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的门口，夏日午后的阳光毒辣得像一根根针，扎在人的皮肤上。
我手里捏着那本暗红色的离婚证，崭新的，甚至还带着油墨的清香。它像一张滚烫的烙铁，灼烧着我的掌心。
“江澈，我们两清了。”
沈月站在我的面前，脸上没有一丝离别的伤感，反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还是我记忆中那个清纯美好的模样。
只是，那双曾经看着我会笑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疏离和客气。
“嗯。”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感觉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三年的婚姻，在短短十分钟的流程后，画上了一个句号。
“房子和车子都留给你，公司……我那家小公司，折算成一百万，已经打到你卡上了。算是，我给你的补偿。”我低声说道，像是在交代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公事。
我们曾是大学同学眼中的神仙眷侣。我白手起家，开了一家小贸易公司，年收入不高，但足够我们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她嫁给我时，所有人都说她找到了一个潜力股，一个爱她、疼她、肯为她奋斗的好男人。
我以为，我们也会这样，平平淡淡地，走完一辈子。
直到一个月前，她的“白月光”，那个在她口中被反复提及的、大学时的风云学长林子轩，从国外回来了。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她开始频繁地晚归，手机换了密码，对我变得越来越不耐烦。
终于，在一周前，她向我提出了离婚。
理由是：“江澈，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多么熟悉又可笑的理由。
“钱我收到了。”沈月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江澈，你是个好人。真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说出了那句将我彻底打入地狱的话。
“但是，江澈，你很好，可你永远比不上他。”
“轰——”
我的大脑，在那一瞬间，一片空白。
阳光，空气，周围嘈杂的人声，都消失了。
只剩下她那句话，像最恶毒的魔咒，在我耳边无限循环。
“你永远，比不上他。”
他？
林子轩吗？
那个只存在于她回忆里，那个被她用无数滤镜美化过的、虚无缥D缈的幻影？
我为她洗手作羹汤，为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帝国，为她扮演了三年她最喜欢的“平凡男人”的角色。我把她捧在手心里，宠成了公主。
到头来，在她眼里，我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爱，都比不上一个从未参与过她人生的“白月光”？
这是对我这三年婚姻，不，是对我江澈这个人，最彻底的、最残忍的否定。
我看着她，看着那张我曾深爱过的脸，忽然笑了。
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沈月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她皱起眉头：“你笑什么？疯了？”
“是啊，我疯了。”我止住笑，眼神里最后的一丝温度，也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深不见底的寒潭。
“沈月，”我一字一顿，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说道，“你会后悔的。”
“后悔？”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为什么要后悔？我终于可以摆脱你这种平庸的生活，去追求我真正想要的幸福了。江澈，我们到此为止吧。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说完，她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了马路对面。
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那里，车窗摇下，露出了林子轩那张英俊而儒雅的脸。他朝沈月伸出手，脸上带着胜利者般的温柔微笑。
沈月也笑着，坐进了副驾驶。
宝马车，绝尘而去。
将我一个人，留在这片灼热的、充满了羞辱的阳光之下。
我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直到那辆车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了三年的号码。
一个来自瑞士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少主？”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恭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是我，陈伯。”我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游戏，该结束了。”
“龙，也该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