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痕与锁链声
瑶光拽着他穿过回廊时，广袖扫过廊柱上的琉璃灯，光影在她冷白的侧脸明明灭灭。
她突然停下脚步，指尖捏着一方素帕，力道重得几乎要将帕子绞碎。
“出息。”
她的声音里淬着冰，却在触及他脸颊上未干的泪痕时，指尖微顿，“不过是仙帝赐福，吓成这副模样，将来如何在仙界立足？”
帕子擦过凌霄的眼角，带着她掌心的温度。
凌霄顺从地仰着头，睫毛抖得像受惊的蝶，哭声细若蚊蚋：“师姐……我怕那金光……烧得慌……”他能感觉到瑶光的指尖在颤抖。
不是怕，是怒——或者说，是某种被压抑的情绪正在崩裂。
就在帕子即将离开的瞬间，他瞥见她食指第二节有道新鲜的伤口，一滴暗红的血珠正顺着指腹滑落，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衣领上，洇出一小团深色的印记。
像极了深渊锁链上的锈迹。
“嗡——”丹田深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嗡鸣，凌霄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道缠绕着他元神的深渊锁链，竟在血珠落下的刹那，崩开了一道细微的裂口！
黑色的雾气顺着裂口溢出，贪婪地舔舐着空气中残留的仙帝恶意，胸口那枚血瞳猛地烫了一下——进度条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悄然跳到了1%。
“你听见了？”
瑶光的声音陡然压低，目光锐利如剑扫过西周，“刚才大典上，除了仙帝的声音，还有别的动静吗？”
凌霄茫然地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没有……只有、只有锁链响……”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漏了。
瑶光的眉头拧得更紧，指尖下意识地按在他的衣领血痕处，力道大得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什么锁链？
仙界禁地的锁灵链？
还是……”她的话没说完，因为那锁链声又响了。
不是锁灵链的沉重撞击，而是更细密、更冰冷的震颤，像无数根细针在刮擦骨头。
凌霄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疼得叫出声——这声音只有他能听见，像渊主在他耳边磨牙，又像某种东西正在从深渊里爬出来。
“师姐，我冷……”他往瑶光身边缩了缩，故意让那枚血痕贴得更近，“手好冷……”瑶光的身体僵了一瞬。
她猛地收回手，指尖在袖中攥成拳，指节泛白：“没用的东西。”
语气虽凶，却弯腰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裹在他身上，“跟我回青云峰，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踏入九重天半步。”
外袍上沾着淡淡的桂花香，混着一丝极淡的药味。
凌霄把脸埋进衣料里，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
血瞳在衣领的阴影里转动，将瑶光指尖的血迹看得一清二楚——那血里藏着某种熟悉的气息，和他童年被灌下的毒药同源，只是被稀释了千万倍。
“师姐对我真好。”
他哽咽着说，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依赖。
瑶光没再说话，转身往前走。
她的背影挺得笔首，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凌霄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能清晰地“看见”她头顶的善念光环——比大典上那些仙人的都要亮，却在光环深处，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灰黑色。
就像裹着砒霜的糖。
回廊尽头的转角处，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青阳仙君站在廊柱后，看着凌霄衣领上的血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袖中的手轻轻摩挲着一枚通体乌黑的毒针，针尖的寒光比瑶光的剑还要冷。
而此时的凌霄，正低头用瑶光的外袍擦着眼泪，没人看见他胸口的血瞳又睁开了半分，映出那道藏在暗处的身影。
锁链声还在响，像在倒计时。
好戏，才刚拉开序幕。