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城糕点铺的平凡女儿,他是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成亲后他待我如珠如宝,
生产那日剧痛昏厥,我看到了两个刻骨铭心的故事:一个公主被误解至死,
驸马临终才知她清白;一个才女怀抱未出世的孩子,与夫君共赴黄泉。接生嬷嬷惊呼时,
他浑身是血冲进来死死抱住我:“昭阳!清漪!我的妻!”我抚上他颤抖的脸,
泪如雨下:“裴琰...景弈...这一世,终于圆满了。”京城三月的风,
还裹着点料峭的寒意,却已迫不及待地吹开了护城河畔几树早樱。粉白的花瓣被风卷着,
打着旋儿,飘飘荡荡,最终落在城南“苏记甜水斋”那块被油烟熏染得有些发黑的木招牌上。
铺子里弥漫着刚出炉的糕饼暖香,甜丝丝的,带着麦芽和花果蒸腾过的气息,
是能让人骨头缝都舒展开的熨帖。苏老实正佝偻着背,在案板前揉着一团雪白的面,
手臂上筋肉虬结,汗珠沿着额角滚下来,滴进面粉里。李氏则立在热气腾腾的蒸笼旁,
手脚麻利地揭盖、点水、查看火候,脸颊被灶膛里的火光映得通红。小小的铺面,人来人往,
大多是左邻右舍的老主顾,铜钱落在木钱匣子里的声音叮当作响,
混着爹娘与熟客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家常。这便是苏沅的家,她的全部天地。
苏沅生于上巳节三月三,爹娘说沾了兰汤祓禊的福气,命格清贵又安宁。
清不清贵不知道,安宁倒是真的。守着这间祖传的甜水铺子,
日子像门前那条缓缓流淌的南河,一眼能望到头,没有惊涛骇浪,
只有细水长流的温饱与安稳。苏沅生得极好,是这烟火市井里难掩的一抹姝色。肌肤胜雪,
眉眼如画,尤其是一双杏眸,清澈得如同山涧清泉,眼尾微微上挑,
天然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娇憨与灵动。当她专注于糕点时,长长的睫羽垂下,
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笑起来时,颊边便漾开一对浅浅的梨涡,如同盛满了甜酒,
能将人心都看醉。街坊四邻私下都赞她是“甜水西施”,只是她从不以此为意,
心思全在那一方糕点上。安稳得让苏沅几乎忘了,京城之外,还有铁与血的世界。
直到那个名字像惊雷一样炸响在街头巷尾。“听说了吗?定国公府那位小将军,又打胜仗啦!
”隔壁布庄的王婶挎着篮子进来,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兴奋,震得柜台上的瓷碟都嗡嗡响,
“把北边那些蛮子打得哭爹喊娘!说是今日就要凯旋进城了!”“真的?哎哟,
那可是天大的喜事!”李氏擦着手从灶间探出头,脸上也染了光彩,“小小年纪,
真是了不得!”苏老实憨厚地笑着点头,手下揉面的力道却更沉了,
仿佛要把那份与有荣焉的劲儿也揉进面里。定国公府的小将军——萧珩。这个名字,
早已不是第一次钻进苏沅的耳朵。市井传说里,他是天神下凡,十五岁初披战甲便斩将夺旗,
十七岁孤军深入直捣敌巢,十九岁……如今也不过弱冠之年,战功却已彪炳得令老将汗颜。
人们谈论他时,眼底有敬畏,有向往,更多的是一种与有荣焉的狂热。
那是属于整个京城、乃至整个王朝的英雄。英雄归来的日子,整座京城都沸腾了。
长街两侧早早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翘首以盼,喧声如鼎沸。连这僻处城南的甜水斋,
也沾了几分不同寻常的热闹,生意比平日好了三成不止。爹娘忙得脚不沾地,
苏沅帮着在柜台后收钱、递点心,目光却总忍不住越过攒动的人头,
望向长街尽头那象征着皇权与威严的朱雀门方向。心口,不知为何,跳得有些快,
手心也微微沁出了汗。终于,隐隐的震动从脚下传来,越来越清晰。紧接着,
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浪,排山倒海般由远及近。“来了!小将军回来了!
”人群骤然爆发出更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苏沅被那声势推着,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
目光竭力穿过缝隙。城门洞开。先是肃杀的玄甲骑兵列队而入,铁蹄踏在青石板上,
发出沉重而整齐的轰鸣,震得人心头发颤。阳光照在冰冷的甲胄上,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队伍中央,一骑尤为醒目。枣红色的高头骏马,神骏非凡。马背上的青年将军,
身披玄色铁甲,肩头一抹如血的猩红披风猎猎翻卷,几乎灼伤了人眼。隔得太远,
看不清面容,只觉那身影挺拔如出鞘的利剑,带着一股刚从尸山血海中闯出的凛冽煞气,
却又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尊贵气度奇异地中和着,仿佛天生就该立于万人中央,受这山河敬仰。
惊鸿一瞥。苏沅的心跳,在那个瞬间,漏了一拍。随即又被更汹涌的人潮欢呼淹没。
萧珩像一道迅疾而耀眼的流星,划过她的视野,消失在长街的另一头,
只留下那抹烙在眼底、挥之不去的铁甲红。“真威风啊……”有客人喃喃。是啊,真威风。
那是活在传说里的人,是天上的云。而苏沅,只是地上的一粒微尘。云泥之别。
日子重归平静,甜水斋的烟火气一如既往。只是,国公府的下人们,忽然成了铺子里的常客。
起初是三五日来一趟,后来几乎日日都有人来,且点名要“桂花百合糕”。
“府里小将军极爱这口,说是清甜不腻,吃着舒坦。”一个穿着体面的管事妈妈笑着解释,
递过沉甸甸的银角子。爹娘受宠若惊,愈发精心地炮制这味点心。
李氏挑选最饱满清香的干桂花,浸泡得恰到好处;苏老实揉面时更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务求蒸出来的糕体松软绵密,入口即化。小小的桂花百合糕,竟隐隐成了苏记甜水斋的招牌。
苏沅心中那点因那惊鸿一瞥而生出的涟漪,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烟火琐碎中,渐渐被熨平。
他是云端上的将军,她是灶台前的民女,买糕与卖糕,便是他们之间唯一合理的联系。
直到那日。暮春的阳光透过窗棂,懒洋洋地洒在柜台上,空气中浮动着甜暖的糕点香。
铺子里客人不多,苏沅正低头整理着钱匣里的铜板,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劳烦,
要一盒桂花百合糕。”苏沅抬起头。柜台外站着一个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身量很高,
穿着并不如何华贵,一袭干净利落的竹青色窄袖长衫,衬得他身姿挺拔如修竹。
眉眼生得极好,鼻梁高挺,唇线清晰,下颌的线条透着一股少年人特有的锐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像沉静的黑曜石,此刻含着一点温和的笑意,专注地看着她。
很英俊,也……有点眼熟?少年看清柜台后抬起的那张脸时,
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暮春柔和的光线笼罩着少女,
细腻白皙的肌肤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光洁饱满的额头下,
那双清澈如水的杏眸带着一丝被打扰的茫然望过来,长长的睫羽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
她微微抿着唇,颊边那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整个人透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净和糕饼般的甜软气息。苏沅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实在对不住,”苏沅慌忙回神,脸上堆起歉意的笑,
指着那空空如也、只余一点糕屑的格子,“桂花百合糕今日卖完了。
您看……要不试试新出炉的枣泥山药糕?也是极好的。”少年眼中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失望,
那光芒黯淡下去的样子,竟让苏沅心头莫名跟着一紧。“这样啊……”他低语一声,
复又抬眼看向苏沅,那点温和的笑意重新漾开,带着点商量的口吻,“无妨。那我明日再来?
姑娘可否……为我留一份?”他的声音清润,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京腔,很好听。
那声“姑娘”从他口中唤出,莫名地让人耳根微热。“自然自然!”苏沅忙不迭点头应承,
脸上笑容更真切几分,“明日一定给您留着!”“好。”他颔首,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
“那便说定了。”少年转身离去,背影融入门外的春光里,
步履间带着一种习武之人特有的矫健沉稳。“这后生,生得真精神。
”李氏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望着门口,小声赞了一句。苏沅也望着那空荡荡的门口,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还有他眼中瞬间的失落,
像羽毛一样轻轻搔着心尖。第二日,苏沅早早便留出了最大最好的一盒桂花百合糕,
摆在柜台最显眼的位置。阳光一寸寸爬过窗格,铺子里的客人来了又走,
她的心也随着那光影的移动,一点点悬了起来。他……会来吗?日头渐渐偏西,
金色的余晖铺满街道。苏沅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就在她几乎要以为他不会来了,
准备将那份糕点收起来时,门口光影一暗。他来了!依旧是那身竹青色的长衫,步履从容。
苏沅心中涌上一阵雀跃,脸上不由自主绽开笑容,迎上他的目光,
然后……下意识地看向那留糕的格子。脑袋“嗡”的一声,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红得发烫。
空了!早上留的那盒,竟不知何时被一个熟客买走了!而苏沅忙晕了头,竟忘了补上!
“对……对不起!”苏沅窘迫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细若蚊呐,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我明明留了的……不知怎么就……”铺子里还有别的客人,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
苏沅更是无地自容,手指紧紧揪着围裙的边角。少年脸上的期待凝固了,随即化作一丝无奈,
还有……一丝了然?他静静地看着苏沅涨红脸、语无伦次的样子,那眼神很奇怪,没有责怪,
反而像在审视着什么,带着点探究,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无妨。”他轻轻开口,
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是我来得不巧。那……明日?”“明日!明日一定!
”苏沅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保证,“我亲自守着!谁也不卖!
”他看着苏沅信誓旦旦的样子,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了一下,那笑意很淡,转瞬即逝。
“好。”他点点头,没再多言,转身走了。第三日,苏沅几乎是抱着赴死的心情守在柜台后。
那盒精心挑选的桂花百合糕,被她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般放在手边,谁来也不卖。
眼睛死死盯着门口,连眨眼都怕错过。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晨光熹微到日上三竿,
再到午后蝉鸣聒噪。阳光透过门帘缝隙,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光斑。
铺子里的客人换了一茬又一茬,门口人来人往,却始终没有那个期待的身影。心,
从最初的焦灼期盼,到后来的七上八下,最终沉入一片冰冷的谷底。空落落的,
带着一种被戏耍的委屈和难堪。他……终究是没来。或许昨日她的窘态让他觉得可笑?
或许他只是随口一说?是啊,他那样的人物,怎会真的在意一盒小小的糕点?
苏沅守着那份孤零零的糕点,直到暮色四合,铺子打烊。金黄的糕点在昏暗的光线下,
也失去了诱人的光泽。李氏叹着气,把糕点收了起来:“这后生,看着挺实诚,
怎么也说话不算话……”苏沅默默帮着收拾,没说话,只觉得心头闷闷的,像压了块石头。
直到次日清晨,铺子刚开门,街坊刘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带来一个爆炸般的消息。
“哎哟喂!你们听说了吗?昨儿个宫里给国公府那位小将军办庆功宴!”刘婶拍着大腿,
声音又尖又亮,瞬间吸引了铺子里所有人的注意,“皇帝陛下龙心大悦,
当场就要给小将军赐婚!听说是位顶顶尊贵的郡主娘娘呢!”苏沅的心猛地一跳,
昨日那点委屈和闷气瞬间被一种说不清的紧张取代。“然后呢?”有人急切地问。“然后?
”刘婶的眼睛瞪得溜圆,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不可思议,“咱们那位小将军啊!
当场就跪下了!就那么硬邦邦地、当着满朝文武、皇亲国戚的面,给拒了!
”“嘶——”铺子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拒婚!拒的还是御赐的婚姻!
这……这胆子也太大了!“我的老天爷!他怎么敢?”李氏惊得捂住了嘴。“谁说不是呢!
”刘婶唾沫横飞。就在苏沅心神剧震,几乎站立不稳时,门口的光线再次被一个身影挡住。
是他!依旧是那身竹青色的长衫,仿佛昨日的惊天波澜与他毫无干系。他步履从容地走进来,
目光越过惊愕的众人,精准地落在苏沅脸上。那双沉静的黑眸里,
清晰地映着她此刻苍白失措的影子。他走到柜台前,无视周遭所有凝固的目光,只看着苏沅,
声音平静得如同在谈论天气:“劳驾,一盒桂花百合糕。”苏沅像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
只能怔怔地看着他。巨大的冲击和无法言喻的混乱情绪在胸腔里冲撞,几乎要将她撕裂。
“沅丫头!愣着干啥!”苏老实的声音带着颤,猛地推了苏沅一把。苏沅一个激灵,
如梦初醒。手指抖得厉害,几乎是凭着本能,
转身去取那盒昨日特意留下、今日特意摆出的、最好的桂花百合糕。
油纸包裹的动作笨拙不堪,好几次差点打翻。好不容易包好,
苏沅双手捧着那盒沉甸甸的糕点,递向他。指尖冰凉,几乎感觉不到盒子的温度。他伸出手,
稳稳地接过。指尖不经意地擦过苏沅的手背,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却让她触电般缩回了手。
他付了钱,接过糕点,却没有立刻离开。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苏沅的脸,
目光沉静,却又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时光的审视和……期待?
时间仿佛凝固了。然后,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打在苏沅的耳膜上,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你……当真不记得了吗?”嗡——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彻底崩断!
记得?记得什么?苏沅茫然地、带着巨大的惶恐和不解,抬头迎上他的视线。那双眼睛里,
清晰地映着她此刻的困惑和一丝被这巨大谜团逼出的脆弱。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责备,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一种近乎执拗的探寻。苏沅张了张嘴,
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巨大的未知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就在她几乎要被那目光溺毙时,
他眼底那浓烈的情绪如潮水般缓缓退去,最终只余下一片深沉的平静,
和一丝几不可察的失落。他最终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深深地看了苏沅一眼,
那一眼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烙进她的魂魄深处。然后,他拿着那盒桂花百合糕,转身,
一步步走出了甜水斋的门。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苏沅的脚下。
而苏沅,站在原地,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满心的惊涛骇浪和无边无际的茫然。
他……究竟是谁?苏沅……又忘记了什么?那日之后,定国公府的动作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先是府里最有脸面的老管家亲自登门,礼数周全得让苏老实夫妇手足无措。
接着是流水般的聘礼,抬进了这小小的、甚至有些局促的甜水斋后院。
绫罗绸缎、珠宝玉器、金银器皿……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将整个小院映衬得如同戏台,格格不入。街坊四邻的议论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羡慕、嫉妒、好奇、猜疑……各种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下来。
苏老实夫妇在最初的惶恐不安后,渐渐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所淹没。他们眼中,
女儿是撞了大运,被天上的金凤凰看中了。只有苏沅,
置身于这突如其来的泼天富贵和喧嚣之中,心却像悬在半空,找不到落脚之处。
那日萧珩的眼神,那句“你当真不记得了吗”,像一根刺,深深扎进心底,日夜萦绕,
挥之不去。他到底是谁?她该记得什么?那份沉甸甸的、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的悲伤,
究竟从何而来?婚期定得仓促,却又异常隆重。凤冠霞帔加身,苏沅被扶上八抬大轿,
唢呐锣鼓震天响地穿过半个京城。透过晃动的轿帘缝隙,
苏沅看到街道两旁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花轿上,
探究的、好奇的、羡慕的……一切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拜堂,入洞房。
繁复的礼节耗尽了苏沅最后一丝力气。当喧闹终于被隔绝在新房门外,红烛高烧,
映照着满室喜庆的红。苏沅僵坐在铺着百子千孙被的雕花大床边,心跳如擂鼓,指尖冰凉。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停在门口。门开了。萧珩走了进来。他已换下白日的吉服,
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常服,烛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轮廓,俊朗得令人屏息。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眼神却异常清明。那双深邃的眼眸,在跳跃的烛火下,
清晰地映着苏沅紧张不安的身影。他一步步走近,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苏沅下意识地攥紧了嫁衣的衣角,垂下眼睑,不敢看他。萧珩在苏沅面前站定,
并未如她想象中那样挑起盖头。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只有红烛燃烧的噼啪声。然后,
苏沅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指,带着薄茧,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触碰上她的下颌,微微用力,
抬起了她的脸。苏沅被迫迎上萧珩的目光。那里面没有预想中的审视或探寻,
只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和珍视。
仿佛她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沅沅。”萧珩开口,声音低沉而醇厚,
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念着苏沅的小名,亲昵得仿佛已唤过千百遍,“别怕。”两个字,
像带着魔力,奇异地抚平了苏沅紧绷的神经。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珍重,像暖流,
一点点融化了心底的坚冰。或许……是她想多了?或许那日只是他一时失言?他待她这般好,
好得让她心头发颤,几乎要沉溺进去。日子像浸在蜜糖里。萧珩待苏沅的好,远超她的想象,
甚至超越了一切市井话本里对“情深”的描绘。他会在清晨苏沅尚未醒来时,
悄悄起身去校场练兵,归来时不忘带回西市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蟹黄汤包。
他会记得苏沅随口提过一句城北银楼的簪子样式别致,隔日便寻了更精巧的放在她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