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遇小雨我第一次见到程小雨是在我五岁的生日派对上。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人，
但我只记得站在角落里的那个陌生女孩。她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蓝色连衣裙，
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这是你小姨，程小雨。”妈妈拉着我的手介绍道，
语气里带着我不理解的复杂。我仰头看着这个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女孩，她蹲下来对我笑了笑，
眼睛弯成月牙。“生日快乐，小航。”她递给我一个手工做的纸风车，声音轻得像羽毛。
后来我才知道，程小雨是外公外婆收养的女儿，那年她十二岁，不是我的亲小姨，
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姨。据说她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亡，外公看她可怜就带回了家。
妈妈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因为程小雨只比她小十六岁。“简直荒谬，
”我常听到妈妈在电话里抱怨，“我都能当她妈了。”但对我来说，程小雨就是程小雨，
是我最喜欢的小姨。七岁那年我发高烧，整夜睡不着觉。爸妈工作忙，是程小雨坐在我床边，
用冰毛巾敷我的额头。她给我读《小王子》，声音轻柔得像摇篮曲。“小姨，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我烧得迷迷糊糊地问。她捏了捏我的手心，“当然会啊，小航。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小王子，而程小雨是我的玫瑰。小学四年级时，
我被班上的大个子欺负。程小雨知道后，第二天就穿着高中校服出现在我们学校门口。
“哪个是张浩？”她站在操场中央，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见。
那个欺负我的男生畏畏缩缩地站出来。程小雨只是盯着他看了十秒钟，
然后说：“再让我知道你欺负程航，后果自负。”从那以后，张浩见了我都绕道走。
“小姨你真厉害！”回家的路上我崇拜地说。她揉乱我的头发，“记住，
被人欺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那时候的程小雨在我心中就是超级英雄。
2 成长的烦恼十二岁那年，程小雨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她收拾行李的那天，
我躲在衣柜里哭了一下午。“傻孩子，”她找到我时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可是省城那么远...”我抽噎着说。她擦掉我的眼泪，“我每周末都给你打电话，
好不好？”程小雨说到做到，每周六晚上七点，电话准时响起。
我会抱着电话跟她讲学校里发生的每一件小事。有时候通话结束，我会把听筒贴在胸口，
仿佛这样就能离她近一点。初二那年，我长高了十厘米，声音也开始变粗。
程小雨大学毕业回到家乡，在一家设计公司工作。她租了间小公寓，我成了那里的常客。
每个周末，我都会找各种借口去她那里。“小姨，这道数学题我不会。”“小姨，
我们老师让做PPT，你教教我。”“小姨，
我电脑坏了...”妈妈总说：“别老麻烦你小姨。”但她不知道，我只是想多看看程小雨。
看她专注工作时微微皱起的眉头。看她煮泡面时哼着跑调的歌。
看她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时蜷缩的脚趾。十四岁生日那天，程小雨送我一双限量版球鞋。
“试试合不合脚。”她蹲下来要帮我系鞋带。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我自己来！
”声音大得吓了她一跳。那天晚上，妈妈让我给程小雨倒茶。“小姨，你的茶。
”我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你叫我什么？”程小雨惊讶地抬头。“小...小雨。
”我改口道，耳根发烫。“程航！没大没小的！”妈妈立刻呵斥。但程小雨只是笑了笑，
“没关系，孩子长大了嘛。”从那天起，我再也没叫过她“小姨”。妈妈为此发过无数次火，
甚至威胁要断我的零花钱。但我固执地坚持着，仿佛这个称呼是某种必须捍卫的尊严。
程小雨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我带了一束向日葵去她公司。她的同事起哄：“小雨，
你男朋友真帅！”“胡说什么，这是我外甥。”程小雨笑着解释。“外甥？
”女同事夸张地瞪大眼睛，“看起来比你小不了几岁啊！”回家的路上，我故意走得很慢。
“怎么了？”程小雨回头问我。“我不喜欢你那样介绍我。”我闷闷地说。“哪样？
”“说我是你外甥...好像我很小似的。”她愣了一下，然后失笑，
“可你确实是我外甥啊。”“我只比你小七岁，”我盯着地面，“而且我马上就比你高了。
”程小雨突然伸手比了比我们的身高，“真的哎，快赶上我了。
”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飘进我的鼻子，我的心跳突然加速。3 暗恋的觉醒高一那年，
程小雨有了第一个正式男友。那个叫林岩的男人是她公司的客户，三十岁，开宝马，
说话时总喜欢摸她的头发。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想把他的手剁下来。“他对你好吗？
”某天在程小雨公寓，我装作不经意地问。“还不错啊，”她正在切水果，
“挺细心的一个人。”“他配不上你。”我脱口而出。程小雨的刀停在半空，
“小孩子懂什么。”“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猛地站起来，打翻了水杯。她叹了口气，
拿来抹布擦桌子，“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要听《小王子》才能睡着的小男孩。”那一刻，
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但我也明白，这份感情永远不能说出口。高二下学期，
程小雨和林岩分手了。据说是因为男方想结婚，而程小雨觉得自己还年轻。我表面上安慰她，
心里却开满了烟花。“要不要去看电影？”我提议，“新上映的《星际穿越》。”那天晚上，
在漆黑的电影院里，我们的手臂偶尔碰在一起。当银幕上的男主角穿越时空去见他女儿时，
程小雨哭了。我悄悄递给她纸巾，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脸颊。那一瞬间的触感让我整晚失眠。
高三开始后，学业变得繁重，但我仍然每周去找程小雨。她会给我煮补脑的核桃粥，
在我复习时轻手轻脚地走动。“别太拼了，”她常说我，“考不上好大学也没关系。
”“不行，”我头也不抬地说，“我得考去好学校，将来...”“将来什么？
”“将来配得上你。”我在心里回答。高考前夜，我紧张得睡不着。凌晨两点，
手机突然震动，是程小雨的短信：“相信你自己，就像我一直相信你那样。
”我把手机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力量。考试结束那天，程小雨在校门口等我。
她穿着淡黄色的连衣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怎么样？”她递给我一瓶冰镇可乐。“还行，
”我接过瓶子，故意让手指相触，“应该能考上第一志愿。”“那就好。
”她笑着揉我的头发，这个动作让我的心又酸又甜。填报志愿时，我和父母发生了激烈争执。
他们希望我留在本省，而我坚持要报北京的那所名校。“那么远干什么？”爸爸不解地问。
我没有回答，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确定。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长大？
还是为了远离这份不可能的感情？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程小雨比我还兴奋。
“我就知道你能行！”她抱着通知书转圈，发梢扫过我的脸。八月的夜晚闷热难耐，
我们坐在她公寓的阳台上喝啤酒。“到了北京要照顾好自己，”她说，“别老是吃泡面。
””嗯。”“冬天记得穿秋裤，北京可冷了。”“嗯。”“交女朋友要告诉小...告诉我。
”我猛地抬头，“为什么？”“我好帮你把关啊。”她笑着喝了一口啤酒。
4 告白之夜“程小雨，”我放下酒瓶，声音有些发抖，“我有话对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四个字终于脱口而出，“不是对家人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程小雨的笑容凝固了。夜风突然停了，连蝉鸣都消失了。“你喝多了。”她最终说道，
声音干涩。“我很清醒，”我直视她的眼睛，“从十四岁起，我就再也没把你当小姨看过。
”“程航，我是你妈妈的妹妹...”“没有血缘关系！”我打断她，“你只比我大七岁，
这算什么年龄差？”程小雨站起身，“你只是太依赖我了，
把亲情错当成...”“别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我也站起来，比她高出半个头，
“我知道自己的感情！”“那你知道外面会怎么看吗？”她突然提高了声音，
“你知道你妈妈会怎么想吗？”我沉默了。“你还小，”程小雨的声音软下来，“去北京后，
你会遇到很多好女孩...”“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了。”我轻声说。那晚我们没再说话。
离开时，程小雨像往常一样说：“路上小心。”但我听出了其中的距离感。九月初，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爸妈絮絮叨叨地叮嘱着，程小雨站在最后面。“小雨，
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我故意问。她走上前，像小时候一样整理我的衣领，“照顾好自己。
”“就这些？”她犹豫了一下，突然抱住我，“我会想你的。”这个拥抱只持续了两秒，
却让我在去机场的路上哭成了傻子。飞机起飞时，我看着逐渐变小的城市，
想起十四岁那年决定不再叫她“小姨”的那个下午。如果当时知道这份感情会如此痛苦，
我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大学宿舍的第一晚，我盯着手机屏幕直到凌晨。
程小雨没有发来任何消息。我点开她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一张夜空照片，
配文：“有些星星，注定只能遥望。”我知道，那是写给我的。
5 守护的承诺大二上学期的期中考试周，我正在图书馆熬夜复习，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妈妈”两个字，我皱了皱眉，这个时间她通常不会打电话。“喂？妈？
”“小航，”妈妈的声音有些奇怪，“你最近...有跟小雨联系吗？”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没有，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她...遇到点事。”我合上笔记本，
“什么事？”“那个陈什么...她交往三个月的男朋友，原来是有老婆的。
”我的手指瞬间收紧，指甲陷进掌心，“什么时候的事？”“前天发现的，
那男人的老婆找到公司去了...”妈妈的声音低了下去，“闹得很难看。
”图书馆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她现在怎么样？”“把自己关在公寓里，两天没出门了，
我送去的饭都原封不动...”我挂断电话时，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电脑屏幕上的复习资料变得模糊不清，眼前全是程小雨蜷缩在角落的画面。两小时后，
我站在火车站售票窗口前。“最近一班去H市的列车，站票也行。”十月的夜风灌进衣领，
我在拥挤的车厢里紧握扶手，盯着手机里程小雨的微信头像。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一个月前，她问我北京降温了有没有加衣服。
火车在凌晨四点到达H市，我直接打车去了程小雨的公寓。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我站在她门前，举起的手又放下。现在敲门会吵醒她。我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
后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决定等到天亮。朦胧中，
我梦见程小雨十二岁那年蹲下来对我笑的样子。“程航？”一个沙哑的声音把我惊醒，
我抬头看到程小雨苍白的脸。她穿着皱巴巴的睡衣，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手里拎着垃圾袋。
“你...怎么在这里？”她后退了一步。我扶着墙站起来，腿麻得像是千万只蚂蚁在爬，
“听说你...我来看你。”程小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你妈告诉你的？”我点点头，
想伸手碰她的肩膀，却在半空中停住了。“进来吧。”她转身进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公寓里弥漫着泡面和酒精混合的气味，窗帘紧闭，沙发上堆满衣物。
茶几上有半瓶红酒和几个空酸奶盒，电视静音播放着早间新闻。“学校不用上课？
”程小雨背对着我，往电水壶里灌水。“我请假了。”我撒了谎。她瘦了很多，
睡衣领口露出突出的锁骨，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你不该来的。”她把热水倒进茶杯，
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我看到你没事就走。”茶杯在她手中晃了一下，热水溅到手背上，
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我没事，”她机械地重复，“就是有点感冒。
”我接过茶杯放在桌上，抓住她的手查看，那片皮肤已经发红。程小雨猛地抽回手，
“别这样！”我们僵持在晨光熹微的客厅里，电水壶发出刺耳的鸣叫。“我去给你买烫伤膏。
”我转身走向门口。“程航！”她叫住我，“回学校去，别管我了。”我回头看她，
发现她的眼眶红了，“就今天一天，明天一早我就走。”小区门口的药店还没开门，
我在便利店买了冰袋和创可贴。回去时程小雨已经重新锁上了门，我敲了十分钟她才开。
“敷一下。”我把冰袋递给她。她默默接过，按在手背上，我们坐在沙发两端，
中间仿佛隔着银河。“那个男人...”我开口又停住。“陈志明，”程小雨突然笑了，
那笑容让我心碎，“34岁，广告公司总监，结婚六年，有两个孩子。”我握紧拳头，
“我去找他。”“别幼稚了，”她摇摇头，“是我自己蠢，没看出来。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她脚边，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脚趾。
这个动作让我想起高中时我们一起看电影的场景。“饿吗？我去买早餐。”我站起身。
“不用...”“豆浆和油条？还是你最近喜欢上了别的？”程小雨抬起头，
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还记得...”“记得，”我轻声说，“你所有喜好我都记得。
”便利店的豆浆不够热，我找老板借微波炉加热了两分钟。回去的路上，我看到花店刚开门，
买了一小束向日葵。程小雨接过花时，手指微微发抖，但什么也没说。早餐她只吃了几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