“京都的事,听说了?”他问。“嗯。”沈惊鸿坐在床边,
给他掖了掖被角,“你查的太后下毒的证据,很有用。”“先帝待臣不薄,他的仇,
本该臣来报。”萧彻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还有些凉,“只是委屈陛下了,要亲手对付嫡母。
”“在朕这里,没有嫡母,只有乱政的太后。”沈惊鸿摇头,“倒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