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撕裂黑暗，陈默猛地睁眼。冰冷空气裹着消毒水味，还有一丝……铁锈的甜腥。
他站在一家便利店中央。荧光灯管嗡嗡低鸣，惨白光线均匀洒落，
照亮一排排过分整齐的货架。色彩鲜艳的包装袋沉默地挤在一起。
“欢迎光临”的电子音突然响起，机械，冰冷，毫无温度。陈默心脏骤缩。不是幻听。
声音来自头顶角落的黑色喇叭。它像个沉默的乌鸦，悬挂在惨白墙壁上。环顾四周，
同样的茫然面孔。鹰酱的金发女人凯特，眼神锐利如鹰隼；熊国的伊万诺夫，
壮硕身躯紧绷如铁塔；脚盆鸡的山本一郎，矮小精悍，眼神闪烁。九个人。九国选手。
空气死寂，只有压抑的呼吸声。每个人手腕上，一只冰冷的黑色腕表突然亮起幽蓝光芒。
冰冷的机械合成音，
败：怪谈实体降临所属国度异能觉醒中……一股奇异的热流猛地从腕表窜入陈默手臂，
直冲大脑！像烧红的烙铁狠狠摁进神经。剧痛瞬间淹没意识，视野被灼热的雪白占据。
无数扭曲、断裂的符号和意义不明的碎片在他脑中爆炸、旋转、重组。它们尖叫着，
试图撑裂他的头骨。痛苦达到顶点时，一切骤然停止。世界在他眼中彻底变了模样。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半透明的血色文字。它们像幽灵，缠绕在货架边缘，
贴在冰冷的收银台表面，甚至漂浮在那些沉默的商品包装之上。规则一：顾客结账时，
请保持微笑。但，切勿露出牙齿。规则二：永远不要拒绝顾客的任何要求。
顾客永远是对的。规则三：凌晨一点至三点，请务必清点冷藏柜库存。确保数量准确。
规则四：如果听到冰柜内有异响，绝对不要打开查看。规则五：收银员只能有一位。
请勿触碰不属于你的收银机。规则六：本店没有地下室。若有人声称来自地下室，
请保持微笑，并立即按下柜台下的红色按钮。规则七：时刻保持店内清洁。
污渍必须立刻清除。规则八：确保所有货架商品正面朝外，标签清晰可见。
任何颠倒的标签都是危险的。规则九：你的制服是蓝色的。请始终确认这一点。
规则十：便利店是安全的避风港。请相信这一点。陈默猛地吸气，
冰冷的空气呛入肺管。他下意识地想开口，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水泥死死封住。
无论他如何用力，连一丝气流都无法挤出。只有徒劳的、可怕的寂静。代价。
SSS级异能“规则之眼”的代价——永久失声。他成了这座诡异便利店里的哑巴囚徒。
直播开启。全球链接成功。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并非来自腕表，
而是回荡在整个便利店惨白的空间里。同一刹那，
九块悬浮的、半透明的光屏无声地在每个选手面前展开。光屏上，
疯狂滚动的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流。“开始了开始了！龙国陈默！加油啊！”“鹰酱凯特冲！
读心术无敌！”“熊国伊万诺夫！撕碎那些规则！”“脚盆鸡山本君！影分身术必胜思密达！
”“陈默怎么不动？吓傻了？龙国药丸！”“快看规则！第一条！微笑别露牙！
记下来啊笨蛋！”“冰柜！冰柜门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幻觉？”“救命！我不敢看了！
这店好阴间！”文字洪流冲刷着光屏，
来自全球各地的恐惧、狂热、咒骂、祈祷汇聚成一片喧嚣的海洋。这虚拟的噪音，
却让死寂的便利店显得更加冰冷、空旷，如同坟墓。凯特鹰酱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
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些漂浮的弹幕，又迅速移开，落在收银台后墙壁悬挂的规则告示上。
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太阳穴，指尖微微发白。她的读心术似乎刚刚觉醒，
还带着初生的刺痛。伊万诺夫熊国重重哼了一声，像头被激怒的公牛。他双臂肌肉虬结，
猛地鼓起，皮肤下仿佛有粗壮的钢缆在扭动。他示威般攥紧拳头，指节发出沉闷的爆响。
力量强化异能带来的膨胀感让他烦躁，只想砸碎点什么。
山本一郎脚盆鸡则显得异常安静。他矮小的身影几乎缩在离冰柜最远的货架阴影里，
眼珠飞快地转动，扫过规则，扫过同伴，扫过那扇厚重的、冒着丝丝寒气的冰柜门。
他嘴唇无声地翕动，似乎在默念着什么咒语。影分身……他需要绝对精确的计算。
“叮咚——”2 无面顾客刺耳的电子门铃声毫无预兆地炸响，撕裂了便利店紧绷的空气。
所有人触电般扭头。玻璃感应门无声滑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碎花连衣裙，裙摆湿漉漉地贴在腿上，不断往下滴着暗红色的水珠。
嗒…嗒…嗒…水珠砸在光洁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一小片粘稠的污迹。
她的脸埋在湿透的长发后面，看不清五官。
只有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寒意随着她一起涌了进来。女人径直走向离门最近的薯片区。
她抬起手，那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指甲缝里嵌满了黑色的淤泥。
她的指尖在几包薯片上缓缓滑过，发出沙沙的轻响。最终，她拿起一包番茄味的薯片。转身，
朝着收银台走来。方向，正对着僵在原地的山本一郎。山本的脸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如纸。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货架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弹幕瞬间爆炸：“卧槽！来了！第一个顾客！”“山本！微笑！别露牙啊！规则第一条！
”“快看她裙子滴的是什么？血？不像啊！”“山本吓傻了！脚盆鸡要完！”“影分身！
用影分身啊笨蛋！”湿透的女人停在收银台前。
冰冷的水汽夹杂着浓重的、如同河底淤泥般的腥味扑面而来。她低着头，湿发黏在脸上，
将收银台前惨白的灯光切割得支离破碎。“结…账…”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从湿发后面传来，
像是含着一口水。山本一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他的心脏。规则一！微笑！不能露牙！他猛地吸了一口气，
脸部肌肉像是坏掉的提线木偶般，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上牵扯。
一个扭曲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僵硬地挂在他脸上。嘴角拼命向上咧开，
却小心翼翼地紧紧抿着，生怕露出一丝牙齿的白色。汗水沿着他惨白的鬓角疯狂滚落。
他颤抖着手，伸向那包被女人放在收银台上的薯片。薯片的包装袋上，
沾着几点暗红的、半干涸的水渍。
就在山本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薯片的瞬间——“结…账…”女人含混的声音再次响起，
毫无波澜。山本猛地一颤，指尖触电般缩回。他布满血丝的眼球疯狂转动，
瞥向收银台侧面墙壁上那条血红的规则：收银员只能有一位。请勿触碰不属于你的收银机。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他不是收银员！不能碰这台收银机！规则五！山本猛地扭头，
目光像濒死的鱼一样在店内疯狂扫视，寻找那个“唯一”的收银员。
其他选手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沉默地退向更远的货架阴影里。收银员是谁？
谁是那个该死的收银员？！没有答案。只有规则冰冷地悬在墙上。
弹幕一片混乱的尖叫：“规则五！收银员只能有一个！谁是啊？”“山本不能碰收银机！
会死！”“影分身！用异能啊！分身去碰！”“对！分身不算本人！赌一把啊山本！
”“快啊！那女人在滴水！感觉要变异了！”山本的瞳孔骤然收缩。弹幕的尖叫点醒了他！
影分身！唯一的生路！他布满冷汗的脸上掠过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嘴唇无声地急速开合，
双手在身侧猛地结出一个复杂而迅疾的手印！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噗！噗！噗！噗！噗！
噗！噗！七声轻微的、如同气球爆裂般的闷响在死寂的便利店中炸开！
七个与山本一郎一模一样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收银台周围！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
脸上凝固着同样扭曲而恐惧的僵硬笑容，将那个湿漉漉的女人和真正的山本围在中间。
七个分身如同被按下了播放键，动作整齐划一地伸出手，抓向收银台上那包沾着污迹的薯片。
十四只苍白的手，带着必死的决心，伸向同一个目标！真正的山本本体，则如同受惊的壁虎，
猛地向后一缩，试图将自己完全藏进收银台内侧狭窄的空间里，
蜷缩在柜台下方冰冷的金属隔板之后。
“嗬……”一声低沉的、仿佛从粘稠泥浆深处冒出来的嘶鸣，陡然从湿发女人的喉咙里挤出。
就在那十四只分身的手即将触碰到薯片的刹那——女人垂在身侧的、滴着暗红水珠的手，
猛地向上抬起！不是抓向分身，而是抓向她自己黏连在脸颊上的、湿透的长发！她用力一掀！
一张脸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惨白、微微反光的皮肤，
如同煮熟的鸡蛋壳。本该是眼睛、鼻子、嘴巴的位置，空空如也，
只有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平坦。“啊——！！！”刺破耳膜的尖叫并非来自女人，
而是来自鹰酱的凯特！她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蜷缩着后退，撞在身后的货架上，
几盒饼干哗啦掉地。
她的读心术刚刚被动地捕捉到了某种无法形容、充满粘稠恶意的精神碎片，
瞬间的冲击几乎让她大脑空白。七个分身的动作瞬间僵直！它们脸上那扭曲的笑容凝固了，
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厚布被撕裂的闷响。最靠近女人的那个分身，
从腰部位置毫无征兆地裂开！断口处没有鲜血，只有翻滚的、浓稠如沥青般的黑暗！
黑暗急速蔓延，瞬间吞没了那个分身的上半身！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撕裂的闷响连成一片！七个分身如同被无形的巨大剪刀同时剪断！
腰部以上瞬间被翻滚的黑暗吞噬、湮灭！腰部以下的双腿如同被砍倒的木桩，
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发出沉闷的“砰砰”声。七具失去上半身的残躯倒在地上，
双腿还在神经质地微微抽搐。切口光滑，同样没有一滴血流出，
只有不断翻涌、似乎要滴落下来的浓稠黑暗。真正的山本一郎蜷缩在收银台下，
身体筛糠般抖成一团。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齿深深陷入手背的皮肉里，
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裤管流下，
在冰冷的瓷砖上晕开一小滩深色水渍。浓重的尿骚味混合着淤泥的腥气，弥漫开来。
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缓缓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转向了收银台内部，
转向了山本藏身的方向。“结…账…”含混的声音再次响起，近在咫尺。
山本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骤然停止跳动！
极致的恐惧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他想尖叫，喉咙却被无形的恐惧扼死，
只能发出咯咯的抽气声。完了！被发现了！无面女人那只滴着暗红水珠的手，缓缓抬起，
越过冰冷的收银台，朝着柜台下方、山本蜷缩的角落，探去！
头顶发丝的刹那——“呜——呜——呜——”一阵低沉、压抑、如同受伤野兽哀嚎般的嗡鸣，
毫无预兆地从便利店深处传来！声音的源头，是那排巨大的、柜门紧闭的立式冷藏柜！
嗡鸣声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山本的抽泣，盖过了凯特的喘息，
甚至盖过了那无面女人伸出的手！无面女人探向山本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那张光滑惨白的脸，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般，转向了冷藏柜的方向。
没有眼睛，却仿佛在“凝视”。规则四：如果听到冰柜内有异响，绝对不要打开查看。
这条漂浮在冷藏柜上方、只有陈默能看到的血色规则文字，骤然变得无比刺眼，
仿佛要滴出血来。冷藏柜的嗡鸣声持续着，低沉、痛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渴求。
柜门内侧，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缓慢地、一下下地刮擦着冰冷的金属内壁。
吱…嘎…吱…嘎…刺耳的刮擦声加入进来，像是指甲在玻璃上划过。
无面女人收回了伸向山本的手。她僵硬地转过身，
湿漉漉的碎花裙摆在地上拖出一道粘稠的水痕。她不再理会收银台下抖成一团的山本，
而是迈着沉重而迟缓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发出异响的冷藏柜走去。
嗒…嗒…嗒…水珠滴落的声音，和冰柜内的刮擦声、嗡鸣声交织在一起，
构成一首令人骨髓发冷的死亡乐章。她停在了冷藏柜前。那张没有五官的脸，
正对着不断嗡鸣颤抖的冰柜柜门。她缓缓抬起手。那只苍白、滴着暗红水珠的手，
伸向了冷藏柜银色的金属门把手。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山本瘫在收银台下，
惊恐地瞪大眼睛。伊万诺夫握紧了拳头，肌肉紧绷。凯特脸色惨白，
读心术捕捉到的混乱恶念让她头晕目眩。陈默的“规则之眼”死死盯着那条血红的规则四，
心脏狂跳。不要打开！绝对不能打开！无面女人的手指，冰冷地搭在了门把手上。然后，
她停住了。没有五官的脸，静静地“注视”着剧烈嗡鸣、仿佛内部有东西在疯狂挣扎的柜门。
几秒钟的死寂。突然，那剧烈的嗡鸣和刮擦声，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便利店陷入了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无面女人裙摆滴落水珠的声音。
嗒…嗒…嗒…她缓缓放下了搭在门把手上的手。转过身，湿漉漉的裙摆拖过地面，
留下蜿蜒的水痕。她不再看任何人，也不再走向收银台，
而是径直朝着便利店那扇自动感应玻璃门走去。感应门无声滑开。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潮湿的气息卷入。无面女人的身影融入门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消失了。
3 冰柜之谜感应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便利店内，只剩下惨白的灯光，
死寂的空气，收银台下山本压抑的抽泣，以及……冷藏柜的方向。
陈默的“规则之眼”猛地锁定了那里。在规则四的血色文字下方，冷藏柜紧闭的柜门缝隙里，
一股极淡极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白色寒气，正丝丝缕缕地渗漏出来。寒气接触到地面，
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白霜。白霜之上，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七双……穿着运动鞋的脚。
正是刚才那七个被黑暗吞噬的山本分身的下半身！它们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诡异地、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冷藏柜前，整齐地排列在渗着寒气的柜门前。紧接着，
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那七双孤零零的腿，开始无声地、缓缓地……融化了。
像烈日下的劣质蜡烛。
运动鞋、裤管、断口处翻涌的黑暗……所有的物质都在向下塌陷、流淌，
变成一滩滩粘稠、污浊、散发着淤泥恶臭的黑色油状物。这些污浊的黑色液体如同拥有生命，
在地板上蜿蜒爬行，目标明确地流向冷藏柜柜门下方那道狭小的缝隙。
滋滋……细微的、如同冷水滴在烧红铁板上的声音响起。那些污浊的黑液，
竟然一丝丝地渗入了冷藏柜柜门下的缝隙里，消失不见。
地面上只留下七滩正在迅速蒸发、缩小的湿痕，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作呕的腥臭。
冷藏柜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嗡鸣和刮擦从未发生过。
只有陈默的“规则之眼”清晰地看到，规则四旁边，
浮现出一行新的、更加粘稠的血字：污渍必须立刻清除。
山本一郎连滚带爬地从收银台下方钻了出来，浑身沾满灰尘和尿渍，脸色惨白如同死人。
他惊魂未定地扫了一眼冷藏柜方向，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光滑的柜门反射着冷光。
他长长地、颤抖地吐出一口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哈……哈……活……活下来了……”他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
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鼻涕，踉跄着远离了收银台，
退到离冷藏柜最远的饮料货架旁，背靠着冰冷的货架滑坐到地上，大口喘息。
规则三：凌晨一点至三点，请务必清点冷藏柜库存。确保数量准确。
陈默的“规则之眼”死死盯着这条漂浮在冷藏柜上方、愈发刺目的血字。
冰冷的时间感如同毒蛇缠绕上来。他猛地抬头看向墙壁——那里挂着一个老式的圆形挂钟。
分针，正稳稳地指向12点55分。距离强制清点那口恐怖冰柜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五分钟！
一股寒意瞬间从陈默的尾椎骨窜上头顶。清点库存？清点什么？
刚才那七个被“溶解”并“清理”掉的分身残骸？他无法想象打开那扇门会看到什么。
他下意识地看向其他人。凯特鹰酱正背对着冷藏柜，双手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紧闭着眼睛，眉头痛苦地拧成一团。
刚才无面女人和冰柜异响带来的精神冲击显然还未消散，
那些混乱、粘稠的恶念碎片还在她脑海中翻腾。
伊万诺夫熊国则烦躁地在靠近门口的糖果货架前踱步，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暴躁棕熊。
他的目光不时扫过墙壁上的规则告示，又扫过那个挂钟，
最后落在地上那七滩正在快速干涸的、散发着腥臭的湿痕上。
他粗重的呼吸在安静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又似乎在等待一个爆发的契机。山本一郎脚盆鸡蜷缩在饮料货架下，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别人听不懂的音节，
显然还未从刚才的生死边缘恢复过来。没人注意到时间！
没人意识到那口冰柜的倒计时正在滴答作响！陈默的心脏沉了下去。
失声的喉咙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他无法开口提醒！他猛地看向自己的腕表。
冰冷的黑色屏幕上，时间清晰地跳动着：00:5600:57时间在无声地流逝，
像死神磨快的镰刀。他必须做点什么！陈默的目光疯狂扫视四周，寻找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
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收银台旁边——那里有一个半人高的促销货架，
上面堆满了花花绿绿的糖果和巧克力。他像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一把抓起货架最上层几个色彩最鲜艳的巧克力盒！盒子是硬纸壳的，棱角分明。
陈默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手中的巧克力盒朝着伊万诺夫脚边的地面砸去！砰！哗啦！
盒子重重砸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一声巨响！里面的巧克力条和包装纸瞬间散落一地，
一片狼藉。巨大的声响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便利店压抑的死寂！伊万诺夫猛地转身，
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凶狠地瞪向声音来源！他浑身的肌肉瞬间贲张，
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凯特和山本也惊得浑身一抖，同时看了过来。“你！搞什么鬼！
”伊万诺夫低吼着，像一辆启动的坦克，带着沉重的压迫感朝陈默逼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显然将陈默的举动视为挑衅，或者更糟，是某种触发规则的危险行为。陈默毫不退缩，
迎着伊万诺夫愤怒的目光，手指如同铁铸般，死死指向墙壁上那个巨大的挂钟！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急迫！所有人的目光，
顺着陈默那根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指，聚焦在挂钟上。分针，刚刚跳过最后一格。咔哒。
时针与分针，在惨白的灯光下，冰冷地重合在罗马数字“I”的位置。凌晨一点整。
规则三：凌晨一点至三点，请务必清点冷藏柜库存。确保数量准确。这条血色的规则，
在陈默的视野中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如同燃烧的警告！死寂，再次降临。
只有挂钟秒针走动时发出的、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滴答声。滴答…滴答…滴答…冷藏柜的方向，
那巨大的、银白色的立式柜体，在惨白的灯光下，如同沉默的钢铁巨棺。
伊万诺夫脸上狂暴的怒气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惊疑和本能的抗拒所取代。
他粗壮的脖颈上青筋暴起，目光死死盯着那口冰柜，又扫了一眼墙上那条冰冷的规则。
清点库存？开什么玩笑！刚才那东西差点要了脚盆鸡的命！“谁爱去谁去！
”伊万诺夫从牙缝里挤出低吼，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糖果货架上，几包软糖被震落在地。凯特脸色煞白，
她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仿佛想阻挡那并不存在的、来自冰柜深处的精神低语。她闭上眼睛，
身体微微摇晃，似乎在读取某种令人极度不适的信息。
“不……不行……那里……太混乱了……”她痛苦地低语。山本一郎更是像受惊的兔子，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拼命往饮料货架后面缩，恨不得把自己塞进货架缝隙里。
他连看都不敢再看冰柜方向一眼。时间在秒针的滴答声中无情流逝。每一秒的拖延，
都可能是规则惩罚的累积。陈默心急如焚！规则必须执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猛地扭头，
目光如电般射向凯特。他的手指再次用力指向冰柜，
然后在自己眼睛和太阳穴之间快速比划了几下，眼神里充满了强烈的催促和警告——读心！
用你的读心术！凯特接收到了陈默急切的手势。她紧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但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脑海中翻腾的混乱碎片，将全部的精神力凝聚起来，
如同探针，小心翼翼地刺向冷藏柜的方向。几秒钟的沉寂。凯特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骤然睁开眼，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放大！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
她看向陈默，嘴唇无声地颤抖着，用口型艰难地吐出一个词：“数字……七……”七？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七？是指刚才被“清理”掉的山本七个分身？还是……别的什么？
规则要求“数量准确”，这个“七”是库存的正确答案吗？来不及细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