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就被骂窝囊废。这是我穿越到这个张强身上的第三年。车间机器轰隆隆响,
李涛把我的设计图摔在油污地上,皮鞋碾过去,印子像朵烂花。“张强你是猪脑子?
这点数据都算错?”他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要不是看你老婆天天去菜市场捡烂菜叶,
我早把你开了!”周围同事低低地笑,有人故意喊“强哥,晚上让嫂子给你留口剩饭啊”。
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穿越前我在工地扛钢筋,被工头骂了三年,
猝死那天手里还攥着没发的工资条。原以为换个身份能好点,
没想到这个张强更窝囊——在某科技当技术员,干了五年没涨过薪,
老婆林晚在服装店当店员,两个人挤在城郊六十平米的老房子里,连结婚七周年纪念日,
我揣着刚发的三千块工资,想买条项链都得在柜台前转悠半小时。“笑够了没有?
”我捡起图纸,声音有点抖。李涛挑眉,突然拍我肩膀,力道重得像砸石头:“哟,
还敢顶嘴了?晚上部门聚餐,你老婆来吗?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正经女人,
别整天穿得跟捡破烂似的。”我没理他,转身往工位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家庭群的消息。大姑发了张照片,她儿媳妇戴着金镯子,配文“还是我家丽丽有福气,
不像有些人,嫁过去七年,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收到过”。
下面跟着二姨的回复:“张强那孩子是老实,就是没本事,委屈了林晚这姑娘。
”我盯着屏幕,手指滑到和林晚的聊天框。早上出门前她发的:“晚上别买肉了,
冰箱里有剩菜,煮面条就行。”当时我还觉得她抠门,
现在李涛的话、亲戚的嘲讽像针一样扎过来。七年了。她确实从没跟我要过礼物,
衣服永远是打折款,买菜要蹲到傍晚收摊,连喝杯奶茶都要说“太甜了,不好喝”。
我以前总安慰自己,她是过日子的人。可今天李涛骂我时,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她是不是也觉得我窝囊?下班铃一响,我没去聚餐,
攥着工资卡往商场跑。项链柜台的柜员看我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
眼神都懒得抬:“这款打折,三百八。”我指了指旁边那条带小钻的:“这个呢?
”“两千八。”她撇撇嘴,“不买别摸,掉了钻你赔不起。”我咬咬牙,刚要说话,
突然听见远处一阵骚动。一群穿西装的人围着个女人,毕恭毕敬地弯腰:“林总,这边请,
合同已经准备好了。”那背影太像林晚了。我心脏猛地一跳,拨开人群挤过去。女人转过身,
盘着头发,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手里拿着钢笔,签字时手腕上的表闪得我眼睛疼。
是林晚。她抬眼时,目光锐利得像刀子,跟早上在家系着围裙问我“酱油放哪了”的样子,
判若两人。“林总,城东项目的方案,您看……”旁边的男人递过文件夹。林晚扫了一眼,
声音清冷:“让技术部重做,这个漏洞太明显。”我像被泼了桶冰水,从头凉到脚。
城东项目。我熬了三个月的方案,昨天刚被李涛抢走,说是要拿去跟某集团竞争。
某集团的林总……就是我那个天天跟我算计几毛钱菜价的老婆?“林总,
某科技那边好像也提交了方案,负责人叫李涛……”“知道了。”林晚打断他,
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跳梁小丑而已。”我躲在柱子后面,浑身发抖。她知道李涛?
她知道我在某科技?那她每天早上跟我聊工作,晚上听我抱怨李涛压榨我,都是装的?
看着她被一群人簇拥着上了黑色轿车,我手里的工资卡硌得掌心生疼。两千八的项链。
在她眼里,是不是跟路边的石子一样不值钱?我像个游魂似的飘回家。
老房子的楼道灯忽明忽暗,邻居王大妈看见我,笑着打招呼:“张强,下班啦?
你老婆今天买了排骨,说是给你补补。”排骨?我愣了一下,推开门。
林晚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听见动静回头,脸上沾着面粉:“回来啦?今天发工资了?
我买了点排骨,晚上炖土豆。”她身上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
跟商场里那个“林总”判若两人。桌上摆着两碗面条,旁边放着一小碟咸菜。
“不是说煮面条吗?”我问,声音干涩。“纪念日嘛,总得吃点好的。”她笑起来,
眼角有淡淡的细纹,“钱省着点花,你不是想换个新电脑吗?”我看着她的笑,
突然觉得陌生又刺眼。这七年的省吃俭用,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看我笑话?
“我去趟厕所。”我转身进了卧室。衣柜最底下,压着我们搬进来时的“租房合同”。
林晚当时说房东怕麻烦,一次性签了十年,让我们安心住。我以前从没怀疑过。可现在,
我像疯了一样把它翻出来。纸张边缘都磨白了,我抖着手翻开第一页。不是租房合同。
是房产证。房屋所有权人那一栏,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字——林晚。
这套我住了七年、抱怨了七年太小太破的房子,根本不是租的。是我老婆的。
厨房里传来排骨下锅的滋滋声,林晚哼着跑调的歌,心情好像很好。我攥着房产证,
指节发白。想起昨天晚上,我还跟她抱怨:“李涛那孙子又抢我功劳,等我以后有钱了,
一定让你住大房子,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她当时怎么说的?
她笑着捶了我一下:“我不稀罕大房子,有你就行。”原来不是不稀罕。是她早就有了。
而我,像个跳梁小丑,在她面前演了七年的奋斗戏码。门开了。
林晚端着一盘切好的土豆走进来,看见我手里的房产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油星子溅在她手背上,她没躲,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你……”我嗓子像被堵住,
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放下盘子,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指尖微微发抖。“张强,
你听我解释……”“解释什么?”我突然拔高声音,把房产证摔在桌上,
“解释你怎么一边跟我吃咸菜面条,一边当你的林总?”“解释我在公司被人欺负的时候,
你正坐在办公室里说我是跳梁小丑?”“还是解释……这七年,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最大的笑话?!”她被我的吼声吓了一跳,眼圈一下子红了。“不是的!
”她慌忙摆手,眼泪掉了下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只是什么?
”我死死盯着她,“只是觉得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很有趣?”厨房的排骨糊了,
发出焦糊的味道。林晚却像没闻见,只是看着我,眼泪越掉越凶。
“我本来想……等过了今年纪念日就告诉你的。”她哽咽着说,
“我没想到你会提前发现……”“告诉我什么?”我冷笑,
“告诉我你其实是我天天骂的那个‘压榨员工’的某集团最大股东?
告诉我我熬了三个月的项目,能不能成全看你心情?”她猛地抬头,
眼里满是震惊:“你知道某集团?”“我当然知道!”我指着她的鼻子,气到手抖,
“我还知道,你今天在商场说,某科技的李涛是跳梁小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某科技?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耍我?!”林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外面传来李涛的大嗓门:“张强!
聚餐你不来,我特意给你带了点好酒!开门!”我和林晚同时愣住。他怎么来了?
林晚下意识地往我身后躲了躲,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眼里的恐惧,
不像是装的。可如果她真的是林总,为什么会怕李涛?我看着她发白的脸,
又看了看桌上的房产证,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敲门声越来越响,李涛开始踹门了。“张强!
***的躲里面干什么?是不是跟你老婆吵架呢?我跟你说,这种抠门女人……”话没说完,
门“咔哒”一声开了。我站在门口,挡住身后的林晚。李涛手里拎着酒瓶,看见我,
醉醺醺地笑:“哟,舍得开门了?你老婆呢?让她出来见见……”他的话突然卡住了。
目光越过我,落在客厅的方向。林晚站在那里,背对着我们,正在收拾桌上的房产证。
她还穿着那件旧T恤,可李涛看清她的侧脸时,手里的酒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酒洒了一地。“林……林总?”他酒一下子醒了,脸色比林晚刚才还要白,
“您怎么会在这儿?”林晚慢慢转过身。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慌乱,也没有了平时的温和。
她看着李涛,眼神冷得像冰。“我在我家,有问题吗?”李涛的脸瞬间从煞白变成青紫。
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眼睛在我和林晚之间来回瞟,最后死死盯住我,
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你……你们……”他指着我,手指抖得像筛糠,“张强,
***早就知道了?故意耍我玩是吧?”我没理他,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林晚刚才为什么要躲?她要是真像李涛说的那么厉害,
现在应该直接让保安把他拖出去,而不是站在那里,手指还在绞着围裙。“李总监,
”林晚先开了口,声音比刚才稳了些,“你找张强有事?”这一声“李总监”,
喊得李涛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慌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路过,看错门了!
”说完转身就想跑,林晚突然补了句:“城东项目的方案,你提交的那份,漏洞太多。
”李涛僵在门口,背对着我们,肩膀抖得厉害。“是是是!我回去就改!马上改!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跌跌撞撞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酒瓶都忘了捡。
楼道里传来他撞在墙上的声音。我回头看林晚,她已经低下头,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玻璃,
手被划破了也没察觉。“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蹲下去抢她手里的扫帚,看见她指尖的血珠,
心里莫名一紧。她没说话,只是把脸别过去。我捏住她的手腕,才发现她在发抖。
“你怕李涛?”我皱起眉,“你不是他老板吗?”“我不是他老板。”她终于开口,
声音很低,“某集团是我爷爷创办的,我只是继承了股份,公司里很多老股东不认可我,
李涛背后的那家公司,就是其中一个股东撑腰的。”我愣住了。这跟我想的不一样。
“那你今天在商场……”“那是装的。”她苦笑一下,“新方案出了问题,股东们都盯着我,
我必须表现得强硬点。”地上的血滴越来越多,我拽着她去厨房冲手,找创可贴的时候,
她突然说:“我帮你把方案拿回来吧。”“不用。”我脱口而出。
穿越前我就是因为太依赖别人,才被欺负得死死的。这次,我不想再这样。林晚看着我,
眼神有点复杂:“可是李涛他……”“他抢不走。”我打断她,
从抽屉里翻出录音笔——穿越后我就养成了随时录音的习惯,
昨天李涛抢方案时说的每一句话,都在里面。林晚的眼睛亮了一下:“你留了证据?
”“不然等着被你当跳梁小丑看?”我没好气地说,但语气比刚才软了点。她低下头,
小声说:“我从没那么想过。”正说着,手机又响了。是大姑。我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那边立刻传来尖嗓子:“张强!你爸的复查费该交了,五万块,你赶紧凑齐!我可告诉你,
别指望我再借钱给你,你老婆要是有本事……”“钱我会交。”我打断她,“不用你操心。
”“你交?你拿什么交?”大姑冷笑,“你一个月那点工资,够你老婆买棵葱吗?
我看你就是被她迷昏了头,当初要不是她拦着,你去我儿子公司上班,
现在……”“当初是我自己不想去。”我捏紧拳头,“挂了。”刚放下手机,
林晚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十万,你先拿去给叔叔交医药费。
”我看着那张卡,又看了看她洗得发白的袖口,突然觉得很讽刺。她明明有钱,
却陪我住老房子,吃咸菜面条。我明明穷,却还在她面前装大方。“不用。”我把卡推回去,
“我自己能想办法。”“张强……”“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盯着她,“你隐瞒身份,
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七年前,
我被我爸逼着嫁给一个富二代,我跑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有几百块钱。”“那天晚上下大雨,
我在巷子里崴了脚,是你……是以前的你,把伞留给我,还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
”“你说‘虽然我没钱,但我知道被人逼的滋味不好受’。”“我那时候就想,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一定是个好人。”她说到这里,声音有点哽咽:“后来我找到你,
发现你过得不好,我就想帮你,又怕你觉得我是在可怜你。我怕你知道我有钱,就会躲着我,
就像……就像那些围着我转的人一样。”我愣住了。原主还有这么一段过去?
难怪她一直没说,原来是怕伤我自尊。厨房的焦糊味还没散,排骨肯定不能吃了。
林晚默默去煮了面条,还是加了咸菜。吃饭的时候,谁都没说话。我看着她低头吃面的样子,
突然想起穿越前,我妈也是这样,有好吃的总说自己不爱吃,其实是想留给我。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林晚突然说。“不用。”“我去吧。
”她坚持,“叔叔认识我,我去方便。”我没再拒绝。第二天一早,我们刚走到医院门口,
就看见大姑带着二姨在那儿等着。“哟,林晚也来了?”大姑上下打量她,眼神像刀子,
“怎么?没钱交医药费,带你来跟医生哭穷?”二姨跟着附和:“就是,张强也是,
明知道自己没钱,还非得来大医院,我看不如……”“医药费交过了。”林晚拿出缴费单,
语气很淡,“医生说叔叔恢复得不错,今天做个常规检查就行。
”大姑和二姨的脸一下子僵了。“你交的?”大姑抢过单子,看见上面的金额,眼睛都直了,
“五万?你哪来的钱?”林晚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大姑突然反应过来,
指着我骂:“好啊张强!你竟然让她偷偷藏私房钱?我就说她看着老实,
没想到这么有心计……”“钱是我的。”我把林晚拉到身后,“跟她没关系。”“你的?
你哪来的钱?”大姑显然不信,“你别是……”“我把电脑卖了。
”我面无表情地说——这是我昨晚想的借口,“还有我攒的一些私房钱,够了。
”大姑还想说什么,林晚突然开口:“大姑,二姨,我知道你们一直觉得我配不上张强。
”“以前是我不好,没本事,让张强受委屈了。”“但以后不会了。”她说话的时候,
眼神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大姑和二姨被她看得有点发怵,
嘟囔了几句“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就灰溜溜地走了。看着她们的背影,我突然觉得,
这个“抠门”的老婆,好像也没那么讨厌。检查很顺利,医生说我爸恢复得不错。
出来的时候,林晚接了个电话,脸色一下子变了。“怎么了?”我问。
“李涛把你的方案改了名字,提交给某集团了。”她的声音有点急,
“他还说……说这是他和你一起做的,想让你也分点功劳。”我冷笑一声。
他这是怕我用录音举报他,想先把我绑在一条船上?“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现在怎么办?”林晚看着我,“如果方案通过了,功劳就是他的了。”“通过不了。
”我掏出手机,点开一个文件,“我早就留了后手。”那是方案里一个隐藏的漏洞,
只有我知道怎么修复。李涛急着抢功劳,肯定没发现。林晚看着我手机上的内容,
眼睛亮了:“你早就想到了?”“不然等着被你当跳梁小丑第二次?”我挑眉,
心情莫名好了点。她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像雨后的阳光。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公司HR发来的。“张强,下午三点到会议室开会,
讨论城东项目方案,李总监特别指定让你参加。”我和林晚对视一眼。
李涛这是想在会上彻底把功劳揽过去?“我去。”我说。“我跟你一起去。”林晚立刻说,
“我正好要去某集团一趟。”“你去干什么?”“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她看着我,
眼神很认真,“这次,我不躲了。”下午两点半,我和林晚站在某科技的大楼前。
她还是穿着那件旧T恤,我还是穿着工装。同事们路过,没人多看我们一眼,
只有几个相熟的,还在打趣:“张强,你老婆来给你送午饭啊?”我没理他们,
径直往会议室走。林晚跟在我身后,脚步很稳。走到会议室门口,
李涛正唾沫横飞地跟副总吹嘘:“……这个方案的核心技术,全是我突破的,
张强也就是打打下手,不过他也算有点用……”看见我进来,他立刻闭嘴,
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换上嘲讽的笑:“哟,来了?正好,等会儿好好听着,
学学什么叫真正的技术。”我没说话,找了个角落坐下。林晚就站在我身后,
像个普通的访客。三点整,副总宣布开会。李涛拿着我的方案,侃侃而谈,
把每个细节都说得像是自己想出来的。副总频频点头,同事们也露出羡慕的眼神。
我看着他表演,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敲着。就在李涛讲到最关键的技术点时,
我突然开口:“这个数据不对。”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我。
李涛的脸一下子沉了:“张强,你胡说什么?”“我说你这个数据不对。”我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