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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巷子深处的闷响惊醒的。凌晨三点的菜市场后巷,除了烂菜叶的馊味,

还有人骨头撞水泥地的动静。抄起墙角那根磨尖了的拖把杆时,我的手在抖。不是怕,是恨。

恨这双曾经被周明远的司机用消毒湿巾擦过的手,现在要去扒拉一群浑身酒气的糙汉。

三个花臂男正把一个人踩在脚下。其中一个抬脚就往那人脸上碾,

皮鞋跟陷进对方嘴角的伤口里。“周明远,你也有今天?”“当初你抽我一耳光的时候,

想过会被扔在垃圾堆里吗?”我冲过去的时候,拖把杆带着风声砸在最胖的那个后脑勺上。

“警察巡逻到这了!”我扯着嗓子喊,声音劈得像被砂纸磨过,“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花臂男们骂骂咧咧地回头,看清是我,笑得更恶心了。“这不是周总的小情人吗?怎么?

来给旧主子收尸?”“现在伺候他,还能得个包不?”我没搭话,反手把拖把杆横在胸前。

余光里,那个被踩在地上的人动了动。意大利手工皮鞋的鞋跟断了一只,沾着黑糊糊的污泥。

西装外套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熨帖的真丝衬衫——现在正吸着血,变成深褐色。

他抬起头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曾经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黏在额头上,混着血和汗。

那双总带着三分漫不经心、七分嘲弄的眼睛,此刻半睁着,像蒙了层灰的玻璃珠子。“滚。

”他说。声音哑得像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花臂男们觉得没劲,啐了口唾沫走了。

巷子里只剩我们俩,还有墙根那只被惊飞的野猫。我蹲下去想扶他,手腕被他一把攥住。

力道大得吓人,指甲几乎嵌进我皮肉里。“别碰我。”他盯着我,

眼里的厌恶比当初甩我一张十万块支票时还浓,“看见你就烦。”我甩开他的手,

直接去拖他的胳膊。这人以前轻得很,一身骨头没几两肉,现在却沉得像灌了铅。“周明远,

你死在这,明天头条就是‘破产老板横尸后巷’。”我喘着气拽他,“你不嫌丢人,

我还嫌晦气。”他果然不动了。任由我把他半拖半架地往出租屋挪。二十平米的房子,

在六楼,没电梯。我每上一个台阶,他的体重就往我肩上压一分。中途他滑下去一次,

后脑勺磕在水泥台阶上,发出“咚”的一声。我回头看,他正盯着我磨破的脚后跟,

喉结滚了滚。把他扔在地板上时,我累得直不起腰。

出租屋的霉味裹着他身上的血腥味涌过来,像块湿抹布堵在我嗓子眼。我转身去厨房烧水,

刚把电水壶插上,就听见身后“哐当”一声。周明远正蹲在地上,

对着那桶红烧牛肉泡面发呆。叉子被他捏得变了形,包装袋被撕得乱七八糟,

调味粉撒了一地。这个曾经让米其林大厨跪着听他改菜单的男人,

现在连泡面都不知道该怎么泡。“蠢货。”我夺过面桶,往里面倒开水。他突然抬头,

眼睛红得吓人:“林薇,你凭什么管我?”“凭你现在占着我家地板。

”我把泡好的面怼到他面前,“凭三年前你扔给我那张卡,够买一百箱这种垃圾。

”他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泡面,手按在地板上想站起来,却晃了晃又跌回去。“这种东西,

也配给我吃?”我笑了,蹲下来和他平视。视线越过他脸上的伤口,

落在他那只还戴着名表的手腕上。表针还在走,咔哒咔哒的,在这逼仄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周总,”我故意拖长了调子,“现在你要是不想吃,就自己爬出去。”“垃圾堆里,

估计还有昨天剩下的馊米饭。”他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泛白。我知道他在忍。

忍这口咽不下的气,忍这从云端跌进泥里的落差。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

“小林啊,开门。”是对门王婶的声音,透着股不怀好意的殷勤,“我听见动静了,

是不是进贼了?”我没动。周明远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往床底下缩。

他那身还没完全变形的骨头架子,在狭窄的床底撞出闷响。我拉开门的时候,

王婶的眼睛直勾勾地往屋里瞟。“刚才好像听见有男人说话?”她咂着嘴,

视线扫过地上的血迹,“你这屋子太小了,可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回捡。

”“尤其是那种以前风光过的,现在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

”我笑着往她手里塞了两个刚进的苹果:“王婶,您看错了,是电视里的声音。

”她捏着苹果,手指在我胳膊上拍了拍,力道不轻:“我可听说了,你以前跟的那个大老板,

破产了。”“这种男人啊,倒了就扶不起来了,你可别傻。”关上门的瞬间,

我听见床底下传来压抑的咳嗽声。转身开灯时,看见周明远正用袖子擦嘴角的血沫。

他抬头看我,眼神里的屈辱像要溢出来。“看见没?”我靠在门框上,

“这就是你现在的处境。”“被以前连给你提鞋都不配的人,堵着门嚼舌根。”他突然笑了,

笑声嘶哑:“所以你救我回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我没回答。走到床边,

弯腰把他从床底下拽出来。他的衬衫被地板磨破了,后背全是血痕。我转身去翻药箱,

听见他在身后说:“林薇,你斗不过他们的。”“那些追债的,还有……我以前得罪过的人。

”我拿着碘伏和棉签的手顿了顿。是啊,我斗不过。以前我连我那个赌鬼爹都斗不过,

是他周明远,让司机把我爹拖走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棉签碰到他伤口的时候,

他疼得浑身一哆嗦。却硬是没再发出一点声音。“周明远,”我盯着他紧绷的侧脸,

“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恨你总觉得钱能解决一切。”“恨你从来没正眼看过我一次。

”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沾着血珠。“现在知道了,有用吗?”有用。我没说出口。

手里的棉签换了一根又一根,直到药棉上不再沾血。窗外的天,开始泛白了。

菜市场的喧闹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我站起身,

把他那件沾满污泥的西装外套扔到墙角的盆里。准备倒水的时候,盆沿勾住了外套的内衬。

一道口子被撕开,掉出来个硬硬的东西。是个黑色的皮质笔记本。

封面上烫金的字母早就磨掉了。我捡起来的时候,周明远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抢。“别碰!

”他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动作太猛,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重重地摔在我脚边。

笔记本掉在地上,散开了。几张折叠的纸,飘到我脚前。我弯腰去捡。看清上面的字时,

手里的水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漫了一地,打湿了那些纸。汇款单。

收款人是我弟弟的名字。汇款人那一栏,印着周明远三个字。日期,

是去年我弟被学校勒令退学的前一天。我记得那天,我哭着跟他借钱。他坐在真皮沙发上,

慢条斯理地晃着红酒杯。“林薇,”他连眼皮都没抬,“我养你,不是让你当扶弟魔的。

”“想要钱,可以。”他把一张卡扔过来,“买个包,别在我面前哭丧。

”我以为他真的那么冷血。以为那五万块,就是买断我眼泪的价钱。可这张汇款单上的数字,

是十万。备注栏里,用他那笔龙飞凤舞的字写着:别让林薇知道。她好强。

周明远还趴在地上,背对着我,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手里捏着那张湿透的汇款单,

指尖发颤。原来那些我以为的冷漠,都是他藏起来的体面。原来这个被全世界嘲笑的男人,

早就把我的难堪,偷偷揣进了他的口袋。地上的水,漫到他的手指边。他突然开口,

声音比蚊子还轻。“烧了吧。”我没动。蹲下去,把汇款单塞进他手里。然后,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异常清晰。“周明远,”我说,“以前你养我。

”“现在换我养你。”他猛地回头,眼睛里全是不敢相信。我看着他脸上的血和泪,

突然笑了。“这账,我们得慢慢算。”他手里的汇款单,被他攥得变了形。而我知道,

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比如他眼里的光。比如我心里的秤。门外,

王婶又在跟楼下的人嚼舌根。“我跟你说,六楼那个小林,

真把那个破产老板捡回去了……”我没理会。只是弯腰,把地上的周明远,一点点扶了起来。

他很重。但这一次,我没觉得累。周明远在我家待了三天。三天里,他除了吃饭就是躺着。

像尊摆错了地方的菩萨,浑身不自在。我照旧每天凌晨去进货。回来时总能看见他坐在窗边,

盯着楼下的早点摊发呆。桌上的泡面桶堆了三个,都是我出门前泡好的。第四天早上,

我刚把一捆青菜卸下车。就看见张涛站在楼道口。他穿得笔挺,

手里拎着个印着奢侈品logo的纸袋,跟这满是油烟味的楼道格格不入。“林小姐,

”他皮笑肉不笑地迎上来,视线扫过我沾着泥的裤脚,“周总在吧?”我没理他,

转身要开门。他伸手拦住我,力道不轻。“别急啊,”他晃了晃手里的纸袋,

“我给周总带了点换洗衣物。”“总不能让他一直穿你的旧T恤吧?”门开的瞬间,

周明远像被针扎了似的站起来。他身上那件我穿旧的灰色T恤,袖口短了一大截,

露出的手腕细得吓人。张涛把纸袋往桌上一扔,发出沉闷的响声。“周总,

您瞧瞧您现在这模样。”他啧啧有声地绕着周明远转了圈,“以前您给林小姐买的包,

够她住这破楼住十年了。”“现在倒好,换她给您煮泡面。”周明远的脸一点点涨红,

手紧紧攥着衣角。“谁让你来的?”他的声音发紧。“我这不是关心您吗?

”张涛从包里掏出份文件,“公司剩下的那点烂摊子,我帮您处理得差不多了。”“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冲我笑,“林小姐可能不知道,周总破产前,

把最后一笔流动资金转给苏曼小姐了。”“就是他那个白月光。”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下意识看向周明远。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您说您,

”张涛还在继续,声音里的刻薄像冰碴子,“对林小姐这么抠,对苏曼倒是大方。

”“现在人家苏曼小姐拿着钱出国了,您呢?”他指了指四周,“窝在这二十平米的屋子里,

靠一个女人养着。”周明远突然抬手,拳头带着风声挥过去。张涛早有防备,侧身躲开。

“周总,您这是恼羞成怒了?”他笑得更得意,“也是,

被自己以前随手打发的女人看见这副样子,确实丢人。”我抓起桌上的水杯,

没多想就泼了过去。水全泼在张涛的西装上,洇出一大片深色的印子。“滚出去。

”我盯着他,声音冷得像冰,“这里不欢迎你。”张涛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行,我走。

”他整理着湿了的衣襟,“林小姐,我劝你也早点想清楚。”“周明远现在就是个无底洞,

你填不满的。”门被摔得巨响。周明远猛地蹲下去,双手***头发里。“你听到了?

”他的声音闷在膝盖上,“我就是个无底洞。”“你现在让我走,还来得及。”我没说话,

转身去收拾桌上的狼藉。纸袋里的衣服掉了出来,都是些价格不菲的牌子。我捡起来,

扔进墙角的垃圾桶。“你干什么?”周明远跳起来抢。“这些衣服,你现在穿得上吗?

”我看着他,“还是说,你等着哪天东山再起,再穿回这身行头?”他的动作僵住了。

我指着窗外:“楼下的王婶,每天早上四点就起来扫大街,一个月挣两千块。

”“她儿子去年考上大学,她高兴得见人就说。”“周明远,穿龙袍的未必是太子,

穿布衣的也未必活不好。”他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我转身去厨房洗杯子,

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回头时,看见他正盯着张涛留下的那份文件发呆。

中午吃饭时,周明远突然说:“那笔钱,不是给苏曼的。”我夹菜的手顿了顿。

“是让她转交给你的。”他低着头,声音很轻,“我怕你不收。”“她……她没转吗?

”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点酸。“不知道。”我扒了口饭,“我没收到。

”他的肩膀垮了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那天下午,他第一次提出要帮忙。

我在厨房切菜,他站在门口,手足无措了半天。“我……我能做点什么?

”我指了指水池里的碗:“洗了吧。”等我切完菜回头,差点气笑了。他把洗洁精挤了半瓶,

泡沫堆得像座小山。碗没洗干净,手却被碎瓷片划了道口子,血珠正往外冒。

“你还是躺着吧。”我把他推出厨房,拿了创可贴给他。他坐在床边,

看着自己包着创可贴的手指,突然笑了。“我以前,连矿泉水瓶盖都拧不开。”我没接话。

转身去阳台晾衣服时,听见楼下传来尖利的叫喊声。是我妈。她怎么找来了?我冲下楼时,

正看见我妈抓着周明远的胳膊,嘴里骂骂咧咧的。我弟林强在旁边跳着脚,

伸手要抢周明远手腕上的表。“你个杀千刀的!”我妈看见我,眼睛更红了,

“我就说你怎么不寄钱回家,原来是养了个破产的小白脸!”“赶紧让他把表摘下来!

这表能卖不少钱!”周明远想甩开我妈,动作却迟疑着,怕伤着她。林强趁机扑上去,

一口咬在周明远的胳膊上。“给我!把表给我!”我冲过去推开林强,把周明远护在身后。

“你们来干什么?”我的声音在发抖,一半是气,一半是怕。“干什么?

”我妈伸手就往我脸上扇,“你个白眼狼!家里快揭不开锅了,你还有闲钱养男人!

”“赶紧把他赶走,再给我拿五千块钱!不然我就赖在这不走了!

”周明远突然从后面拉住我,他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我给。”他看着我妈,

声音很平静,“你要多少钱?”我妈眼睛一亮:“你有钱?”“我……”周明远顿了顿,

“我可以去借。”“别信他!”我立刻打断他,“他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我转向我妈,

一字一句地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要是再闹,我就报警。”“报警?

”我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个不孝女,居然要报警抓你亲妈?”她突然坐在地上,

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大家快来看啊!这白眼狼女儿,傍了大款就不认爹妈了!

”“现在大款破产了,她就联合外人欺负我们啊!”楼道里很快围了不少人。

王婶挤在最前面,踮着脚往里看,嘴里还不停念叨:“我就说这家人不省心。

”周明远的脸白得像纸,他拉了拉我的胳膊。“要不……我们先走吧?

”我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妈,看着旁边一脸得意的林强,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邻居。

心里那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走?

”我妈猛地站起来,拦在门口,“今天不拿钱,谁也别想走!”她突然扑过来,

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往墙上撞。“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我挣扎着,却被她抓得更紧。恍惚间,看见周明远冲了过来。

他一把推开我妈,动作太大,两人都摔倒在地。周明远的胳膊磕在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却像没感觉到疼,爬起来就挡在我面前。“别碰她。”他对着我妈,

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狠劲,“要钱没有,想动她,先过我这关。”我妈被他吓住了,

愣在原地。林强想上前,被周明远冷冷的眼神逼退。那天下午,

我妈和林强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我妈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我还会再来的!”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周明远坐在地上,右手捂着左胳膊,

指缝里渗出红来。“你怎么样?”我扑过去想看看他的伤。他躲开了,摇摇头。“对不起。

”他突然说,“又给你添麻烦了。”我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胳膊上渗出的血,

心里堵得厉害。“不是你的错。”我低声说,“是我没本事,连自己的家人都挡不住。

”他抬起头,眼睛很亮。“林薇,”他说,“我们离开这里吧。”我愣住了。

“找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去找工作,

什么都能做。”“我们……重新开始。”窗外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

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眼神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认真。我突然想起张涛说的那些话。想起那份没收到的转账。

想起他偷偷给我弟汇款的单据。心里的那杆秤,好像慢慢平衡了。“好。”我听见自己说,

“我们走。”收拾行李的时候,周明远在床底摸到一个铁盒子。是我藏起来的旧物。

他打开的瞬间,我有点慌。“别看……”他没听。

手指轻轻拂过里面的东西——几枚皱巴巴的硬币,一张被撕过又粘好的奖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