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考风波“602！天呐，妈，我考了602！”许多拿着手机蹦跳起来。“叫什么叫！
”许父声音不高，却很冰冷。“快二十岁的姑娘了，还上什么大学？趁早嫁了才是王道。
”许母佝偻着背坐在小马扎上，手上正剥着毛豆，眼睛却一直望着门外，
嘴里不停地嘀咕：“千万别来……”“哎哟喂！恭喜恭喜啊！
”一个穿着花哨的大红薄纱衫的身影摇进了大门，正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媒婆王婶。
她脸上堆着夸张的笑，盯着许多的脸。“大老远就听到多多在喊，
我就说这丫头是文曲星下凡！你看吧，考这么高的分，啧啧！
”王婶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许父旁边的条凳上，她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咕咚灌下去大半杯，然后从挎包里掏出一沓人民币。“啪”的一声，
王婶把钱拍在油腻的桌面上。“大哥，现在多多成绩也出来了，我就开门见山了，
县城开连锁超市的周家给的，瞧瞧这诚意！”王婶唾沫横飞：“彩礼，
原来我们说好是十八万八，现在多多是准大学生，彩礼呢，涨到三十八万八！
人家周家可说了，先给八万八的订金！你们可以数数！剩下的，等许多大学毕业结婚那天，
一分不少！”王婶顿了顿，那对精明的三角眼在许多僵硬的脸上溜了一圈，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大学嘛，还是正常去上！就是上大学这几年，得多跟人家周成处处，联络联络感情，
以后结了婚，和和美美不是？”许父浑浊的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那一沓红票子，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许母剥豆子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她看了看茫然无措的女儿，又看看门外，眼神空洞洞的。“嫁人？”许多的声音抖得厉害，
“谁要嫁人？你们时候答应周家了？”她猛地抓起桌上那沓八万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抛！
钞票像肮脏的雪片，纷纷扬扬，劈头盖脸地砸向王婶和许父的脸。“许多！你反了天了！
我告诉你，这事早就定了，由不得你！”许父猛地站起来，扬起了大手。
2 愤怒的咖啡“谁爱嫁谁嫁！”许多用尽全身力气嘶喊，“你们休想把我卖出去！”随后，
她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出了门外。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短信。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内容只有生硬冰冷的八个字：我是周成，见个面吧。愤怒直冲天灵盖，
许多狠狠地打出了一个字：好。周成，我倒要看看，你和你家到底要干嘛！
地点是县城新开的咖啡馆，靠窗最角落的位置，一个男人已经等在那里。与其他暴发户不同，
周成很年轻，穿着藏青色棉麻衬衫，头发修剪得干净利落，
整个人透着一股与环境不太协调的感觉。许多径直走过去，拉开他对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你就是周成，对吧！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你喝点什么？”他开口，声音低沉。
气鼓鼓的许多没搭理他。周成像是没察觉到许多的愤怒，
伸手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个崭新的手机盒，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见面礼。
”他的语气平淡，“方便联系。”方便联系？方便他随时掌控我的行踪？
胸腔里那团压了一整天的火，“轰”地一下，彻底被点燃了。许多猛地抬手，
狠狠挥向桌上周成那杯只喝了一小半的咖啡！“哗啦——！”杯子翻倒在地，
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空气仿佛凝固了。隔壁桌低声交谈的情侣惊愕地看过来。
服务生脚步一顿，僵在原地。周成显然没料到这一出。他猛地站起身，
低头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衬衫和裤子。“你干什么！”“干什么？”许多迎着他震惊的目光，
故意把声音扬高，“见面礼？方便联系？下一步是不是就该监视我在大学的一举一动？
我告诉你，虽然我爸卖了我，但是只要我不同意，这场交易就不作数！
”“不是……你……”他抬起头，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什么卖不卖？什么交易？
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够了！”许多厉声打断他，“不要狡辩！
你和你们周家打的什么算盘，我清清楚楚！回去告诉你爸，三十八万八，买不到我许多！
”许多狠狠剜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了所有的憎恶和鄙夷。她撞开旁边的服务生，
跑着冲出了咖啡馆。3 真相的揭露周成迅速扫码付款，快步追上去，一把拉住许多，
把她逼到墙角，“我……”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眼直视着她，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情绪，我替我爸爸……向你道歉。但是，
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道歉有用？你别演戏了！”许多一边挣扎，
一边讥讽地反问。“没用。”他回答得很快，很干脆，“我知道没用。我只是想告诉你，
事情……其实很复杂……”“你先放开我！”许多终于挣脱。“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周成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艰涩，“我爸他……”“别犹犹豫豫了，
想说什么赶紧说，像个废物一样！”周成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许多脸上，
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坦诚，“好吧，我说了你可不许冲动。”“我爸叫周怀安，
原来和你妈妈是一个村子的，他俩年轻的时候谈过恋爱……所以，你能明白吗？
”周成欲言又止。“怎么可能，我不信！还有，这和我俩有什么关系。现在你就去我家，
直接问我妈。”许多拉着周成就往停车场跑。周成坐在驾驶位一脸为难，
许多喝道：“快开车啊！”刚踏入许家大门，许母的眼睛就死死地盯在周成的脸上，
她的手指颤抖地抬起，指着周成，“你……你就是怀山的儿子？”“妈……你怎么了？
”许多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许母没有回答女儿。她身体一软，顺着门框就往下滑。
“怀山……周怀山……他……”她破碎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神涣散，
“他……”客厅里的许父铁青着脸，手里端着那个发黄的茶杯，
浑浊的眼睛里是满是愤怒、不甘和鄙夷。在许父愤怒的讲述中，事情渐渐清晰起来。
许母年轻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姑娘，而周怀山也是出了名的英俊潇洒。二人一见钟情，
开始了甜蜜的爱情之旅。但周怀山家里实在是穷，他空有一肚子做生意的想法却拿不出本钱。
许多的祖父借了一笔钱给他，后来他就不辞而别，很快就在临市开了第一家小超市。
周怀山这个人见钱眼开，他没还钱，把自己的恋人让给了情敌许建国，就当是借钱的条件。
许多也隐约听村里嚼舌根的妇人提过，说许母是被抛弃的。小时候，
家里似乎来过一位“城里的生意人”。许父异常拘谨和讨好，而许母则坐在一旁，从不言语。
许多偷偷扒着门缝，看到一个穿着笔挺干部装、梳着油亮头发的中年男人，坐在堂屋上首。
他端着茶杯，姿态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落在低着头的许母身上。原来，那个人，
就是周怀山！母亲的初恋！周成的父亲！原来，这根本就不是看中什么大学生！
这是一场迟来的、扭曲的占有！“所以……”许多抬起头，目光直直刺向周成，
声音极其愤怒，“所以……你爸当年因为钱抛弃了我妈，
现在……又让你用钱来霸占她的女儿？！周成！你们周家真他妈的恶心！卑鄙！无耻！
”“我……”周成喉咙滚动，声音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
“我不知道……我父亲他……”他试图解释，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不知道？”许多尖刻地打断他，“好一个不知道！我告诉你，你就是帮凶！
”她愤恨地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还有你，你这是用钱买来了妈妈，现在又要把我卖出去，
你也是帮凶！”“帮凶”两个字，彻底点燃了周成眼中压抑的火焰。“我不是帮凶！
”他猛地低吼出声，语气里带着被误解的绝望，“许多！你看着我！我是想告诉你，
你还有别的路！”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我不想看着你被他们毁了！不想看着你像……像你妈当年一样！”他的目光越过许多，
再次落在许母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痛楚。“我知道我父亲混蛋！
我知道这婚约荒谬透顶！”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可我还能怎么办？
让他们把怒火直接烧到你身上？让你连大学都上不了？”“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
我只是……我只是……”他哽住了，后面的话似乎被巨大的无力感堵在喉咙里。
许父脸色依然铁青，猛地摔了手里的茶杯，碎片四溅。“反了！都反了！”他咆哮着冲出来，
“你们都给老子闭嘴！”无人理会许父。“许多，”周成的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一种筋疲力尽的沙哑，“不管你信不信，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是你的敌人。”“现在，
跟我走。”他伸出手，“先离开这里。”他的手悬在那里，那不是一个暧昧的邀请，
更像是通往生路的绳索。“许多！给老子滚进来！”许父的怒吼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逼近，
他显然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许多知道，迎接她的又将是一顿暴打，
或许和她一起挨打的还有妈妈。周成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冷，他向前又踏了半步，
那只伸出的手更加坚定地悬在许多面前。
4 逃离与新生就在许父那只粗糙、愤怒的大手即将抓住她胳膊的前一秒，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前一扑！
她重重地、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周成那只同样冰冷却异常有力的手！什么都顾不上了。
先躲过这顿暴打再说。周成的手握得很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不知道跑了多久，
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周成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他拉着许多拐进了一片玉米地。沉默。
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和玉米地的虫鸣。刚才那场疯狂的奔逃，像一场不真实的噩梦。
“现在……去哪？”许多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是哭过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